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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煌開始行動了,他也不能不行動,因為今年絕對是最關鍵的一年,按照另一個時空中的曆史所表現,在今年,李善長早已經應該死了,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就是太子朱標,可能也要死。


    太子朱標的死,可能是造成朱元璋辦事大失常態的主要原因,更厲害的殺戮,估計就是因為太子朱標的死而展開的。


    如今,李芳果被囚禁於錦衣衛鎮撫司之中,未幾,方孝孺和劉三吾又奉召入宮,這一切都是瞞不住人的,朱棣雖然形同幽禁,但還是知道些消息,更也許是龐煌想讓其知道。


    本來也沒有什麽,問對中說些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大明周報》就刊發了新的一期,上麵十分詳細的說明了高麗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先從消息的正麵上說:“李成桂和鄭傳道等人,陰謀篡奪高麗正統,現在把持著高麗的大權”。最後高麗王被囚禁,李成桂雖然是權知高麗國事,但已經是實際上的高麗王。


    在最後,卻是筆鋒一帶,將李成桂的家事抖露了出來,李芳果說成是高麗李成桂世子,喬裝打扮,無奈輾轉之下,來大明尋求庇佑。同時,羅列了權知高麗國事李旦(李成桂)如何的忠於大明,而其長子鎮安大君李芳雨因兵變全家殉難,沒有子嗣可以繼承李氏家業,按照這個常理,應該由其第二個兒子李芳果繼承,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暗指李芳遠逆天叛道,想要越過幾個哥哥直接繼承王位,甚至不惜殺死父親的妃子。將父親囚禁起來。


    因為文章最後,用很大的篇幅詳細的說明了嫡長子繼承製的合法性,就是說,權知高麗國事李旦的長子全家殉難,那麽同是神懿王後所生的李芳果就應該是嫡長子。是李氏的合法繼承人,可是作為高麗實際繼承者,為什麽會來到大明京師?而且是偷偷的……。


    沒有明言。卻是引起了士子們的廣泛猜測。李芳遠枉顧君上,亂父子綱常的事情,在士子的諸多猜測中,又變成多種版本。


    其一說,那高麗李旦為什麽會立兩個皇後,看咱們大明的洪武皇帝,自從皇後斃後,再也未立皇後,癡情是一個版本。但是為了大明萬世江山著想,就是要保持正統又是一個版本,當然,這些話有拍皇帝馬屁之嫌。


    其二說,那李芳果是被李芳遠一路追殺,跌跌撞撞、十分狼狽的跑到大明京師請求庇護。現在高麗那邊,李芳遠其實已經將父王、兄弟全部誅殺殆盡。而且已經派遣刺客,一路追殺而來。就等著殺死李芳果之後,然後順理成章的繼承宗主之位。


    其三說,那些刺客個個喬裝成名伶或者相公,在秦淮兩岸風月場所駐足,各位文人雅士再去風流快活,可都要小心言辭、舉止了。把高麗人說成吃人不吐骨頭的生番,一句不合就刀兵相向,為了大家的安全,還是要請皇上下旨,徹查京師內外。以防蠻夷凶名……。


    其四,就是在龐煌的授意下,雖然暗中流傳。但也是最多的說法,言道,李芳遠此次行事,有人看到被燕王甚為器重的相師袁珙出入左右,而且在幕後操縱事態發展,每個人都說的活靈活現,仿佛他就是相師袁珙一般。


    其五說…….。


    不用多說,反正各種版本接踵而至,眾說紛紜,而《大明周報》仿佛被鼓足了勁一般,幾乎天天刊發各地士子發來的策論,專門針對高麗藩屬之事展開了討論,相對之下,作為皇帝發出的各種詔令,也被湮滅在其中,沒有引起絲毫的動蕩和反對之聲。


