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通道:“大哥是打算在皇上跟前告她一狀?”王明達道:“用不著咱們直接出麵,到時候自有人告她。她家那老三不是在北疆軍營掛了個閑職嘛,這小子正事兒不幹,不是敲詐錢財便是搶人閨女,嚴總兵早看他不慣幾次想收拾他,都叫大長公主給攪黃了。此番我去北邊,聽說嚴總兵又通過範老將軍遞奏章給皇上了。”


    王明通搖了搖頭:“光這個恐怕不夠,她畢竟是皇上的長姐,最多訓斥她一頓罷了。


    王明達道:“據範老將軍所說,她家那老大在瀾州莊子裏為著田間地界縱容惡奴打死數十人打傷知縣,人家原本要告到刑部,也是她指使瀾州知府一力壓下。當地百姓義憤填膺選了代表進京告狀,她家的人將那些進京的百姓全給攔截關押了。葉千戶不是分派到了瀾州嗎?我讓他找人將那些人解救出來著力護送進京。還有大公主府的事情,也讓三郎媳婦找機會跟大公主透露一下,三管齊下不信皇上不懲治她。”


    王明通點了點頭,接著赧然道:“文氏該如何處置,還請大哥示下。”王明達歎了口氣:“照說文氏犯下這樣的大錯,送進家廟幽禁都是輕的。勾結外人謀害家人,爹若是在肯定賜她一副湯藥了事。可是為著國公府的名聲,投鼠忌器咱們不能將此事宣揚出去。她畢竟是文靖的親娘若是為此事弄死她文靖夫婦反倒背負罵名,何況她陪你在烏煌那苦寒之地受了那麽多年的苦,罷了,關她幾年再看看。若是知道悔改到時候再說,反正國公府的中饋她這輩子是別想沾手了。”“是啊,這麽個蠢貨將國公府交給她打理還真是不放心。自己的親兒媳不信倒對周氏婆媳言聽計從。”


    聽到周氏婆媳,王明達眉毛一豎:“派人傳話去莊子,讓阿福和他那大兒子來一趟,這兩個女人早該攆去莊子了,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奴才地死賴在文氏身邊算什麽事兒。嘴上說撫養咱們文靖是為著報答主子的大恩不求回報。可心裏頭卻是貪心不足。咱們給了他家那麽大的恩典還嫌不夠,分明是還想撈取更多的油水。賴著不走老老實實地做事也成啊,偏要不安分,成日裏作怪生事!哼,要不是看在周氏曾經撫養過三郎,老子便打殺了這兩個搬弄是非居心叵測的女人!”


    國公爺大發雷霆,下頭人辦事自然雷厲風行,田阿福和田青山父子當晚便得到消息,次日天未亮動身早早趕到了昌國公府。父子兩個一頭霧水不知道國公爺召自己爺倆來為著何事,待聽完王明通的話。差點沒嚇暈過去。這兩個賊婆娘。真是膽大包天。父子兩個當即匍匐在地不斷地作揖磕頭不住嘴地責怪自己教妻無方。求主子饒恕。


    見他父子兩個痛哭流涕誠惶誠恐,王文靖心裏很不好受。在他和姚舜英心中,田家父子的為人還是很好的,此時兩人卻因為自家貪心不足的妻子而落到這樣尷尬的地步。王文靖忍不住替他二人說好話。王明達原本也不想難為田家父子,隻是想讓他二人往後好生約束自己的婆娘而已,見他父子態度誠懇便揮手讓人將周氏焦氏叫了出來。


    田家父子強忍著心頭的羞惱將周氏婆媳帶到莊子,一到家父子二人便各自關上大門,胖揍了自己的婆娘一頓。周氏畢竟上了年紀田阿福不好下死手,田青山就不同了,焦氏被他拳打腳踢,不一會兒功夫便鼻青臉腫不成人樣,趴在地上進氣多出氣少。


    母親回來本來海哥兒淑姐兒湖哥兒幾個還挺高興。可是自家老子一回家便關起門來揍自家老娘,幾個孩子都起初都懵了。裏頭焦氏叫得慘絕人寰,三兄妹在外頭聽得膽戰心驚,可是門被閂上想進去勸阻都不能。耳聽得焦氏聲音越來越微弱,三兄妹嚇得不行。趕緊去找祖父二叔他們。


    身為莊頭,田家人住了莊子裏頭一個大院子,格局跟過去在田家灣沒分家時候差不多。淑姐兒跑去上房搬救兵,卻見上房大門緊閉,裏頭祖父大聲喝罵祖母嚶嚶哭泣,二叔四叔大力拍門,二嬸四嬸還有姑姑在大聲呼喊著,大家都惶急不堪。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祖父也在打人。聽說田青山也在打焦氏,大家先是麵麵相覷,緊跟著便心頭一緊,八成是這婆媳二人在國公府闖下大禍了。


    果然,爺兒兩個打累了開門,大家一問緣由全明白了。張氏小產不久身子有點虛,聽到焦氏出謀劃策爭當急先鋒一再陷害姚舜英,一激動差點沒暈倒,江哥兒趕緊扶住自家老娘。張氏喘息道:“大嫂怎麽能這麽黑良心,當初在田家灣。湖哥兒病得厲害,要不是三弟妹不計前嫌拿出銀子救治,這孩子便沒命了。她倒好,居然要害人家性命!可憐三弟妹還懷著孩子,幸好她機靈不然不是一屍兩命了。”“就是,這婆娘心地也太歹毒了些!”田青岩啐了一口,怒道,“大哥,你說你當初怎麽能同意叫她留在國公府。打著侍奉婆婆的名頭,撂下丈夫兒女死賴在國公府,卻做下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咱家的臉麵都叫她丟盡了!”


