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辛苦一輩子,不為別的,隻想王家在亂世來臨時,能有自保的本錢。


    若是有一天真改朝換代,他能憑手中籌碼,換王家百年富貴,也就知足了。


    隻見王忠苦笑一聲,打懷中又取出一物。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由黃金製成的伏虎令牌。隻不過這物件,是半隻伏虎而已。


    “請將這虎符轉交給南宮守,以後東都城的兵權,便掐在我二人手中。”


    這就是王忠給的交代,誠意是很足的。對於王忠這麽做,眾人沒意見,就算遠在大興城的弘道帝也不會有意見。


    半隻伏虎動不了東都的兵,隻有兩塊令牌合二為一時,才能調動東都府兵。


    王忠這麽做,即表了中心,又可以防止被人卸磨殺驢,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王忠此次來,還帶來了一個禮物,而且還是個喘氣的活物。


    失去雙臂的雷登高,被抬了進來。


    李太平昨日未成注意,今日一見,不由上前說道:“早說過,江湖再見我會打死你,竟然還敢下山!”


    雷登高昨日便見李太平大展神威,不由感歎道:“李少俠,果然天縱之才,我雷登高佩服至極!”


    李太平沒好氣的說道:“別扯沒用的,當初說好的事為何不遵守,你倒是給小爺說說。”


    雷登高苦笑道:“說與你知曉又有何用,你還能將這天也翻過來。”


    李太平皺眉道:“既然你不肯說,我隻好履行約定送你上路了!”


    雷登高閉目不語,坦然等死。


    遇見個不怕死的,眾人也無辦法。


    隻見王忠起身說道:“幾個時辰,能用的招數都用過了,就是一個字也不肯說,我還以為是個啞巴!”


    “昨日圍殺南宮守的五人,還有厲廈和申功行,看來都是天下城的人!這黎幫和天下城絕對脫不開關係。”


    李太平點頭道:“抓住厲廈和申功行,一切自然可見分曉。”


    王忠搖頭道:“落水幫的副幫主和申功行的心腹,也都不見了。昨日夜裏便全城搜捕了,想必此時早已逃出東都!”


    王忠帶著雷登高離開了福王府,至於王單葉則被他留在了王府之中。


    王單葉打小不愛說話,整日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王忠其實沒少在這孩子身上花心思,也尋訪了好些名醫,可惜都沒啥用。


    不過自打這孩子認識了陳不問後,似乎開朗了許多,偶爾還會開口與人交流一句半句。


    池塘畔,王單葉臉上仍有淚痕,不過表情卻異常堅定。


    陳不問拉著王單葉的手,耐心的說道:“單葉學武為父報仇,這是好事。可單葉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要知道區分善惡黑白,做一個心存正義的大俠。”


    王單葉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半響後才用力的點了點頭。


    “姐姐,我要去大興城,然後再去鑄劍山。姐姐能陪我去嗎?”


    陳不問看著王單葉那滿是期盼的眼神,忽然心中一軟,竟然點頭應允了。


    王單葉頓時圍著池塘手舞足蹈的跑了起來,那股高興勁兒,看得陳不問很是無奈的搖頭苦笑。


    福王漫步而來,望著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王單葉,微笑道。


    “孩子是孩子,爹是爹。如果幫了這個孩子能讓你開心,那就去幫,為父支持你。”


    陳不問搓著手,望著那開心的大男孩,感歎道:“那不是苦了阿爹了嗎!”  福王哈哈笑道:“你爹我是王爺,一天好吃好喝衣食無憂的,有啥苦的!再說了,隻要我寶貝閨女開心,你爹我就高興。”


    陳不問回頭笑道:“酸不酸!”


    福王見閨女笑了,不由挪著肉山,挨著身旁坐了下去。


    “劍西來這人話少,對你卻是一心一意的,不花心的男人不多見,你得抓住了!”


    陳不問嬌羞著說道:“他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我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我隻知道他心中有劍。”


    福王笑道:“傻孩子!你就沒想過,一個心中隻有劍的人,為什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說明除了劍,他心中有你!”


    一年多未見,又發生了昨夜的事,爺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李太平和劍西來站在南宮守床前,盯著那空蕩的右臂,眼中盡是無奈與擔憂。


    李太平輕聲低語道:“南宮大哥,還能是以前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麽!”


    劍西來瞥了一眼李太平,沒好氣的說道:“他少的是一條,又不是一根,不是男人還能是女人!”


    “在漠北,缺胳膊少腿的多了,不照樣在藍天白雲下圍獵,在星空篝火旁大碗肉大碗酒!男子漢頂天立地,靠的不是胳膊腿,靠的是從不向這個世界低頭的心。”


    劍西來說著,拍著胸口望著李太平……


    南宮守是兩日後醒的。這個男人醒的時候,隻是摸了一把空蕩蕩的衣袖,便毫不在意的硬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王家二爺呢?王忠在哪?”


