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的臉色從白到黑又到紅,不斷漸變顏色,她捕捉著玉兒各種心緒,害怕,怨恨,無奈,比比皆是。


    “我……”玉兒猶豫著,艱難地邁不出一步。


    倪妹瞥了一眼,便是冷笑,玉兒在她麵前耍耍嘴皮子罷了,關鍵時刻根本派不上用場,她沒有再勸玉兒,扭頭就離開了,留有玉兒獨自一人,進退為難。


    琴兒的屋子在她隔壁,幾步之遙,此時走起來,遙遠至極,她的腳下沉重得無法抬起。


    院裏聚集了丫鬟,對著琴兒的廂房指指點點,卻不敢貿然上前,各個神色不好,有些恐懼。


    倪妹的出現,給了眾人一些勇氣,有人吱聲:“林嬌姐姐,你就別進去了,真是太嚇人了,那兩隻眼睛,瞪得……”


    是廚房的丫鬟,正說到一半,被另一人推了推身體,剩下的話頓時收了回去:“我們剛才進去,看了一眼,就出來了……”


    “姑姑說琴兒姑娘和林嬌姐姐是一同進府的,想來也有些情分,特意讓姑娘送琴兒一程,姐姐若是害怕,拿張手帕蓋住琴兒的眼睛,實在不行,派兩個小廝幫忙。”丫鬟一急,當著倪妹的麵,若有所指地瞧著一旁的小廝和廚子,那些人頓時嚇得變了臉,“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姑姑是讓林嬌姐姐親自送琴兒出去,怎能假借他人之手,更何況她渾身都是血,死得那麽慘,誰敢動手……”


    說著說著,小廝的底氣越發不足,聲音也小了許多。


    “膽小鬼,又沒讓你去收屍,你嘟囔什麽,平日裏氣勢如虹,怎的今日就膽小如鼠了,林嬌姐姐可是田姑姑親自安排的管事,若是命令你去,哪有你拒絕的道理?”


    “就是就是,平日裏討好姑姑慣了,看不得林嬌姐姐受姑姑器重,故意的吧。”


    丫鬟的聲音越發尖酸刻薄,說得小廝們漲紅著一張臉,一塊黑一塊白,難堪得很。


    “就知道挑撥離間,有本事你去,你還不是為了看林嬌的笑話,明知姑姑吩咐必須由她親自送出去,還說這法子,不是故意讓林嬌被姑姑誤會?”小廝反咬一口,通紅著雙眼瞪著丫鬟。


    丫鬟一急,邁出一步,小臉染上紅意:“你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你我心知肚明,還說我嫉妒林嬌,依我看來,你比我更嫉妒她。”


    “你!”


    眼看二人要吵起來,眾人急忙勸阻,兩個隊伍起了爭執,院子裏的喧鬧聲更大的,刺耳得讓屋門前的倪妹皺緊眉頭。


    “我不用你們任何人幫忙。”伴隨她的不悅而來的,還有唇角冷冷的話語,迎著風嗬斥著眾人。


    院裏頓時沉寂起來,無人吭聲,被倪妹的氣勢嚇得安靜。不知為何,眾人看著倪妹的背影,隻覺得陰冷得可怕。


    但一想到倪妹要去收屍,大夥心裏明了,田姑姑是故意刁難她。


    她亦是明白,田姑姑是在警告她,她昨夜出現在花園,僥幸蒙騙過去,田姑姑未必會沒有懷疑,這不正讓她親自搬走屍首,吸取教訓。


    “林嬌姐姐……”眾人明白自己說得過分了,不忍地喚出了聲,可是留給眾人的,隻有冷漠的背影。


    她不想再聽這些人的爭吵,邁步入了琴兒的屋子。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一陣陣湧來,讓她胸口泛著惡心。這是一間擁擠的屋子,幾人擠在一起,不過因為琴兒的緣故,裏麵空無一人,四處散亂著東西。


    剛踏進屋子,她就感受到異樣的目光,盯得她後背發涼,手心冒汗。


    順著異樣看去,她看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帶著別樣的狠戾,似乎要將她當場撕碎,是恨。


    她心頭一震,猛地躲避開視線,艱難地挪動腳步,向著琴兒的方向踏去。每近一步,她就更能看清琴兒的死狀。渾身是血,臉色煞白,發絲淩亂,散亂的被褥,也遮蓋不住血腥味,琴兒死不瞑目!


    離琴兒一步之遙,血腥味讓她不斷作惡,急忙忍下去,她強壓著心底的憤怒與恨意,手臂一揮,將布滿血漬的被褥拉緊。


    她回避過頭,手背凸起了青筋,又輕輕蓋在了琴兒臉上,阻擋住琴兒的視線。


    她突然收回手,用力的落在塌上,用盡渾身力氣。


    齊天署,在你眼裏人命一文不值,在五王府邸,依舊如此。就算琴兒做錯了事,也容不得旁人草菅人命,一句話也不留。


    酸楚襲上心頭,漸漸傳到眼角,她深吸一口氣,將此壓下去,顫抖的手在落在琴兒身上的那一刻,徹底決絕。


    她抱著琴兒出了屋子,渾身布滿寒冷,就連目光,也清冷幾分,將眾人的反應一一收入眼裏,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也不管旁人布滿震驚和怪異的目光。


    說是送琴兒出府,實則就是送到五王府側門放恭桶的推車上,被人拖出城門,丟在亂葬崗裏。


    因她渾身是血,一路上無人招惹她,也無人阻攔她,仿佛習慣這樣的情況,她很順利的到了側門,直到把琴兒放在滿是惡臭的推車上,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唯有酸軟的手臂證明她剛才抱著一具屍首。


    “姑娘,快回去吧,我會送她出城的。”


    坐在推車上的小夥子年紀不大,帶著一張招牌小臉,本蹲在石階上,噗通一聲跳下來齜牙咧嘴地笑著。


    瞧著沒心沒肺,好在小夥子看出倪妹心情不好,收斂了笑容,利索地把恭桶挪開,騰出一個位置,讓琴兒的屍首不至於太難堪,還順手取了一塊布,把琴兒的屍首遮住,再也看不見血跡。


    “多謝。”她點頭應答後轉身,小夥子應了一聲,從她身旁擠了過去,一不留神,撞得她手臂疼,她剛瞥眉,男子就退讓開,連連彎腰道歉:“姑娘饒命,我腳滑一不留神就撞到你。”


    她略帶不悅地打量了一眼男子,責備道:“以後走路長眼睛,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侍衛聽見,她揚著頭,趾高氣揚地離開,也不管男子的反應。


    直到她走到無人的小道,後背已經冒了一層冷汗,手心的褶皺提醒她不是在做夢,剛才的男子趁機在她手裏塞了紙條,為了不讓侍衛懷疑,她不得不強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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