    田阿福頹然道:“說來說去都怪我,當初周氏說要留在國公府的時候我就該堅決不允許。咱們早脫了奴籍,還留在主子身邊做什麽,國公府又不是買不起下人。原本主子因為咱們撫養大了三郎,對咱們很是厚待,可因為這兩個蠢婆娘做下這樣的事情,國公爺惡了咱們一家,往後這莊頭的位置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


    田青石臉色一白:“不會吧,她兩個做錯事,可咱們爺幾個沒參與,一直老老實實地在莊子裏頭做事啊。”田阿福苦笑道:“你們哪裏知道這些貴人主子的心理,你娘惹了他厭惡,他看著咱們一家心裏哪能舒坦。”


    田青苗臉色也變了,急道:“三哥三嫂不會不管我們吧,咱們畢竟曾是一家人!”田阿福譏誚道:“一家人,你娘和焦氏又當人家是一家人嗎?一門心思地在二夫人跟前說姚氏的壞話,幫著二夫人拆散人家夫妻,人家早寒了心了。”


    田青岩皺眉道:“三弟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那不明事理一味遷怒的人。”張氏道:“三弟妹那人也是個恩怨分明的。她恨娘和大嫂是肯定的,可她不會恨我們的。”小張氏也補充道:“嗯,三嫂應該不會那樣絕情。”


    田阿福道:“主子絕不絕情咱們不管,反正這兩個女人是不能留在京城了,留著她兩個主子一看到她們便心裏不舒坦,主子不舒坦咱們家其他的人日子便不會好過。為著兒孫的顏麵,周氏我也不休她,讓她自己回啟汶過活吧。至於焦氏,老大休不休她在你,反正不能叫她留在咱們家。回了啟汶她願回娘家便回娘家。不願回便讓她和你娘作伴。咱們一直養到她們死為止。還有往後不要什麽三弟三弟妹的叫了。主子就是主子。”


    田青山斬釘截鐵地道:“爹,焦氏我是堅決要休掉的,這樣黑心爛肝的女人留在身邊始終是個禍水,沒得教壞了兒女。”田阿福道:“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便休了她。就她娘家兄嫂那副德行,估計她也回不了娘家。讓她去田家灣與你娘作伴吧。咱們當初將房子還有田土都給了族親,田土她兩個也沒本事種什麽,人家最多退點菜園子給她兩個。房子嘛,將咱們的老房子要回來,大不了給二叔一點銀子。”


    他們一家子在正房商量,焦氏被打得狠了沒從東廂房過來聽,周氏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當即爬到田阿福跟前苦苦哀求。讓他看在兒孫麵上不要趕自己回田家灣。畢竟是自己的親娘,田青岩幾兄弟看到自家老娘鼻青臉腫蓬頭垢麵的慘狀,心裏都很難受,忍不住出言替她向自家老子求起情來。


    田阿福指著孫子孫女,厲聲道:“你們當我真是那狠心冷情的。我也是沒法子。你們看看這些孩子,他們如今過的日子比在田家灣好上百倍不止吧,你們願意因為這個蠢婆娘叫孩子們又回去過窮日子?事情過去了,國公爺也許不會再追究。可這個賊婆娘的性子我知道,那是稍一得勢又要生事的。二夫人不可能一輩子被關起來,她總有放出來的一天。她放出來了,這賊婆娘肯定又會不老實!主子往日老說得防患於未然,你們老子我這是為了大家好!”


    田阿福疾言厲色,田家幾個兒子都不做聲了。周氏見狀,絕望地癱在地上嚎啕大哭。


    要送人回鄉下且長途路遠的,肯定得讓兩個女人養好傷。焦氏得知丈夫要休掉自己之後,便成日在兒女跟前哭泣,唆使兒女在自家老子跟前替自己求情。同時又聯合周氏賄賂田青苗,讓田青苗幫著在田阿福跟前說話,然後裝病拖延時間。焦氏在國公府呆了那麽久,得到的賞賜不少,田青苗又是個眼皮子淺的,得了好處便跟幾個哥哥聯合起來極力遊說田阿福打消念頭。


    天氣日漸寒冷,畢竟是兩個女人,路途又那麽遙遠,田阿福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可以托付,轉眼間個多月過去了周氏和焦氏還沒啟程返回啟汶。然後姚承恩和李氏來到了京城,帶來了苗娘夫婿王四郎尚未再娶,苗娘的兒女思念母親很是可憐的消息。田阿福想到女兒的性子,覺得留她在京城也有可能給家裏遭禍,幹脆連她一道攆回。


    三個女人啟程前,田阿福請王文錦給女婿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書信,希望人家再次接納田青苗。田青苗尋死覓活也不能改變老父的決定,想著若不是自己幫著周氏焦氏拖延,這兩個人早回鄉了,自己哪裏會輪上跟她們一道回去。


    當初義無反顧離了夫家來京城,此番灰頭土臉地回去,婆家人還有丈夫會用什麽樣的神色對待自己,田青苗一想到這個就頭疼。原本還想著明年元宵進城去感受京都的燈會熱鬧氣氛,臨了還得回田家灣那窮山窩過年,想到這些田青苗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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