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大比結束了,二黑成了大乾軍中第一勇士。


    風天養沒跟二黑交手,因為他是假瘋子,真瘋子幹的事,他會有選擇的幹。


    軍中爭鋒收場,可麟德殿的酒宴還在繼續。莫說百官無人離開,就是後宮裏的那些美嬌娘也要拖遝的不肯走。


    無他,紅蓮妖僧的名頭可不是蓋的,誰不想近距離瞧上一瞧,甚至說敬上一杯酒,沒準還能結個善緣。


    裴延亭作為六部之首,廟堂裏有著千年道行的老狐狸,他把敬酒這事拿捏的很到位,或者說把紅蓮拿捏的死死的。


    “神僧好酒喜熱鬧,正好過兩日李太平和慕品山那小丫頭,會來我家做客。神僧不妨也來喝上幾杯,好讓家裏人開開眼,曉得真正有道高僧的樣子。”


    說著還朝紅蓮眨了眨眼:“可別被城郊恩慈寺,那些個假和尚繼續忽悠了。”


    紅蓮在李家大郎那住了有一陣子了,有些事是瞞不過裴延亭的。


    一句話,說到了紅蓮心坎裏。便見妖僧仰頭幹了一杯,大笑道。


    “去得,去得。”


    一旁的弘道帝很不高興,孤麵子都不要了才把人留下來,你們這群家夥,就跑來撿現成的,實在是太過不要臉了。


    這樣的可惡事件,弘道帝不想再看到,不由起身說道:“今日朕見了軍中男兒威武,當應重賞,好叫數十萬兒郎曉得,隻要忠於大乾,朕便舍得高官厚祿。”


    說著,弘道帝一指未能擠進前三的老將軍說道。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軍中兒郎當學老將軍。朕特賞賜永業田千畝……”


    世襲永業田,這可是大賞,老頭子以後就算兒孫沒一個爭氣的,恐怕想餓死也是件很難的事情了。


    老將軍忙跪地扣頭,大感聖上恩德……


    這可羨煞一旁文武百官,要知道今年那場戰事,聖上對有功之臣賞賜,也不過如此。


    第四名已經賞了千畝良田,那前三又要如何,百官們都在眼巴巴的等著。


    弘道帝笑道:“李太平今年的官升的太快,以防年輕人傲嬌,朕便不升他的官了。至於金銀,他傍著崔家的大船,想來也是不缺的……”


    “朕思來想去,便將聖人之劍再多借他些時日,也好讓年輕人多幹些實事。”


    裴延亭看愣了,而一旁的慕道宗,心裏就更不痛快了。


    老不要臉的,這跟沒賞賜有啥區別。劍是你家的,哪天要回去,李太平那小子,豈不毛都沒撈到一根。


    慕道宗不好出麵,畢竟自家孫女住在李太平家,想說李太平不是他孫女婿,怕是都沒人信的。


    可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絲毫不在乎弘道帝看過來的眼神。


    彭庚切正身行禮道:“聖上不可。持聖人劍,便如聖上親臨。李太平雖勇武過人,卻不足以駕馭此劍。還請聖上收回泰阿劍,以免年輕人張狂無度,惹出事端。”


    彭庚切半字未提其它賞賜,隻是表達年輕人不好拿著尚方寶劍,請聖上收回。可一旦收回了,不賞些其它的,恐怕說不過去吧。


    天下善守者彭庚切也,以退為進的打法,戰場上用得,廟堂裏一樣用得。


    弘道帝怎能猜不出老頭子的心思,隻見其笑道:“年輕人嘛,隻有肩頭扛著一座山,走起路來才能四平八穩。老將軍多慮了……”


    東扯西刨和稀泥的本事,弘道帝敢稱天下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倒不是說他以帝王身份壓人,而是說幹了幾十年皇帝,可是把這門和稀泥的本事練到家了。


    彭庚切乃軍事大家,廟堂上耍潑打滾確實不在行。


    隻見老將軍麵紅耳赤,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落了座,便一個勁兒喝悶茶,連弘道帝後來都說了些什麽,卻也聽不進去了。


    搞定彭庚切,倒是沒有人在為李太平出頭,弘道帝這才笑著說道。


    “風天養對朕忠心耿耿,又是個敢打敢拚的猛將。朕一直覺著,將其留在身邊,卻有些屈才了。今日風天養於千軍萬馬中殺出,朕很欣慰。”


    “風天養聽旨,朕封你為左屯衛大將軍……”


    南宮守進十二衛當大將軍,沒人反對,那是因為人家乃世家出身,本身又是個本事過硬,家喻戶曉的人物。


    風天養什麽出身,瘋刀門滿朝文武聽都沒聽說過。出身且不說,就說這人是個二愣子,一根筋,他憑什麽當大將軍,就憑忠心二字嗎。


    裴延亭一個眼神,文官就炸鍋了,紛紛進言。武官那邊更是無需有人挑頭,一個個便已經吵開了……


    紅蓮見慣了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卻是沒見過朝堂裏的熱鬧,不由心情大好,這酒也喝得格外開心……


