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難道不認識了?”


    “啊!徐妙兒,你怎麽又換成這身打扮?”


    皇後楊氏抓住徐妙兒的手,驚訝的問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徐妙兒剛要回答,卻見四弟周人的目光都投向這裏,才壓低聲音回道:“請借一步說話。”


    兩人出去,一前一後,繞過幾座大殿,順著一個兩麵殿牆的狹卷走了去,踏上數十級台階,便是一片鬆林,穿過去,是一個小小的漫坡,鬆林中掩著一座涼亭,她們走上去才停了下來,皇後楊氏望著徐妙兒那一副出家人的做派,也不再問,隻是用一種狐疑的眼光看著她。


    “我要走了……。”沒有其他人在場,徐妙兒也放下了出家人的模樣,不過說出的話,卻讓皇後楊氏大吃一驚。忙問道:“你去那裏?”


    皇後楊氏知道徐妙兒自從父親徐達亡故之後,自幼就跟著哥哥度日,養成了獨立的習慣,但是徐妙兒在內地沒有一個親人,難道是真的出家?前幾日不是聽說徐妙兒往日本去了嗎?徐妙兒還能去那裏?


    “別問了!”徐妙兒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說的樣子,但是皇後楊氏畢竟和她多年相處,怎麽舍得,當然要問一個明白,誰知道徐妙兒堅持不說,被逼不過,才幽幽的反問道:


    “我們一起來到京師多久了?是六年還是七年了?”徐妙兒的眼裏充滿迷茫。


    “今年一驚是第七年了吧。”皇後楊氏感歎著,心裏計算著自己的青春。


    “對,但是這麽多年的京師生活。我卻不知道在等著什麽?”過了二十歲的兩個女人,在涼亭裏相視無語。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大家都明白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錯。但是……。”皇後楊氏猶豫了一下,說:“雖然是皇上,也有難言之隱,咱們總要給他一點時間是不?”


    “時間?”徐妙兒慘然一笑:“要多久的時間,再等一個七年嗎?我不比姐姐,至少姐姐在宮內為皇後,可以經常看見他,但是我呢?就算是進了皇宮,找你還那麽困難。何況他呢?”


    “說這些做什麽……。”皇後楊氏似乎想勸勸徐妙兒,畢竟七年的情分,她是真的舍不得,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在朱標登基之前還好些,會經常往皇莊去看看,可是自從登基之後,連皇城基本上就沒有出過,更不要說徐妙兒能不能見到。


    仔細算算。徐妙兒也有近半年沒有見到皇上了,但是,就算是見到了,又能怎麽樣。皇後楊氏想著,心裏一酸,眼淚也快流下來了。好在錦衣衛多年的磨礪,使她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徐妙兒又是那種粗枝大葉的人,才沒有看出來。


    雖然作為皇後。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而且朱標由於習慣,再加上皇後楊氏雖然是後宮之主,其議論一些事情,不算犯後宮不得幹政這條祖製,所以見皇帝的機會非常之多。


    但是皇後楊氏也是有苦說不出來,就是因為經常見麵,才讓她感到無比的難受,登基一年的時間,雖然皇帝一直借口先皇喪期未滿,不納後宮,但是那由的他來做主,禮部和宗人府已經張羅了一場秀女選拔,由皇後做主,又為皇帝添了三哥名後妃,十數位宮嬪。其中不少關節都是皇後楊氏親自經手的。


    看著那十四弟五歲的小姑娘一個個如花似玉,而自己卻已經過了二十歲,年華逐漸逝去,那種從內心深處升騰起的悲涼就籠罩在她的心中。


    皇後楊氏也明白作為皇帝的難處,徐妙兒的出身加上自己的殘疾,那禮教森嚴的儒家,對於朝堂之上的百官,選拔進宮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同時,從在錦衣衛這麽多年的了解,現在朝廷上下看似平靜,但暗地裏卻是矛盾重重,皇上的確不應該為了後宮之事授藩王們以借口,所以她一直在等,也明白好日子即將來臨,但是徐妙兒在宮外可是不明白這些。


    近些年來,由於兩人的身上已經打上了皇上的烙痕,所以無論是誰都對他沒畢恭畢敬,背後不少人說她們以狐媚勾引皇上,可是真正的情況是什麽?