    李太平沒想到,南宮守醒後第一句話,問的竟是王家兄弟,忙說道。


    “王家二爺這陣子應該下葬了,王忠也把虎符送來了!大哥無須擔心。”


    南宮守這才安心,隨後又問了關於小院中剩下的那三個家夥……


    “你說聖上派你來的?”


    李太平點頭道:“我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就叫我來東都,難道說老皇帝知道王家老二要搞事。”


    南宮守沉默不語……


    他在想,若是弘道帝知曉此事,又隻派太平一人前來,豈非羊送虎口。可若是他不知道,那麽又為什麽要讓太平來。


    “大哥在想什麽?”


    南宮守抬頭笑道:“沒什麽,隻是覺得王家二爺到底抽什麽風,非要弄得兄弟相殘!”


    李太平笑道:“經不住權利的誘惑唄!對了,黎幫……”


    關於黎幫的事,南宮守也是第一次聽說,這陣子也拿不出什麽主意。


    “關於黎幫,我想你回去後要說於聖上知曉。”


    南宮守表現得絲毫未將斷臂放在心上,他越是閉口不提此事,李太平越是心中不安……


    東都事了,李太平並未急著走,而是一直陪著南宮守養傷。這期間,南宮守也曾嚐試拿起刀,可每每拿到手中後卻又放下。


    能不能拿起刀,變回曾經的那個自己,這種事別人很難幫。最起碼在李太平看來,大哥要過的那一關是自己。


    半個月匆匆而過,東都城裏裏外外被王忠清洗幹淨。王家二爺一手建起來的英雄樓雖然還在,可裏邊卻再也見不到胡吃海喝的英雄們了。


    一場不見血的大清洗,讓東都變得越發穩固。那些牆頭草此時也知道,現在東都城裏隻有一位爺,那就是王家大爺。


    月上中天,福王府池塘邊的亭子裏,南宮守盯著橫刀足足一天。  隻見其忽然站起身,一把握住橫刀,隨後走出亭子,順手丟進池塘內。


    他在笑,不過笑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一把刀,為什麽非得跟一把刀較勁,難到說沒有刀,他南宮守就不是南宮守了。


    李太平和慕品山從一顆老樹後鑽了出來,望著倒映著月光漣漪淡淡的池塘……


    正打算下水摸刀的李太平,忽聽遠處傳來南宮守的聲音。


    “你可別跳,跳了也是白跳!你家哥哥我,從此封刀了。”


    李太平望著遠去的背影,轉頭笑道:“九妹吃魚不?”


    “人家不吃魚了!”


    李太平笑了笑心想,你到底說的是哪個不吃魚!


    “別傻笑了,走吧!”


    說著,慕品山當先行去……


    慕品山已經到了十來天,每日不是陪陳不問,便是看著兩兄弟在那裏大眼瞪小眼,盯著一件死物看。


    現在好了,那死物落了河,這回不用惦記了。


    南宮守棄刀後直接離開了王府,去了府兵駐地。


    羅龍三兄弟接管了府兵,通過半個月的整頓,算是初步整軍完成。


    南宮守坐在大帳之中,望著一眾軍中將領,笑道:“大半夜把你們從被窩裏拽出了,也沒啥大事。”


    有幾位睡眼惺忪的校尉,低著頭心中暗罵,沒啥大事,折騰老子幹個屁!


    南宮守起身晃了晃空蕩蕩的衣袖,說道:“打今兒起,我這個獨臂將軍便是諸位的頂頭上司了。以後咱麽可得相互關照,別鬧出什麽不愉快!”


    眾將領相互瞧了瞧。心想,新上官這是要燒三把火了。


    南宮守自打離開福王府住進軍營,就再也沒回去過……


    通往大興城的官道上車來人往,火辣的日頭燒烤著那些為生計奔波的窮苦漢子。


    一架四馬拉的氣派馬車中,一俊美少年郎伸出頭來。望著馬車旁騎著高頭大馬的絕美女子,露著一口小白牙,就連眼角也帶著笑。


    “姐姐,我也想騎馬,你能不能也讓我騎騎。”


    還未等那絕美女子回話,便見馬車裏一名溫文儒雅的老者,一把將少年郎拽了回來,開口訓斥道。


    “不妄動、不徒語、不苟求……你這一路,到底都學了什麽!”


    隻見那絕美女子旁,一男子爽朗的大笑道:“可不嘛!哪能說騎就騎。”


    那絕美女子滿臉通紅,一馬鞭抽在身旁郎君坐騎上。隻見那高頭大馬,一聲嘶鳴,四蹄騰空疾馳而去,隻剩下一溜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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