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平靜了,無論是晉王、燕王、周王,還是那些未就藩的小王爺們,都表露出一副孝子賢孫的麵孔。


    尤其是他最為關注的燕王,不光是朱棣,就連燕王府的每一個家丁奴仆,都在錦衣衛情報處的監測之下,可始終沒有發現半點破綻,就連往安慶公主府傳旨賜死歐陽倫,都是朱標特地安排朱棣去的,但是除了安慶公主那撒潑的模樣,什麽也沒有得到。朱棣那冷漠的眼神,讓隨行而去的丁誌方感到發冷,除了這些外,就再也沒有發現了。


    難道曆史已經改變,朱棣現在已經沒有了謀反的心思?


    苦笑著,龐煌堅定的搖搖頭,想著在京師中莫名其妙消失的那十三個高麗人,還有在牛首山上發現的五十五具虎賁右衛士卒的屍體,就知道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此時的紫禁城內一片肅穆,皇帝朱標在書案前看著奏折,太監在外高聲唱了一句:“兵部侍郎求見皇上!!”


    由於朱標監國的時間已久,對於朝堂之上,眾人所盼望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並沒有看到,兵部侍郎依舊是兵部侍郎,黃子澄依舊是太常寺卿……。


    大失所望的同時,才沒有發出那連鎖反應似得削藩呼聲,大家都不知道新皇帝在想些什麽,為先皇舉行葬禮之後,就定了一個保舉法,意思是,隻要是京師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和各地府縣之長,都有責任為國家選舉賢才,所舉薦之人。勿問下僚布衣,唯賢是舉。但同時規定。若所舉非人,將與之連坐。


    然後再也沒有了動靜。隻是詔令朝臣按部就班的處理事務,一切遵循洪武年間例,不容更改。


    得到允許後,匆忙而入,兵部侍郎跪下行禮,剛剛喊了一句“殿下!”。馬上醒悟過來,忙又行了一次大禮,朗聲道:“臣兵部侍郎,叩見皇上!!”


    別說有些不習慣。登基不到十天的朱標也是十分別扭,但也不會傻到局促不安,坦然受之,道:“平身吧,愛卿有什麽事情?”


    猶豫了一下,奏道:“皇上,燕王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按照陛下諭旨,召至京師。共守國喪,已經往燕王府居住。”


    朱標心中一寬,道:“很好,燕王至孝。諸子怎麽能不到京師守孝,朕心甚慰。著禮部安排守製事宜。”


    為了保險起見,朱標趁著國喪的機會。又將朱棣的其餘兒子全部召回京師,要不是朱高熾暫攝燕王之責。估計也會被召回來,不過也是早晚的事情。對朱棣諱忌甚深的朱標這是在為遷移朱棣的封地做籌謀。


    等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往北平駐防後,那就是燕王改藩之時。傅友德、馮勝兩人威望太高,最好還是留在南京,郭英和遼王的關係密切,也不適合往北平駐防,那樣的話,說不定又會造成遼王獨大,到時間兩藩兵力在一起太危險了。


    耿炳文擅長守城,不擅馬戰,到了北方馳騁於萬裏草原,基本上沒有用武之地,楊文能力一般。徐輝祖算是忠心,但是其家族和燕王太近,誰知道會不會生變掣肘,李景隆、李增枝兄弟二人更是不堪一提,朱標對其根本沒有好印象,而且據多方了解,兩人不過是紈絝子弟而已,真的要讓其獨擋一麵,力有未逮。


    就算是有了良將,還要選定朱棣和那個藩王換藩,千頭萬緒,當初想的簡單,到了做時,才發覺很難。


    真的很難,做了皇帝,要考慮的事情就要萬全,不像是監國期間,都可用老朱之名號令天下,他現在走的每一步,都要考慮很久。


    “萬歲!!”看到朱標正在沉思,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萬全沒有當初在東宮時的隨意了。


    “哦!”朱標回過神來,道:“愛卿說吧,朕聽著呢!”


