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山關門後,林峰才轉過身去,對著遠處身穿盔甲的男子點頭:“周將軍,屋裏是對夫妻,采花賊看上了他娘子,昨夜襲入奇樓,幸好段公子來得及時,阻止采花賊動手。現在他們生龍活虎,除了磕碰了兩下,沒有異樣。”


    “沒事就好,采花賊作惡多端,妄圖在奇樓行凶,不可放過。”


    “二王爺抓住采花賊的消息一大早就傳遍京城,現在家家戶戶都知曉了。”


    “如此甚好。”


    周海看了眼遠處的雅間,再無留念,轉身就離開了。


    “奇奇怪怪!”婁山碎念一聲就向裏走去,此時才注意到,屏風後的女子已經起來了,神情自若,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你的睡姿太難看了,睡著睡著就跑門口去磕頭,也不知是不是夢見了神仙。”


    婁山捂著腦袋,難以置信:“怎會?”


    “你若不信,照照鏡子,你額頭都腫這麽高了。”她強忍著笑容,段正騎下手,不知輕重,就這一扔,就把婁山弄成這樣。


    因禍得福,正好敷衍了林掌櫃。


    “怎麽成了這樣,我昨夜沒有夢見神仙啊……”婁山立在銅鏡麵前,還在哀嚎。


    倪妹的心思已經走遠,天已大亮,元苑湘應該醒來了吧,元府人應該發現了吧。


    想到此處,她就藏不住的冷笑。


    元苑湘,別怪我心狠手辣,是你幾次陷害,我還給你的,不過爾爾。


    接下來的日子,會讓她痛不欲生,讓她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


    元府。


    燭火已滅,院裏的丫鬟已經開始掃著庭院,元苑湘的大門緊閉著,裏麵沒有聲音,丫鬟們深知元苑湘的性子,不敢打擾,全都在屋外侯著。


    元苑湘早就下令,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屋子打攪她睡覺。


    還沒等她醒,元夫人就攜著婢女,進入院子。


    “小姐還沒起身嗎?”元氏凜眉,尊貴的麵容帶著無奈。


    “是的,小姐還沒醒。”


    元氏的手掌沉重地拍在婢女的手上:“糊塗,今日要入宮見皇後娘娘,睡到現在也沒起身,連翹!還不快去叫小姐起身!”


    連翹本來拿著掃帚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聽見元氏點名,霎時緊張,小心翼翼地把掃帚放在一旁,在元氏的注視下,咬著唇向著屋子去。


    一邊是小姐的命令,一邊是夫人的命令,她這個做下人的,聽誰的都不是,細想了想皇後娘娘,她才腳步放快了些。


    昨夜小姐還嚷嚷著要去見皇後娘娘,要起早些,她去喚醒,小姐應該不會怪罪吧……


    連翹藏著擔憂,抬手敲了敲門:“小姐,你醒了嗎!”


    屋子內會有回應,元氏皺眉不悅。


    小翠不敢耽擱,直接推開了門,小小身子向著裏麵去。


    片刻間,屋內傳來連翹的慘叫,驚動了整個院子的人。


    連翹的身影還沒出來,元氏急得心神不寧,眼皮直跳,抬步就要進去。


    正遇元斌被推來,在院子外麵,聲聲切切地喚著,阻止元氏的腳步:“母親,大事不好了,采花賊被二王爺抓住了,采花賊說他昨夜把妹妹給……”


    元氏心裏咯噔一聲,臉色慘白,元斌的身影已經近了身前,元斌的額頭還有汗水,雙手抓著扶手,那張臉也是慘白:“母親,二王爺抓到采花賊的消息,子時就傳出來了,我本想去湊熱鬧,卻聽見這樣的消息,我馬上就趕回來……”


    元氏雙膝一軟,無力地向著地上跌去,幸好元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元府守衛森嚴,怎會有采花賊闖入,是他們胡說八道,我正是為了回來一探究竟,再去縫住他們的嘴巴!”


    剛說完此話,一雙纖細的手就抱緊了門框,連翹的身體全都支撐在門上,一張臉,白得瘮人,瘦弱彎曲的手指指著屋裏的方向,唇語顫抖,遲遲發不出音來。


    元氏霎時明白什麽,像瘋子一樣衝入屋子,元斌來不及阻止,連翹也終於發出微弱的聲音:“小姐她……她出事了。”


    連翹剛說完此言,就被元氏推開,失足撞到門角,疼得眼淚直流,無人疼惜。


    整個院子的丫鬟,都隨著元氏入了閨房。


    紫紗遮蓋的床榻,飄散著好聞的香味。與往日不同的是,香味裏夾雜著血腥的味道,無人看清紫紗內的景象,隻能看清一隻塗滿丹蔻的手,落在紫紗外,手臂上落著青烏的痕跡。


    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麽。


    元氏的淚水襲上眼睛,咬著唇搖頭,站在幾步外遲遲不敢走過去,雙眼通紅。


    丫鬟們心有餘悸,麵麵相覷,無人趕去揭開紫紗,裏麵的景象,恐怕隻有連翹見過,可是連翹已經被嚇得沒有魂了。


    元斌入了屋子,揪起連翹的衣衫,向著元氏去,用力一推,連翹就摔倒在地上,疼得她通紅著雙眼,眼淚直流。


    “你去,掀開紫紗,我還不信了,采花賊敢碰我妹妹!”元斌的聲音仿佛要吃人,毫無憐香惜玉地對著連翹吼。


    連翹委屈,她就是個丫鬟,怎麽落到這個地步。


    連翹搖頭,淚水晶瑩剔透,她不敢的,隻要掀開,元氏怪罪,她死路一條。


    “還不快去!”


    元斌再次一吼,劈頭蓋臉,震得整個閨房,寂靜無聲。


    連翹一震,別無他法,畏畏縮縮地爬到榻前,手遲遲不敢落下。


    在元斌的威逼下,連翹抬起了手,手在不停的顫抖,逐漸落在紫紗上,連翹的唇已經咬出血來。


    “恩……”忽然間,紫紗裏傳出女子虛弱的聲音,落在紫紗外的手臂,微微動了動。


    連翹的淚水霎時停住,跌坐在地上,被嚇得不輕。


    元氏神情微動,不知悲喜。


    元斌喜了:“妹妹,你醒了?”


    回答元斌的沒有元苑湘的聲音,隻有元苑湘忽然縮回紫紗內的手臂,突然快速。


    紫砂內傳來細微的聲音,接下來就是元苑湘撕心裂肺的叫聲。


    響徹閨房,震驚了所有人。


    元氏再也等不及,幾步過去,就掀開了紫紗,入眼的場麵,讓元氏渾身都快束起汗毛,恐懼得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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