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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那年的相遇,讓他們相識,不過胡嵐收青華以及家人為其效忠,已經是第二年的清明節時分,如往年的慣例一樣,胡嵐去給早逝的母親掃墓,在細雨霏霏的墓地上,見一位一身素服的少女在一座新墳前叩頭痛哭,淒哀悲涼,當他從她身邊路過她淬然轉臉時,胡嵐驚奇地發現,這位通身縞素的少女原來就是去年賣藝的姑娘,卻沒料到在蘭州郊區又遇上了她。


    “姑娘!”


    “啊!大哥,是你。”


    他們同時認出了對方。姑娘告訴他,去年歲暮,他父女如無蹤飄萍,流浪到山東去賣藝。隆冬時節,大雪飛揚,濟寧城街上空寂少人,賣藝艱難,加上父親積勞成疾,咳嗽吐血,父女倆寄宿在城郊破廟裏,姑娘賣了首飾、行頭給父親抓藥,可是父親病情日益嚴重,終於在二月裏拋下女兒長離人世了。


    姑娘子然一身,舉目無親,父親臨終前囑咐女兒回江蘇老家,姑娘則不忍老爹爹孤墳萬裏,就曆盡千辛萬苦將父親的骨灰運回江蘇安葬,但是走到南京附近,就再也沒有盤纏了,隻得將就著將父親安葬在附近。


    未料在墓地遇見了這位曾經仗義救過她父女的恩公。她想起去年在江蘇的遭遇更加傷心,放聲拗哭,胡嵐也動了惻隱之心,勸姑娘隨他們回去,不要在流浪街頭了,姑娘納頭便拜,告慰爹爹亡靈,隨著胡嵐回去了。


    …………


    “公子!”


    青華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胡嵐。見他呆癡地端詳著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嬌咳地推了他一下,說:“公子。難道沒有見過青華嗎。”


    “是胡公子來了嗎?”青華的老母親出現在門旁,失明的雙眼在夕陽照耀下似乎在閃光。


    胡嵐、青華趕緊迎上去,攙著這位老人。


    “娘,是的,是胡公子來了。”


    “怎麽讓胡公子在外麵站著,多麽失禮,還不快進屋去?胡公子是來看我們家青華的嗎?”


    “因為……”胡嵐怎麽可能把父親的決定直接說出來,縱然他不想這麽做,但也不會直接拆台。更何況,眼前的這個瞎婦人,是青華的母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女兒的追求者之一,畢竟已經相處了幾年,胡嵐有些不忍心直接麵對,但是一時間又找不到理由,話到嘴邊。改變了主意,“伯母,我在杭州附近置辦了一些產業,需要咱們自己人前去照料。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呢。”


    “嗬!”老婦人興奮地問,“那個阿達、凱兒哥不是去幫助你了嗎?怎麽人還不夠用。”


    將老婦人扶到堂前坐下,胡嵐說道:“沒有辦法。這件事估計要青華去看看,正好您老閑著也是沒有事。不如一起去吧。”


    青華詫異的看了胡嵐一眼,她沒有想到胡公子竟然讓母親也去。敏感而又在危險邊緣多年的她,已經感到了有些不對,連忙截住話頭,生怕母親冒然答應,以免萬一胡公子說的有些勉強,到時候為難。


    一起吃晚飯,看胡嵐的熟悉程度,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清華的住所吃飯了,期間還喝了幾杯酒,青華的臉上嫣紅欲滴,而其母已經很知趣的早早的回房,老人需要長久的休息了。


    吃罷晚飯之後,兩人一起進入了內室,一回到房裏,青華便掩上門,問道:“公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我為什麽要去杭州,還要帶母親一起去,在京師這裏,難道公子不需要青華了嗎……?”