    “皇上,燕王世子往兵部急折,說是春夏交替,蒙元在邊塞活動劇烈,奏請父王回北平主持軍事,共抗蒙元殘餘!!”


    “愛卿認為呢?”朱標仿佛聽到話中有話,饒有興趣的問道。


    “臣認為,應該讓燕王回去主持大局,畢竟現在熟悉北方軍務的,燕王為上上之選。當可召燕王世子來京,三子留於京師守製,燕王在外統禦軍馬抗擊蒙元為上策。”


    朱標十分意外,在他印象中,和黃子澄可是堅決削藩的人物,怎麽現在倒是替燕王說話了。不動聲色,繼續聽講道:“而且,陛下如此對待晉、燕、周諸王,現在天下藩王皆是人人自危,現在有先皇遺訓,正好在封國不出,但是如果屆時皇上相召,誰敢安心前來呢?”


    “愛卿的意思是,朕發詔書,諸王敢不來乎?”


    “陛下,微臣不敢,隻是說出心中所想而已,先皇以武治國,遺訓今朝國號景泰,就可知先皇心願,是想命陛下以德服之,不使大明陷入刀兵之累……。”


    還未等說完,截口道:“難道朕不讓燕王還北平,就會再起刀兵了嗎?”


    朱標緊追不放,他就是想搞清楚,在兩年前還堅持要削藩的,到底是為什麽突然改變了注意。


    兵部侍郎牙一咬,道:“微臣之前,也認為燕王有不臣之心,但自從洪武三十年燕王返京,深居簡出,皇上無論是身為太子,或今日登基,皆恭順也,先皇令其賜死駙馬歐陽倫,今又召其二子入京,無不從命,如果皇上示恩德,恐諸王居安思危,以燕王為戒,到時間陛下骨肉離心,君臣離德,正是朝廷不祥之兆,所以……。”


    朱標似有所悟,原來自己一直在暗中壓製朱棣,大都是通過錦衣衛或者別種手段,因為顧及到這些讀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黃子澄等人並不知曉。那方孝孺更加是不敢讓其知道,來個死諫什麽的。朱標剛剛即位,可不能亂了這般文人的心思。


    所以。現在反而燕王成了弱者,自己成了猜忌藩王的皇帝,不由暗自好笑,知道和這種方正木訥的人也無可解釋,索性笑了一下,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道:“愛卿若不提醒,朕都沒有想到,如此說來。愛卿所言甚為有理,不過……。”


    一副煩不勝煩的模樣,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不知燕王可願回北平為國靖邊,愛卿不妨去幫朕問候一聲,到時朕給弟弟們說起,也有個憑據是不?”


    一想,果然有理,遂行禮告退。往燕王府而去,剛剛走出文華殿,殿後偏廳皇後楊氏就走了出來,此時的皇後楊氏已經換成了滿身皆素。鬢角也帶了白花以示國喪。


    向著朱標深深的道了三個萬福,然後盈盈而起,道:“皇上。侍郎大人乃是忠厚之人,您又何必為難他呢?”


    朱標搖搖頭。看著殿中無人,便指了指下首放著的椅子。示意其坐下,道:“恐怕所言,也代表了很多文人的心裏話,你說他為人忠厚,才直言不諱,其他人心裏縱然這麽想,也不會說,是嗎?”


    皇後楊氏點點頭,但是卻不坐,隻是靜靜的在一旁站了,聽朱標繼續說道:“雖然方正,但也不是死板之人,他一直在東宮,知道朕和燕王基本沒有調合的可能,所以剛才才隱晦提醒朕,不要失了大義之名。”


    笑著看皇後楊氏道:“朕做了皇帝,卻是聽人說話也要拐著彎聽,真的非朕所願,這些道理,朕不信你看不出來,為何不直說呢?”


