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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大郎陳楚一來,便有了許多講究,不坐就不坐,老子哪裏不能坐?


    “升――堂――”兩邊衙役拉著長音,一齊哼起來,活像天主教堂唱聖歌。徐馳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古代的開庭審案,算是開了眼了。


    從後堂走出三個人來,依次是武崇訓、張元瞿與狄光嗣。為了中間那個位置,武崇訓與張元瞿彼此謙讓了半天,這個說“王爺請上坐”,那個說“刺史大人請”。謙讓後的結果是,刺史大人終於坐到了中間,武崇訓與狄光嗣坐在左右兩邊錦墩上。


    徐馳看的牙齒直酸,官場的繁文縟節就是他媽的多,既然都不想坐怎麽不讓我去坐呢?今天老子才是豬腳呀。


    一切就緒,張元瞿大人“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正打算發言,卻突然發現今天審案子審得有點詭異:堂下既沒有原告,也沒有被告,堂堂刺史大人犯難了,怎麽開腔呢?


    刺史大人懵在那裏,拿眼睛直往徐馳身上瞄,意思是你小子快說話呀,原告是本大人,卻坐在公案後,被告還在你肚子裏呢。


    徐馳今天是相當老實的,安安穩穩的坐在他應該坐的位子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根本就沒發現刺史大人殷切的目光。


    坐在徐馳身側的陳楚看不下去了,拿胳膊肘碰了碰徐馳。


    徐馳側身怒道:“大郎你幹嘛?公堂之上嚴肅點好不?”


    陳楚朝張元瞿努了努嘴,提醒說:“刺史大人有話問你呢。”


    如夢方醒的徐馳這才站起來,朝張元瞿拱了拱手,“大人您找我?”


    張元瞿氣的鼻子直歪,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麵露微笑,裝作平易近人的樣子道:“陳公子,請――”


    刺史大人都這麽客氣,徐馳也不是一個不懂禮貌的人,連連拱手說:“刺史大人先請――刺史大人先請!”


    “還是陳公子先說說罷。”張元瞿強壓怒火,再次和藹地對著徐馳微笑。


    “讓我――先來?”徐馳不解地望著張元瞿,你官大你不先來麽?


    “你先請,你先請――”張元瞿鬆了口氣,這愣小子現在千萬別掉鏈子,否則怎的下得來台?


    “那我挪挪位子,好不?”徐馳提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請求。


    張元瞿心想,這小子莫不是要坐到老夫這裏來?他以為還是在後衙麽?當下不動聲色,問道:“陳公子要挪到哪裏?”


    徐馳把坐在旁邊的陳楚拉起來,“起來起來,別愣著,挪位子了。”


    陳楚叫苦不迭,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好教訓他,隻得低聲提醒說:“三郎,合適麽?可別胡鬧!”


    徐馳也不理睬他,自顧自的把桌子橫打過來,正好擺在了張元瞿坐著的公案之下。徐馳朝張元瞿詢問道:“大人,這樣子行不?”


    張元瞿暗自慶幸,幸虧這小子不是想和自己爭位子,雖說他現在坐到了自己的正前方,但自己的地勢高得多,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威嚴。慶幸著的張元瞿和藹地說:“陳公子覺得如何方便,就如何行事,無須顧慮老夫。”


    徐馳感激地朝張刺史拱著手,踱到了大堂中間,往椅子上一坐,目視前方。嘿嘿,感覺好多了,一眼就能看到圍在大堂外麵的百姓,百姓也能一眼看到自己,這樣才有感覺啊。


    可憐陳家大郎,本來還有個位子的,現在變成了站票,陪著單綾站在原地,他們可不敢和徐馳一般牛皮哄哄。


    徐馳正欲發話,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東西,沒鎮堂木呢,人家都習慣有鎮堂木的日子了。於是轉過身來說:“大人,借你那個東西用一用。”


    張元瞿一驚,借我的甚麽東西?狄光嗣最清楚徐馳的心意,將公案上的鎮堂木遞給了徐馳,道:“是這個麽?”


    徐馳接過來,道了謝,這才把屁股放了下來。


    徐馳舉起了鎮堂木,重重一拍,“帶嫌犯上堂――”


    “啪!”


    兩邊衙役麵麵相覷,嫌犯在哪呀?


    坐在公堂左側的盧振笑道:“諸位都在等候陳公子找出嫌犯呢,公子不先找出嫌犯,嫌犯豈能自己冒出來?”


    徐馳“嘿嘿”直笑:“冒出來了冒出來了。”徐馳一邊笑著,一邊站起來,踱到盧振旁邊,說道:“長史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盧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公堂之上還犯得著說悄悄話麽?但還是依言站起來,隨徐馳往公堂中間走去。走到正中間,徐馳便不動了。盧振壓低聲音問道:“陳公子,何事?”