    龐煌暗暗坐在書房之中得意,高麗棒子都是活雷鋒啊,出現此事,不但把燕王逼得更加縮手縮腳,而且加重了百姓對那高麗十三個男寵的注意和排斥,更重要的一條,就是利用此次大辯論,轉移了天下人的視線,使皇帝朱元璋不得不全神貫注的去注意。


    在此期間,其實朱元璋開始真的沒有將此事看的太重,因為在此期間,他又陸續推出了一係列改革措施,其主要內容有:省刑減獄;均江浙田賦;調整政府官僚機構。


    其中極為重要的有兩項:首先,更定內外官製。把尚書的品佚由正二品提高到正一品。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朝廷最高權力機構的畸形特征及內部的不平衡現象。因為文官在朱元璋刻意的壓製下,五軍都督府都督都是正一品的官銜,而文官係統中代表實職的尚書,不過是正二品。這種不均衡終於被打破了。


    其次,省並州縣,革除冗官冗員;朱元璋命吏部議裁汰冗員,省並州縣。其中,裁汰都察院司獄四人,革建昌府盱江遞運所,南城縣藍田巡檢司。又革鳳陽、開封、懷慶、平陽等府屬遞運所,共數十處。革左右布政司隻剩一員,革五軍都督府斷事官,革夔卅大昌縣,革各府照磨所、檢校、司獄,省廣州府連山縣,以其地入連州等。


    各方麵都在民眾聲討高麗國事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幾乎沒有反對之聲,中間,隻有稍微不和諧的聲音傳來,那就是在太子朱標的努力無果之下,韓國公李善長還是被抓入了天牢之中,一起被抓的,還有公侯十餘人,但是對於此事《大明周報》沒有發表任何的渲染。


    接著,就是秦王朱樉突然發了癔症,也就是風魔了,皇帝聽聞,命太子朱標前去探望,去時,正巧朱樉正在發作,七月的南京城,正值盛夏,天氣十分酷熱,朱標看到朱樉渾身裹緊了被子,正在圍著炭火瑟瑟而動,汗水卻是混著飄在臉上的灰燼流下,而朱樉自己卻是一副無知的模樣,死死的盯著火爐,仿佛怕被人搶跑一般。


    太子朱標連著問候幾句,都不見回答。自顧在那裏喃喃自語。一點也沒有擔心對太子殿下的不敬,秦王次妃鄧氏暗自垂淚,秦王朱樉的兩個幼子不過十餘歲的年紀,被母親硬按在地上跪著,茫然無措的臉上充滿懼意。


    真的使人看者傷心、聞者落淚。連陪同太子殿下一起前來的駙馬都尉龐煌、傅友德、馮勝等人,臉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原來叱吒風雲的西北藩王,現在竟然落得個這般田地。秦王次妃鄧氏盈盈拜倒,奏道:“太子殿下,王爺戎馬半生,現在猛然空閑下來,難免會有所不適,還望皇上恩準王爺還轉陝西,哪怕做一馬前卒,那種西北邊塞上的風光或許可以使王爺恢複神智也不一定…….。”


    但是這件事情,哪裏是太子朱標能夠做主的。那還要看父皇的心思,目前朱樉擺脫不了嫌疑,或者說是父皇不想讓他擺脫嫌疑,自己又能有什麽辦法,看者麵無表情的朱樉,心裏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王弟如此,孤王更是不能任由離去。否則,天下人都要說皇家薄情了,孤王會召集天下名醫,一定將王弟治愈後,屆時二弟要去哪裏,孤王絕不阻攔。”


    太子朱標邊這麽說,那邊便有有心人偷眼掃視著朱樉的反應,但是後者卻是連停頓表情的意思都沒有,更不要說其他反應了。


    過不多久,太子朱標趁機又賜給秦王府一些侍女、太監。然後隨即就離開了。


    第二天,《大明周報》詳細的報道了秦王朱樉現在的情況,甚至將朱樉病時的神態和一舉一動都描述的十分詳盡。當然,朱元璋看到報紙之後因此也暴怒了一場,說是秦王府上下泄露皇室醜聞,借此機會,幾乎又將秦王府上下換了一遍,加強保險係數。