    “不是,京師裏出了一些狀況,最近估計會有大變,而太子殿下哪裏傳來消息,讓我們暫且退避,要是不離開,恐怕你們就成了替罪羔羊了,不但是你和你母親,除了阿達沒有暴露之外,焦凱和其他人都要走,後來招募的,給焦凱說一聲,就在長江上把他們沉了吧。”


    “嗬,有這麽嚴重嗎?咱們招募那些人費了多少力氣,說沉了就沉了嗎!”青華指著攤開的信箋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嵐將手搭在青華的肩上,讓她坐下,便把最近和父親胡惟庸商議的結果基本按照實際情況說了一遍,當然,父親命他滅口的事情,被胡嵐改成了讓逃走,別說青華不甘心,胡嵐也不甘心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啊。


    “因此,咱們必須這樣做,你要是下不了手,讓焦凱去做就是,你和你母親走陸路去臨安。”


    “公子,我們走了,您自己在京師怎麽辦……。”


    “我當然考慮這層利害。”胡嵐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我在決定在焦凱他們走之前,徹底的去做幾件事情,當然,除了焦凱他們幾個,其他的誰也不能活……”


    “是嗬!”青華不無焦慮地望著胡嵐,說道:“按照公子所說,朝廷此次執行極嚴,公子和大人卷進這宗案子,也真危險嗬。”


    “可是,青華,你再仔細琢一下,”胡嵐欠身指著信箋說:“我這些都舍棄了,要是不危險,我怎麽舍得讓你離開呢?這幾年,就屬你幫我最多,前一段時間,你遷就著朱昱那個混人,我心裏其實也是忍,但是……。”


    “唉!青華知道公子的苦楚,現在大明乃是朱家的天下,公子和大人身邊沒有可用之人,青華等人願做馬前之卒,隨君驅使!”


    “不過,”胡嵐忽然躊躇起來,他剔了剔三頭燈的油蕊,頓時燈盞亮了許多,“你顧慮的也有道理,盡管現在事態看著有些凶險,我身邊依然沒有可用之人,但是阿達還是沒有暴露,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你放心走吧。有阿達在,我必無憂。何況,父親準備將林賢安插進五城兵馬司。增加自己的眼線,我這邊不會有事的。


    “也不盡然!”青華眼珠轉了轉,提出自己的看法,說道:“阿達的氣候太淺薄,而且在民間鄉野的探子,都不知道有阿達的存在,我們一走,恐怕這些探子就失去了方向,難不成公子親自上陣不成。如果要是那樣,恐怕公子以後很難脫開幹係。”


    胡嵐覺得她說得十分在理,深情地看著年輕俏麗的青華,幾年前初次見到她勇鬥強人的矯健身影,又像一縷雲霞映入眼簾,飄拂心頭,給他增添了無限溫馨和勇氣。


    月移中天,萬籟俱寂,胡嵐摟著渾身散發著溫馨的青華。月光透過窗欞。挾帶著春夜泥土的氣息,窗台上的花影,投在這間依然籠在芬芳氛圍的房子裏,他輕輕地撫摸她的臉。


    “咱們的日子恐怕永遠也不會平靜。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也許可以。”胡嵐自言自語地說。


    違逆父親的命令,堅持要將青華這一係人馬保留下來的決心,是胡嵐進門之後才下定的。他不知道回去之後將會受到什麽樣子的責罰,也許會連累父親。也許會連累自己,也許什麽後果都沒有了。


    但是胡嵐畢竟是做了。他覺得有些對不起眼前的這個女子,認識幾年了,青華將身子給了他,因為身份低微,因為要為自己做事,甘心情願的在外麵守候著。


    甚至還願意為了自己,去做秦淮河上的花魁,勾引朱昱,以得到有用的情報而達到各種目的,為了自己殺人,甚至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胡嵐並不是官場上的人,達不到父親那樣六親不認的程度,他覺得要為眼前的這個青華做些什麽,也許讓她避開災禍,也算是一種補償吧,突然靈機一動,不由說道:“記得我聽駙馬都尉龐煌說過,臨安公主在臨安也有一座別院,萬一京師出了什麽變故,你可以嚐試著找一下他們,或許會有所幫助。”