    陳公子拿手搭在盧振的肩膀上,也低聲說:“長史大人到這兒稍稍站會兒,等一下就明白了。”說著,自己走回他的位子,坐了下來。


    坐安穩了的徐馳可沒閑著,立馬變了臉,鎮堂木一拍:“大膽盧振,你可知罪?”


    一言既出,舉室嘩然。除開張元瞿、高林生、趙裕民等為數不多的幾個知情者外,其他人都是大眼瞪小眼。認識和熟悉盧振的人暗暗思付:這陳三郎沒吃錯藥罷,誰都有可能成為嫌犯,唯獨盧振不可能。盧振已經是刺史府的老人了,和張元瞿刺史相交甚厚,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麽?雖然坊間早有謠言,盧振乃是三大嫌疑人之一,但謠言畢竟是謠言,人們雖然以訛傳訛,以謠傳謠,但沒人當真呀。這下好了,吃錯了藥的陳三郎卻把謠言當成金科玉律了。


    作為當事人的盧振,對這位陳公子的一驚一乍,倒是習以為常了,抱拳笑道:“不知盧某何罪之有?請公子不吝賜教。”


    徐馳微笑著說:“盧大人沉得住氣呀,我陳某也挺佩服你的。但是盧大人想過沒有,陳某如果沒有一點把握,敢拿盧大人開玩笑嗎?盧大人堂堂朝廷五品大員,借陳某一個膽,陳某也不敢的。”


    盧振見陳秦煞有介事的樣子,吃驚地道:“陳公子你當真的?我還以為是拿盧某人開玩笑呢。不過盧某提醒公子注意,公堂之上,最講究推理與證據,倘使無憑無據,盧某雖不至於見怪,但上有王爺與刺史大人,下有臨海百姓,陳公子豈不是見罪於諸位麽?”


    “嘿嘿,嘿嘿,”徐馳的臉上又浮現出了猥瑣的笑容:“你是要推理呢?還是要證據?我陳某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既然判定盧大人有罪,自然是有憑有據,絕不會信口開河。”


    公堂內外,人雖然多,已經打破了刺史府當堂斷案圍觀人數的記錄,但卻是異常安靜。審案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無官無職的毛頭小子,被審的卻是一州長史。不管是審案的,還是被審的,都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單綾也瞪大了眼睛,心想,秦兒怎麽懷疑到他的頭上去了呢?自己一直以為他是懷疑郡王爺呢,原來自己一直蒙在鼓裏,這沒道理呀,秦兒是不是又在耍花樣?


    盧振笑道:“陳公子先說說你的推理依據罷,盧某洗耳恭聽。”


    徐馳微笑著站起來,也踱到了公堂之中,微笑道:“那好,陳某就當著郡王爺、刺史大人和狄員外,以及臨海的父老鄉親,說一說我的推論――”


    公堂之上靜悄悄的,張元瞿也在洗耳恭聽,他雖然早就知道徐馳定罪的對象,但卻不清楚徐馳的推論依據。


    “不是陳某誇口,在張麗小姐案發的第二天,本公子就已經開始懷疑你盧大人了――”


    沒等徐馳說完,盧振就笑起來:“陳公子好本事,竟然那麽快就破案了――那陳公子當時為何不告知刺史大人,直接把盧某收監伏法呢?”


    “嗬嗬,那時僅僅是懷疑,還沒有有效的證據來證明我的推論,我必須等待證據的出現。”


    盧振奇怪地道:“案發第二天,陳公子怎麽就懷疑到了盧某身上呢?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嗬嗬,別急別急,你很好奇,其實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什麽會懷疑你?”徐馳略一停頓,接著說道:“案發第二天,盧大人可還記得,盧大人親自駕了馬車,領著郡王爺與狄員外,並且親自到陳府,又請了我陳某,一起去翠煙樓喝酒,可有此事?”


    盧振笑道:“盧某哪能忘記呢?陳公子那日在翠煙樓,隨口就吟出了千古絕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盧某至今記憶猶新,言猶在耳。”盧振一表人才,在公堂中一邊踱步,一邊吟誦著元稹的《離思》,好似自己的思想也浸淫進了作者的思緒中。那種玉樹臨風、綽爾不群的翩翩風度,怎麽也和強奸殺人聯係不起來。公堂內外,恐怕除了徐馳之外,再沒有半個人相信,盧長史會是疑凶。


    “哈哈,盧大人記得就好,正是因為盧大人邀請陳某同行,陳某就開始懷疑你了。”徐馳狡黠地笑道。


    盧振一愣:“盧某好心好意邀請公子,卻不曾想竟然惹禍上身,盧某豈不冤枉?”


    “一點也不冤枉!盧大人心裏應該很清楚,你邀請本公子的意圖到底是什麽?能對大家夥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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