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對江冉也實在是親近不起來,隻是隨口問道,“你在清水鎮如何,聽你父親說起,你已經開始掙錢了。”


    江冉搖頭,“祖母說笑了,如今依舊虧本呢。”


    程蘭心在一旁聽了,心裏微微的開心了些。


    嫉妒是人的天性。


    她一直嫉妒江冉,此時聽到江冉說虧本,心裏自然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江老太太說道,“女孩子家,不必爭強好勝,以後找不到好人家。”


    江冉不想與江老太太爭論,隻說道,“祖母教訓的是。”


    江冉和錢老夫人實在是談不上祖孫之情,不過是坐了一回,就起身告退。


    江正堂也一同出來。


    父女之間的親情,如同飄蕩在風浪之中的小舟一般岌岌可危。


    江正堂仔細的打量著女兒,心裏滿是疑惑,他試探著問道,“冉冉,明日裏新選會主,你有何想法?”


    江冉轉身,回過頭來,看著江正堂,“想法啊?我想參加藥師會的會主之選。不知道父親指的是不是這個?”


    江正堂雖然決定不再阻撓女兒的任何決定,還是對女兒參選藥師會主這事,覺得過於荒唐。


    “冉冉,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這一次,他苦口婆心的說道。


    江冉卻絲毫不為所動,“不是說廣陵所有的大夫都可以參選嗎?那我自然也是一樣可以參選。”


    江正堂看著女兒,終於緩緩的說道,“你一個女孩子家,不知道這世道艱難,我當時不希望你拋頭露麵的去開藥堂,也是為了你好,如今你既然已經開起來了,就在這清水鎮好好地做下去,這藥師會的會主,你就不要摻和了,這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可知道爹爹當年是如何勝出的?若是失敗,你可知道,你會麵對什麽?”


    江冉仰起頭,神色堅定的說道,“我隻是一個女子而已,若我乖乖的在清水鎮開一間藥堂,就能好好過下去了嗎?父親比我更明白,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在這廣陵,是我想要安穩就能安穩的嗎?”


    江正堂沉默了。


    他是一路走過來的,女兒說的這樣現實,是他親身經曆過的。


    這世間便是如此,不是前進就是後退,你若原地不動,後麵爬上來的就會將你踩在腳下,踩得你再也站不起身。


    夜空之下,江冉的眸子如星辰一般透著耀眼的光芒,“父親是走過一遍的,比誰都清楚,這一步隻要邁出去之後,就要不停地往上走,一旦止步不前,就會跌的粉身碎骨,我既然要走,自然是要走得更高更遠。不然,”


    她定睛的看著江正堂,“就算最親的父親都想要把我踩在腳底下。”


    江正堂看著女兒,那一雙清麗的眸子,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像極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你隻是一個女孩子,”


    江冉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女子又有何妨,父親能做的,我一樣也能做到,您一手扶持的長生,你確定能勝的過我?”


    江冉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江正堂看著遠去的身影。


    女兒說的對。


    就算他傾盡全力教授,長生已經不能勝過女兒。


    長生沉默寡言,適合做一個最普通的大夫,可是他在女兒身上看到那種永不服輸,越挫越勇,不肯退讓的性子,才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江冉隻帶了白芷。


    白芷備好了熱水,江冉洗漱之後。


    就見程蘭心一步三搖的走了進來。


    五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一些熱了,江冉拿了一把扇子搖著,“還不曾恭賀姐姐如願以償。”


    她笑著說道。


    程蘭心尋了一把位子坐了,“我心底總是不踏實。你說徐家會不會反悔?”


    江冉勸慰道,“有什麽不放心的,徐大人在官場為官,最是注重名聲,如今既然已經定了下來,姐姐還擔心什麽。”


    程蘭心放下心來。


    天亮,江冉不在江家吃早飯,便早早的出門。


    讓白芷在街上去買了一個饅頭,在馬車上吃著。


    到藥師會的時候,天色還早,廳堂之中已經坐了好幾人了。


    平安藥堂的曾大夫,濟民藥堂的的原大夫俱是一副自在必得的樣子。


    此時眾人看見江冉經不住看了過來。


    這個女孩子竟然能在清水鎮撐過將近一個月,眾人都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江冉隻是掃視一圈,毫不在意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過了有一會,陸陸續續的都到齊了。


    寧大夫來的很晚,進來的時候,身形還是如從前一樣的瘦弱。


    手裏煙鬥不離手。


    江冉想起寧大夫送給她一隻煙鬥,她至今一直收在櫃子裏,沒有機會前去拜訪。


    此時見到寧大夫進門,她的神色透著恭敬,站起身來,“寧大夫。”


    寧大夫看向江冉的時候十分和藹,“我聽過你的事,做的不錯。”


    “多謝寧大夫誇讚,小女不足之處還有很多。”


    江正堂進來的時候,看見女兒和寧大夫在交談。


    他頓了一頓,然後走上了會主之位。


    “江某如今收下兩個弟子,隻想一心一意的傳授醫術,這會主之位就空出來了,依照廣陵曆年藥師會的規矩,u看書..co眾位大夫,誰要是對藥師會會主感興趣,可以留下姓名,十天之後,選出合適人選。”


    卻說,一個少年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藥堂有些忙,來遲了。”


    江正堂看了過去,覺得有些眼生,“這位是?”


    來人是小夏。


    小夏說道,“我是廣仁堂的主事。”


    曾大夫先說道,“你一個主事,又不是東家,又不是大夫,來湊什麽熱鬧。”


    原大夫也說道,“就是,你懂醫術嗎?你會給人看病嗎,一個主事而已,哪兒涼快,哪兒玩去,別在這裏妨礙我們了。”


    小夏神色自若的說道,“東家手上有三間藥堂,都由我主事,如今藥師會擇選會主這樣大的事,我代我們公子前來有何不妥?”


    三家藥堂?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小夏。


    在廣陵有三家藥堂已經算是很多的,絕大多數都隻有一家或是兩家。


    江冉心裏一驚,已經猜到了。


    她當時將手頭兩家藥堂賣了出去,但是現在過去一個多月了,這兩家藥堂一直無人接手。


    如今想來,真正的買主便是慕容羽吧。


    江冉看向了父親。


    父親端坐在哪裏,臉色也有些鐵青。


    已經有人質疑,“穆公子名下不是隻有一件廣仁堂嗎?何來三家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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