    青華莫名其妙的點點頭,心裏隱隱有些不祥的預兆。


    也許,被胡嵐的烏鴉嘴不幸言中,回到丞相府邸幾天的功夫,朝堂之上又掀起了無限的波濤,目標全部隻有一個,那就是丞相胡惟庸。


    朱元璋並沒有按照常理出牌,而是暗地裏又給塗節下了密旨,特別關照了皇帝對於胡惟庸的態度。


    這一點,是太子朱標和龐煌始料未及的,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接二連三的勸諫,依然不能阻止皇帝半點腳步,而且皇帝是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做了這麽多的決定,一時間,朝堂之上稍微有些亂了起來。


    當然,不會有所謂的雲奇告變之說,龐煌在電視連續劇裏麵看到的那些,明顯是曆史學家想當然而已。


    其實半個曆史白癡的龐煌,受到電視劇的影響,已經千方百計的在京師內,大範圍的尋找一個叫做雲奇的太監,但是一無所獲,自從當了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守之後,更是利用錦衣衛的便利條件,又將京師翻了一遍,依舊沒有收獲。


    但是龐煌總是覺得電視劇總不能胡亂拍吧,胡惟庸給劉伯溫送藥這個橋段就有,雲奇告變這個橋段也可能出現,於是還是下令留意在京師所有的太監。


    本來按照龐煌的推斷,胡惟庸找個理由邀請皇帝去自己家裏,無所謂什麽家有酒泉什麽的,胡惟庸編造出這樣的一個故事,邀請朱元璋到他們家來觀賞,這個神奇的泉水,看一看泉水是否可以包治百病。


    朱元璋答應了,到他們家來視察,來看一看這個奇異的景象。可是朱元璋作為一個皇帝,出行的時候,不像是一個一般的官員,會輕裝餞行,那麽朱元璋出行的時候,他有很多的儀仗隊,有很多的護衛,


    朱元璋還沒有出他的宮門的時候,他的儀仗隊就已經到了胡惟庸家的門口。那麽最先到胡惟庸家門口的一個小太監,透過了胡惟庸家的大門的門縫,就發現,胡惟庸家的院子裏麵,有一種奇怪的一種亮光,而且看每一個角落裏麵都有這樣一晃一晃的這種亮光,這個小太監很奇怪,他就冥思苦想這是怎麽回事呢?


    因為這個小太監他是負責朱元璋的安全的。是事先要來進行偵查的。那麽他冥思苦想之後,他回過頭來。突然看到了朱元璋的衛士,錦衣衛他們所拿著的武器。在陽光下所發出的反光,這個反光和胡惟庸家院子裏麵發出的反光完全是一樣的,這個小太監馬上就明白了,胡惟庸家院子裏麵的閃光就是兵器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光亮,他悟到這個事情以後,馬上就飛快的跑回去,向朱元璋做了報告,朱元璋一聽大驚失色,他馬上下了兩道命令。不再去丞相府了,馬上命令他的錦衣衛包圍胡惟庸的住宅,進行搜查。


    又下了一道命令,就是南京他的首都要全城戒嚴,特別是每一個大臣都不允許離開家門,在家裏麵等候命令,下了這兩道命令以後,朱元璋就回到了皇宮去等待消息,過了不久。錦衣衛把搜查報告拿回來了,果然,在胡惟庸家裏麵,搜出了四百多名手持武器的甲兵。那麽在胡惟庸家裏麵卻沒有找到的胡惟庸所說的,什麽天降甘露,井湧禮泉這樣的奇異現象。也就是說胡惟庸要把朱元璋騙到他們家裏麵。以刀兵相見。


    這個過程,是龐煌從另一個時空的記憶中回想起來的。但是卻是一點點征兆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曆史改變了。還是根本就是假的。