    皇後楊氏衝動之下,抓住徐妙兒的手說道:“好妹妹,再等等吧,我相信你想的那一天就快要來到了。”


    徐妙兒抽出自己的手,舉於胸前合什,煞有其事的念了一聲佛號,道:“我意已決,姐姐就不要勸我了……。”


    皇後楊氏突然發現徐妙兒眼神中隱藏著什麽東西,心思一動,想到徐妙兒也不是這種決絕之人,難道有什麽隱情?轉頭看了一下四弟周,除了遠處那幾個便裝的錦衣衛宿衛,這附近再也看不見什麽人影,對承恩寺外的熙攘截然不同,靜的有些可怕。


    裝作不在意的問道:“那妹妹準備去那裏?什麽時間回來呢?太久了,姐姐回想你的。”


    徐妙兒又是朗誦了一聲佛號,並不回答,兩女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皇後楊氏輕聲問道:“你……你不告訴皇上一聲嗎?那樣會連累下人的。”


    “想是那麽多年,姐姐何必逼我,他若是那樣的人,就不值得我告訴他,他若不是那樣的人,不告訴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停頓了一下,遂道:“希望我走了以後,姐姐再將消息告知皇上,這是作為妹妹的最後一個請求,姐姐,你答應嗎?”


    皇後楊氏望著已經漸漸成熟的徐妙兒,輕輕的點點頭。


    由於怕宮門落鎖,不敢參加什麽元宵盛會,傍晚時分就回到宮中,紫禁城和外麵一樣,到處彩燈高掛。一片節日景象,但是在此時皇後楊氏的眼神中卻沒法掩飾一個愁字。


    想了一整夜。還是決定將徐妙兒要走的消息通知皇上,因為那樣或許可以挽留相處七年的姐妹。雖然徐妙兒看著似乎有什麽苦衷,但有什麽事情是皇上解決不了的呢。


    翌日巳時,她就早早地梳洗好了。為著配合著節日剛過的喜慶,讓自己臉上有一種容光煥發的光彩,她特意讓侍女將自己的長發在頭頂挽成一個大髻,髻頂上聳而略向後傾,再在發髻上插上各種珠翠首飾,還飄垂著兩條鮮紅的絲帶。


    梳成平時最喜愛的那種流蘇髻。還在耳垂戴上她最喜歡的那對以瓜果為裝飾圖案的金耳環。她本來就生得美,這麽一精心打扮。就更是光彩照人。在銅鏡麵前反複照了又照,覺得滿意了,才纖纖地向外麵走去。


    皇上昨日在坤寧宮皇後處休憩,這個作為宮中的女官,皇後楊氏毫不困難的就打聽到了消息,但是總不能過去尋找,那樣和宮廷之中的禮儀不合,隻好來到禦書房附近遊走等待著,她知道皇上十分勤政。應該不會在坤寧宮長待。


    但是近午時還沒有看到皇上的身影,皇後楊氏心知有些不妥,忙找來宮女詢問,才知道原來是太子病了。皇帝一直在坤寧宮陪伴,心裏一酸,昨天想了一整夜的念頭瞬間逝去。


    其實皇後楊氏心酸的有些冤枉。當她在禦書房附近轉悠的時候,朱標已經知曉了徐妙兒的動向。說一句實話,徐妙兒自從來到京師。基本上都是在皇莊度過的,在孝陵衛的保護之下,甚至平時有些閨中密友也是孝陵衛的家眷,當然有什麽動作更瞞不過皇帝的眼線,再加上這支力量朱標從來沒有透露過任何消息,所以連皇後楊氏也不知道,更不要說是徐妙兒了。