    弘道帝看著文武百官借著酒勁兒在那耍流氓,卻也不生氣,反而轉身陪紅蓮喝起酒來。


    “讓神僧笑話了,朝堂裏的事就是這樣,大家很難有意見統一的時候。不過也都是為了大乾好,吵兩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沒有弘道帝參加的吵鬧是無趣的,大臣們慢慢也就沒了精神頭。


    弘道帝點了一把火,卻不往裏添柴,火勢自然漸小……


    大臣們吵的沒了意思,弘道帝這才起身笑道:“風天養卻有不足之處,這一點朕也知道,所以朕也很想看看。完美之人是何樣。”


    說著,環視文武百官,目露期待:“在座諸位國之棟梁,可否讓朕開開眼。”


    皇帝把話都說道這份上了,還要揪著一根筋不放,啥意思,非得要死磕唄。更重要的是,比了個第二就能當大將軍,那第一呢。


    現在把所有力氣都用在一根筋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值。文官看著裴延亭,武官紛紛看向彭庚切。


    文武百官希望能從這二位身上看出些苗頭,大家也好把力氣往一塊使。


    在彭庚切眼裏,風天養當那衝鋒陷陣的猛將是夠的,若是統帥一軍,卻是欠妥。可也隻是欠妥,畢竟聖上也不會讓這樣的人統帥全軍。


    彭庚切不語,隻是低著頭,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武官們沉默了,因為老將軍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


    裴延亭這邊,也不打算火力全開,想看看聖上最後葫蘆裏的藥,再做決定。畢竟一根筋跟那個黑炭頭比起來,還是黑炭頭的威脅更大一些。


    聖上要扶太子,按理說文官應該支持。可若什麽事都讓聖上做了,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太子將來登機,還能念著他們好嗎。


    把家族利益擺在第一位,這就是如今的大乾朝。弘道帝在任以來,各部尚書從來不徇私枉法的隻有一位。那就是上一任刑部尚書,鄭經玄。


    那個不苟言笑,六親不認,兢兢業業幾十年的鄭經玄竟然是個大魔頭。


    可笑嗎,可笑。悲哀嗎,悲哀。


    黨爭,世家之爭,皇位之爭,這一切的一切,把日落西山的大乾朝慢慢推向深淵。


    裴延亭在等,文武百官在等,等著看聖上要給二黑什麽。


    聖上給了,還親筆提了字。


    “赤膽忠心,國之棟梁,勇冠全軍。”


    沒有加官進爵,沒有賞銀,沒有永業田,什麽都沒有,隻有那六個字。


    後宮嬪妃愣了,百官愣了,太子愣了,就連什麽都不懂的紅蓮妖僧都愣了。


    紅蓮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他等了半天,才確定這就是老皇帝對二黑的全部封賞。


    這是啥,口頭獎勵嗎。這不公平,不公正,不是人啊。


    沒等太子起身,裴延亭便動作敏捷的搶了先。


    “聖上,二黑雖乃公主近衛家奴,不求功名利祿,卻也不可如此敷衍。當應重賞,特賞……”


    裴延亭瞥了一眼太子,見其目有感激,不由朗聲道:“二黑心思純良忠於皇家,不如封他,錦衣帶刀,監察百官的職位。”


    弘道帝皺眉道:“監察百官由禦史台負責,這麽弄……”


    弘道帝話還沒說完,便見禦史大夫鍾離履起身行禮道。


    “裴公的提議甚好,隻是這錦衣帶刀,老臣覺得監察的重心不應放在百官身上,應該著眼於江湖才對。”


    禦史台一把手說話了,而且這人還是個鑽牛角尖的,可是不好得罪。


    裴延亭微微一笑說道。:“我聽聞,最近江湖各大門派亂的很,朝廷卻是應當關心一下,畢竟都是大乾子民。”


    “對了,老臣聽說,長公主還是北方綠林盟主來著,二黑這錦衣帶刀,管江湖上的事倒是應景的。”


    弘道帝點了點頭說道:“澹台紫衣最近來了大興城,並以南方綠林盟主的身份求見朕……”


    “既然江湖中有人興風作浪,南北兩位綠林盟主也都在大興,那朕便許了二黑的差事。也好叫江湖上的好漢曉得,朕心中一直有他們。”


    弘道帝一手以退為進,玩的出神入化,就連裴延亭那老狐狸都掉進了陷阱之中。


    老皇帝見過澹台紫衣後,便想著如何能把江湖握在手心。二黑的勝出和自家閨女綠林盟主的身份,可以說幫了大忙。


    如今隻要再一次把澹台紫衣請進宮,談上一談,他便可以借著二黑的手,慢慢把江湖各大門派收歸己用。


    一場軍中大比,弘道帝本打算讓兩個兒子鬥上一鬥,順手再幹掉李太平那小子,卻未曾想來了個,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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