    這一天清晨,雖說南京如火爐,但是早晚、午間的溫差已經很大,加上香氣襲人的桂花味道,方孝孺伸個懶腰,走進院子,朝霞正逐漸散去,一縷暖陽射進花園之中,桂花樹上的露水正滴滴答答而落,正是一片寧逸舒和之象。


    方孝孺近來心情大好。幾次長談後,皇上對他的人品學問十分讚賞,已命其參預機要國政。其時大明朝開國未久,朱元璋信奉要以猛治國,雖頗有成效,但殺戮過多,對此正值要大加殺戮之事,皇帝便想著手改革官製,效法史書上的三代賢王,打造出一個政治清明、朝野和睦的太平盛世來。


    方孝孺儒學大宗,博古通今,雖然為人正直不阿,但那個讀書人骨子裏麵朝思暮想的不是做個佐相之才。


    經過一番問對,朱元璋顯得對方孝孺十分滿意,便將改製一事鄭重托付給他,命其總攬全局。方孝孺學通古今,自是一身抱負,以經濟天下為己任;如今遇得明主,將國家根本之事交付於他,他又怎能不感激涕零,拚死報效?一連數月,每日起早貪黑,遍覽古籍,為改製一事嘔心瀝血。經過連番辛苦,其心中對此事已有了些眉目,不日即將具本奏上。他相信,隻要按照自己所想,逐步妥善實行,大明天下必然會海晏河清,太平萬年!


    早餐前,循例有家丁送上今日的《大明周報》,當看到秦王朱樉病重的消息,方孝孺眉頭不由一皺,以他的才能,馬上就能猜出是朝廷內部有人授意發布的,否則,以黃子澄的膽量,以《大明周報》去年所受到的責罰,萬萬不敢論及藩王諸事的。


    更何況牽涉手握重兵的塞王,雖然秦王久居京師,但是隨著世子朱尚炳回到陝西,所有權柄又基本上回到了皇族手中,雖然皇上派遣吳巨接受了一部分,卻隻是九牛一毛而已,他已經看出了這個開國皇上的心思,原先刻意封藩,而如今麵對著自己老去,有些存心想將諸藩王的兵權一點點的削去,就如同利刀割肉般,一層層削去後再做打算。


    但是如此暴露宗室藩王的醜事,達到打擊的目的,終非仁君所為,在方孝孺的心目中,以仁義統治天下,才是王者之道。


    “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禮義。”


    朝廷用類似陰謀的手段達到玷汙藩王之目的,始終為方孝孺不喜,沉思片刻。回到書房中,將自己苦思的改製奏折放在一邊,重新攤開一張雪白的宣紙,凝思了片刻,沾了沾端硯上已經磨好的墨汁,寫道:


    “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


    這是孟子的仁政思想,被曆代帝王所倡導,但幾乎沒有一個能達到的,而方孝孺用這句話作為擬寫奏折的開端,就是準備暗中規勸皇帝。仁政以民為本,佐以光明正大,萬萬不可落了下乘。


    方孝孺雖然為人正直,甚至有些迂腐,但絕對不死板,看出了皇上的意思。但也不會公開說出來,隻能希望能夠在事態沒有惡化前,規勸皇上回到王道正途。


    幾乎在方孝孺提筆寫奏折的同時。大明周報總編纂黃子澄敲開了姚廣孝說在的半山園大門,因為正值休沐時間,所以黃子澄才如此有空,才想起了昔日駙馬都尉說器重的姚廣孝,如今姚廣孝隱然已經是在京師除了龐煌之下的人物,而自己卻還是大明周報總編纂,心裏難免有些著急,但是看到周報之後,那顆心不禁又蠢蠢欲動起來。