    當聽到徐妙兒一副出家的裝扮,說是要離開京師時,朱標的心裏莫名其妙的一痛,剛想讓人召皇後楊氏來,讓其去勸慰一番,可是當聽到昨日徐妙兒、皇後楊氏已經見過麵,遂穩下心神,讓孝陵衛的人回去,然後遣太監召龐煌、和解縉在文華殿觀文閣覲見。


    隨後又回到兒子的床前,朱雄英服了藥,再加上本來就不是什麽大毛病,隻不過是宮裏的人怕擔不起責任而已,現在已經恢複了精神,正站在床上嚷嚷著讓宮女給他穿衣服。此時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是一副強壯的架式。這種先天的素質,不是能夠強求得來的,悔也無法。


    看到朱標進來,還不到十五歲的朱雄英竟然轉身鞠躬行了一禮,很穩重但又吐字不清的說了一句:“讓父皇操心了!!”


    聽到這句話,朱標明知道是有人教授兒子這般說的,心裏還是流過一陣暖流,伸手摸了一下朱雄英的有些瘦的小臉,說了一聲“乖”。用眼一掃,卻發現剛才還有些擁擠的坤寧宮內殿,現在好像少了幾個人。


    看到兒子伸手讓宮女穿衣的情景,心裏起了一種無可名狀的不快,用明顯的不高興的口氣問:“皇後呢?”


    而對這個皇後楊氏,朱標沒有任何的惡感,但也提不上什麽好感,當初被老朱壓製著,稀裏糊塗就成了婚,隨著相處的時日漸長,倒也是有了一定的感覺,不過令朱標接受不了的是皇後楊氏的那種古典女子的氣息。


    楊氏是光祿寺少卿楊全之女,所謂光祿寺,說的好聽一些,就是掌酒醴膳羞之政,總太官、珍羞、良醞、掌醢四弟署。凡祭祀,省牲鑊、濯溉;三哥公攝祭,則為終獻。朝會宴享,則節其等差。


    說的直白一些,也就是皇城之內禦用的食品廠,負責供應紫禁城的一切食品原料,而少卿是一個從四弟品的副職,平日也沒有什麽大全,做事當然謹小慎微。卻養成了楊氏那種儒家所謂的賢良淑德。


    朱標登基後有心將其父楊全扶正,為光祿卿。但是楊氏馬上拿出孝慈皇後編撰的《女誡》堅決推辭,這種做法也曾經讓朱標感到欣慰。


    可是麻煩也接踵而來,楊氏從太子妃升遷為皇後之後,愈加明顯起來,每天總是端容素貌,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就連兩人對話。有時候朱標也感覺到如同唱戲一般。可是想她可能是年輕,有些新鮮。可是越往後楊氏皇後的架子就越來越大了,甚至曾經和皇太後說。親自撫養太子不合後廷禮製,朱標知道後雖然沒有說,但是心裏已經是有了芥蒂,所以才有剛才的問話。


    幾個宮女馬上就明白皇上是不高興。這幾年來,皇上來看望太子,說的什麽,她們那裏還能不明白。宮女怕皇後受責,忙說:“皇太後駕到,所以皇後領著諸位娘娘迎接去了。奴婢們因太子急著起床拜見皇太後。怕誤了事,才趕過來服侍太子的。”


    聽了這番解釋,朱標也覺得不好過分指責,太子生病,自然是會驚動很多人,後宮所屬於自己的妃嬪都已經趕過來探望,生怕被皇後責難,而皇太後作為自己的母親,關心自己的孫兒更是理所當然。以太後之尊,自然是要在宮門前迎接了。


    擺擺手,示意宮女們繼續服侍太子更衣,自己則在一旁看著。繼續著自己的心事,才發現兒子的確太單薄了一點,就算是不如後世幼兒醫療保健發達。但是畢竟出身於皇家的嬌貴,不至於會這麽瘦啊。寢宮內炭火正暖,宮女們褪下朱雄英的內衣。可以看見他身上的肋骨很明顯,個頭倒是有一米五多點的樣子,但最多隻有八十來斤,看到這裏,朱標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想起朱高熾的胖,心裏開始鬱悶起來。