    皇後楊氏的臉稍微一紅,由於全身皆素,特別明顯,連忙將眼睛看向一邊,又覺得似乎對陛下不恭,連忙又轉過眼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朱標好生無趣,擺擺手道:“算了,你也不要說什麽天威難測了,朕剛登基,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複雜。”


    “那皇上明知道心裏明白,為何還要命其過去勸說燕王呢?”


    “最近京師太靜了……。”朱標直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道:“朕總是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甚至懷疑,現在燕王府內還是不是燕王?”


    皇後楊氏吃了一驚,掩住了嘴:“皇上,您的意思是燕王從去年就沒有來到京師?”


    想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是燕王來到京師之後,已經偷偷潛回北平?皇上,臣……臣覺得不太可能吧!!!”


    朱標搖搖頭,道:“朕也是猜測,回頭讓你父親進宮找朕,要商議一下。另外,加派人手,繼續尋找高麗人的下落,各地情報處皆沒有傳回高麗人的半點行蹤,朕相信,他們還在京師。”


    皇後楊氏應了一聲,朱標突然想起了什麽,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道:“朕既然登基,準備擇日將錦衣衛恢複昔日之威,你把錦衣衛的事情,和傅雍等合議一下,什麽事情該交出來,什麽事情不應該交出來。估計你心裏有數吧。”


    “那臣妾…..?”


    朱標知道皇後楊氏是想問錦衣衛之事,但是他既然要恢複錦衣衛,那麽錦衣衛就必須保持幕後狀態,至於什麽形態,他已經有所安排,但是不想皇後楊氏再插手進來,於是搖搖頭,示意不要問,繼續了其他話題。


    往燕王府慰問之結果,可想而知,朱棣聞聽邊塞不靖,當時推舉老將馮勝、傅友德前往剿之,對於之提議,艱巨拒絕,曰:“孤王四十有餘,連年征戰,舊疾在身,不堪兵馬之苦,侍郎大人莫要害我。”


    聽聞這個結果,預料到燕王不會冒然接受試探,早已經準備好的朱標當即詔命:江陰侯吳高,乃已故江國公子,將門虎子,可堪大用,即日領後軍右都督銜,為總兵,往北平參讚,以北平都司、行都司並燕、穀、寧三府護衛選揀精銳馬步軍士隨之往開平堤備,楊文副之,一切號令皆出自遼王,爾奉而行。


    此舉,在於慢慢的削去北平的軍事力量,同時,試探一下朱棣的耐心。並且對於在北平的朱高熾也是一種牽製。


    對於遼王朱植,朱標隻能說暫時放心。因為在燕、寧、遼三王其中,遼王也是最好的選擇了。至少在後世曆史中沒有造反的舉動。


    同時,洪武三十一年六月,朱標下詔,重新議定錦衣衛職責,此舉動遭到了群臣的極力發對,可能出自於對於胡藍黨案時對於錦衣衛凶名的畏懼、憤恨和反感。也許是對於新皇帝此舉的誤解,朝堂之上,光是聽到皇上下詔規定議題,馬上就有人站出反對。其中以文官係統的反對之聲最為強烈。


    年號以冠以景泰,肯定是要文治天下,但是皇上又要大興錦衣衛,可想而知,要監測的是那一類的官員,其中,武臣集團的年紀老化,對於皇上已經構不成威脅,正當士子文人為自己的出頭之日遇見曙光時。乍一聽錦衣衛三個字,每個人身上都感覺到寒意。


    可是哪能給他們這個機會,之所以那麽著急的恢複錦衣衛職司,朱標就是看明白了百官的心理。洪武老臣岌岌可危。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替。而東宮故舊和一些新人,比如黃子澄、丁誌方、和方孝孺等,國喪剛過。還未來得及提拔,而有能力的武臣。基本上都是自己救出的,而且也樂得皇上再行錦衣衛職責。自己好安插親信子弟進去接近權力。


    就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皇帝的聖諭還是強硬的推行下來,不過朱標所定出的基調,諸臣看後,反而舒了一口氣。