    黃子澄作為最早跟隨龐煌的舊屬,早已經習慣了站在龐煌的角度上去想問題。雙方見禮後。在客廳裏各自坐下。姚廣孝看到黃子澄來找自己,馬上就明白了是什麽原因,遂微微一笑道:“子澄。你也知道,作為我們這種人,有些話若是貿然漏得片言出去,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其中萬一壞駙馬的大事。我就萬死難贖己罪了。”


    想不到姚廣孝一上來就把話封死,但並不著惱,黃子澄笑道:“你我從陌生到至今的熟悉,駙馬都尉之心中所想,難道你我不知,隻在我輩善加籌謀,不可誤了駙馬的大計便是了。”說完,拿出當日的周報,問道:“看了這樣的文章,皇上都隻是稍微怒了一下而已,看來駙馬已經把握住皇上的心思,此時皇上既然有所表示,我們做臣子的,總要未雨綢繆不是?”


    不料姚廣孝聞得此言,卻收斂了笑意,搖頭不語。過了好一陣,姚廣孝方道:“莫要提這些事情,聖上的心思,難道是咱們可以揣測的了的,駙馬說過,大局尚為確定,我也偶然提過,卻被駙馬都尉製止,你現在想也不要想了。”


    “哦!”黃子澄奇道:“這是為何?”


    搖搖頭,姚廣孝回道:“我也不知道,子澄,我勸你也不要去碰這個釘子,因為我聽駙馬都尉說過,此時肯定皇上沒有這個心思,但是……。”


    兩個人又低聲閑聊了一會,黃子澄連連點頭道:“說的是,我確是心急了。怪不得駙馬都尉讓你總攬全局,謀略所及頗為深遠!”


    黃子澄捧了姚廣孝一把,旋即挺身而起,氣勢十足的說道:“秦王上欺朝廷、下邀民心,此絕非恭順之意。我等尚需早做綢繆,不然一有異動,朝廷豈不是慌了手腳?”


    “如今雖說秦、燕二王被困在京師,威勢在其藩國已經減少很多,現在可以向陝西、北平再行動作,不怕藩王們從中作梗反對了。”說完,又對姚廣孝道:“我覺得,此時可速選得力之人潛入北平、陝西諸地,使這兩個地方的情報緊緊的把握在手中,如此則兩個藩王羽翼大減。此番布置,你意下如何?”


    姚廣孝點頭讚同道。其實他所想還不隻如此。在姚廣孝的計劃中,還需不斷安插人員進入邊塞諸地,進駐北平、陝西四周;並找理由將將其老老實實的困在京師。如此一來,藩王們就是隻猛獅,也被朝廷關進了籠子。到時候要隻有年輕的世子在哪裏,做什麽事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不過此番籌措尚需逐步推行,眼下他還不想說出來。


    黃子澄卻好像沒姚廣孝這多心思,又坐了一會,方才起身告辭,在轎中思量很久,又頓了頓足,讓轎夫往臨安公主府上行去,剛才嘴上雖未說,但暗自為姚廣孝剛才的舉動感到心寒,已經認定姚廣孝是為了利益有事瞞著自己。


    之前的關係並不可靠,而姚廣孝現在走在陰暗的角落之中,已經非自己同道中人,看來自己必須要找誌同道合之人,方可有所成就,這樣想著,黃子澄一行距離姚廣孝的半山園漸漸走遠。


    而臨安公主府中,龐煌卻是一臉的驚喜看著《大明周報》,朱元璋的這種行為,讓龐煌對於今後的計劃越來越為安心。


    相對而言,經過這麽多年的精力,龐煌已經養成了做事隻講結果,絕不在乎過程如何。隻要能達到目的,就算手段再狠一點又如何呢?以朱元璋現在做事的特點,看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心願,實現自己從穿越之後就有的抱負……。


    還有在天牢的李善長……。


    還有傅友德和馮勝……。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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