    就是感覺太瘦了一點,想了一下,原因是楊氏在生文奎的時候,雖說有十七歲,但是按照大明的算法,實際年齡最多十五歲左右,母親的先天不足,加上沒有合適的人看護,也是原因之一。


    看來,自己身為皇帝,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在保證人口迅速增長的同時,還要兼顧整體質量,自己是不是要按照後世的一些做法,適量的延長一下婚齡,那樣或許會使人口增長的稍微緩慢一些,但是質量卻是得到了保證。


    因為蒙元的摧殘,加上驅逐蒙元的戰爭使人口銳減,自己的父皇朱元璋為增加勞動力恢複生產和盡快補充兵源,下詔規定,男子二十歲,女子十五歲必須成婚,否則就要征一定的稅收作為懲罰,雖然使大明在短短的數十年時間,人口就達到了六千萬,可也造成了很大的弊端,也為今後的人口膨脹埋下了隱患。


    ……正這麽想著,也就是隨意的走著,往文華殿而去。


    龐煌、解縉和等人早就在那裏候著了。見皇上的精神不是很好,在等候的時候又知道太子抱恙,所以幾人也不多說廢話。


    參拜之後,便先由將錦衣衛發回的北方諸地情形繪聲繪色地奏呈一番。朱標全神貫注地聽著,偶爾打斷問上幾句。當說到倭國已經動心,托付張定邊往高麗求援之時,朱標聽得特別認真,心中琢磨這和徐妙兒的突然離開有沒有關係呢?


    “等等,齊愛卿,你說那倭國委托無暇大師去高麗求援,那無暇大師就去了?”


    “啟奏陛下,情報上是這麽說的,而且無暇大師也曾經傳書說明了。”恭敬的回答道。


    “他就不怕被燕地的人識破嗎?”朱標皺著眉頭問道,自從傅友德從琉球國歸來,誰會不知道琉球國的態度,此時琉球國師去指點迷津也就罷了,還要往高麗再行牽線搭橋,張定邊這是想做什麽?


    “無暇大師沒有說明這些……不過……。”猶豫了一下,好像有什麽不好說出口一般。


    “不過什麽!”


    “回稟皇上,無暇大師乃是原本是逆賊陳友諒舊部,而陳友諒之子陳理,被太祖高皇帝遷至高麗居住,可能大師想去見見故主也不一定……。”


    “那無暇大師為何不具文呈報?”龐煌頭腦裏閃過一絲記憶,好像有那麽一回事,不過再也沒有其的下落,因此很多人猜測是因為老朱用的春秋筆法遮掩了陳理死亡而已,沒有想到真的存在:“那陳理多大年齡了?”


    “大約是四十二歲左右。”仔細算了一下,還是回答了上來,對於龐煌的記憶力,朱標是十分放心的,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其司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但是想著剛才其奏報時的強調,心裏一動,問道:


    “就這麽簡單,會不會有什麽隱情呢?!”


    “那無暇大師有求於皇上,應該不會有什麽隱情,可是……”


    “你說!”


    “可是海外之事懸於曾經謀逆人之手,恐怕長久之後必會驕縱,事情公開也必會引起朝野間的議論,恐怕對於皇上今後的大業不利……。”


    朱標屏聲靜氣,聽說道:“……皇上宜於早些尋覓良將代之,早些納維姑娘入宮,今後才能不引起非議!”


    “是嗎?!”朱標問了一句,盯著問道。


    旁邊的龐煌與解縉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他們兩人一人署理錦衣衛,一人署理海關,對於張定邊的失控和即將開禁的海上貿易往來,始終惦記在心裏。而對於今日所奏,也早有些耳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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