    把主管皇帝侍衛、展列儀仗、傳遞皇帝命令以及職掌廷杖等事項的大漢將軍,從錦衣衛的序列中剝離出來,和緹騎合並,組建大明禦林衛。將皇帝十二親衛擴充至十三親衛。


    禦林衛分成三軍,計一萬五千餘人,其中大漢將軍保持舊製,改名為羽林軍,共計一千五百零七人,凡朝會、巡幸,則具鹵簿儀仗,隨駕侍從扈行。以紅盔、明甲為特征。


    另有兩軍,分為儀仗軍、神策軍。分別為三千人和一萬人。其中儀仗軍專司保護外藩來使、選貌美剽悍者充任。神策軍為京師常備軍,一般不負作戰任務,分為步、騎各五千,專門負責保衛軍備局和試驗軍備局所研發之武器所用。


    廢除錦衣衛以前建製,撤銷難北鎮撫司,保留經曆司。成立四局一司:


    外事局:以公開、秘密方式和各種手段,搜集大明之外的軍事、政治情報。在短時間內向周邊藩屬滲透,可適當招募一些忠於大明的外事人員。


    內事局:監測大明本土、西南、東南、西北各處的外族動向和招撫、策反事宜、肅反肅貪。


    武衛局:必須是由大明軍校中畢業之學生,暫時定編為一千人。主要用於錦衣衛內部其他局司,當出現必需要用武力解決問題時,可由錦衣衛指揮使直接向皇帝申請兵符調動,但每次調動不能超過兩成。這也算是大明特種兵的雛形吧,對於特種兵,朱標隻是電視或者電影上的一種概念。至於在大明如何建立,隻能慢慢的嚐試。


    軍備局:顧名思義,就是以研發武器為主的部門。


    經曆司:主管錦衣衛公務文書的出入、謄寫及檔案封存等事項。


    四局一司直接向皇帝或者皇帝指定之人負責,不接受其他部門約束,但是沒有逮捕權,隻有匯報的權力。原則上,不針對大明官員,兩種情況除外,一是謀反,二是貪墨在十萬鈔以上的案件,才有權扣留當事人,但必須交與有司審訊,不得羈押,當事人意外喪命,錦衣衛必須給予解釋,或者以欺君議處。


    最後這一條,是朱標臨時加上去的,因為他想起了太多類似死在囚牢的事件,隻能盡量的少出現在自己掌握的大明王朝。也算是對錦衣衛職權的一種約束吧。


    朝堂之上,眾臣們聽到皇上如此的決定,反而對錦衣衛感到有些悲哀起來,原來的皇帝親軍,現在卻要奔赴四方,不署理國內事務,隻針對國外蠻夷。那樣的話,使很多人放心了許多,至少可以看出皇上沒有針對文、武任何一方。


    但那顆忐忑的心還是放了下來,看見如此情況,朱標幹脆做了一個諸人都很意外的決定,詔命為錦衣衛指揮使,責令其在一個月內完成錦衣衛重組事務,屆時,除卻武衛局外,各局都要落實詳定,報於禦前備案。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代表錦衣衛的三大特征的飛魚服、鸞帶、繡春刀。又十分顯眼的出現在京師的大街上,除了在紫禁城內的辦事衙門外,在承恩寺左近又找了一個院落,作為平日錦衣衛指揮使的臨時協調處。


    錦衣衛現在設有指揮使一人,正三品,同知二人,從三品,僉事二人,四品,皆為指揮使副手,平日分管四局工作。


    鎮撫四人,五品,十二所千戶十二人,五品,下屬有將軍、力士、校尉,另有精通多國語言的翻譯,經曆司經曆一人,五品。


    京師中百姓聞聽錦衣衛之名,顯示喧囂議論了一段時間,後來看到並未出現想象中的那般威勢懾人,或者是衙門成立之初的雷厲風行。也慢慢的遺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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