    朱元璋的動作什麽直接,洪武十三年八月初二,塗節在朝堂之上,突然指責胡惟庸、陳寧等有罪,胡惟庸、陳寧等當場被逮捕,但是卻沒有抄家之禍。


    當然,這一切很可能為朱元璋指使,具體的是什麽罪狀,卻是絕對不牽涉到謀反之說,塗節直接說是與朱亮祖的案子有關,一下子擊中了要害。


    殷哲、李素被臨時受命,任其為左右丞相,一時間,朝堂之上的風向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了,皇帝連左右丞相都已經安排好了,就是明顯不給胡惟庸留一點點的退路了。


    堂堂的中書省左丞相,就這樣的要完了,基本上是徹底的要結束自己的宦海生涯了,就算不死,那也是流放或者貶為庶民的下場,這時候,也是朝堂之上打落水狗的時候到了,就連太子朱標想要阻止,也顯得力有未逮,力不從心了。


    特別是胡惟庸被逮捕的第二天,皇帝朱元璋上向大臣宣布胡惟庸的罪行時,提到其“竊持國柄,枉法誣賢,蠹害政治,謀危社稷”等語,同時有一句也引起大臣們的注意,即“賴神發其奸,皆就殄滅”,明顯,殺胡惟庸的證據是嚴重不足的!隻能借助“神”給其定罪!


    而針對於朱亮祖的案子為突破口,朱元璋指定了大理寺的人進行嚴查,由禦史台首發的案子,竟然由大理寺去查,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


    朱元璋下令有司的徹查,於是從胡惟庸到六部各官人人自危,很多人都感覺到了皇帝對胡惟庸的不滿已經到達了極限。大家都感覺到,單單一個朱亮祖,肯定在皇帝眼裏不算是什麽罪過,實在算不了什麽,於是這樁案子就這麽無疾而終,不了了之看來皇上要深挖胡惟庸的罪狀了。


    洪武十三年八月初五,禦史中丞塗節向朱元璋告發胡惟庸涉嫌謀殺誠意伯劉基――胡惟庸找人給劉基看病的事情廣為人知,劉基此後不久就去世了也是事實,雖然這兩者結合起來並不一定就是曆史的真相。但是此時劉璉也站起來指責自己的父親是死於胡惟庸之手,撇過了汪廣洋,這一點更能讓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不過朱元璋不需要真相,他需要的隻是殺人的理由。


    不知道胡惟庸在大理寺的監獄裏和朱亮祖做著鄰居到底是怎麽過的,反正禦史中丞塗節沒閑著,他覬覦丞相的位置很久了,如今揣摩上意,看到胡惟庸已經明顯失寵,就準備給胡惟庸最後的致命一擊。


    洪武十三年八月十二,整個大明朝還沉浸在動蕩的氣氛中的時候,南京城裏卻劍拔弩張,塗節向朱元璋告發――中書左丞相胡惟庸意圖謀反!


    朱元璋接到報告後毫不含糊,立刻命人把胡惟庸轉入天牢,還沒等塗節高興呢,一轉臉又說塗節本來就是胡惟庸一黨,還拉上了曾經和汪廣洋一起彈劾李善長的禦史大夫陳寧,洪武十三年八月十五中秋節,三個人終於在天牢裏麵團聚了。


    天威震怒,雷厲風行,前線遼東正在打仗,而猛然間,朝廷突然一下少了一個丞相、一個禦史大夫和一個禦史中丞。在胡惟庸被逮捕後發布的文告裏,他的罪名是“擅權枉法”,罪行倒是一抓一大把,從肆意打壓自己的對頭到私扣奏章,從收受賄賂到專權獨斷,乃至於沉湎於聲色犬馬之中,幾乎是無所不包。


    太子朱標隻能望而嗟歎,而龐煌也隻能望而嗟歎。世界變得就是這麽快,明明他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各種事情的時候,朱元璋卻是突然不按照常理出牌,拿起了大斧頭胡亂的砸起來。


    不分青紅皂白的,到底為了什麽,難道突然出了什麽事情嗎?還是朱元璋發現了什麽龐煌和太子朱標所忽視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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