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觀、黃昭出使淮安、慶元,陳友諒在江州也沒有閑著,他一邊整頓兵馬,一邊尋找機會鏟除自己的障礙-趙普勝和徐壽輝。(.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很快,一個機會被送上門來。


    趙普勝累次大敗江南水師,不由越發驕橫起來,每次見到陳友諒的使者就死命地吹噓自己的功勞,使者回去一說,陳友諒就越發地不爽。而且趙普勝自成一軍,獨據安慶富庶險要之地,陳友諒部屬多有忌者,加上江南都知司的細作收買陳友諒的一些心腹近侍,猛說趙普勝的壞話,於是讓陳友諒起了殺心。


    到了五月,由於趙普勝越發地猖狂,累累侵擾池州一線,守軍不堪其苦,劉浩然便決心給他一個教訓。五月十五,趙德勝、花雲、陳德勝在青山登陸,大敗其部將趙牛兒,然後與常遇春部匯合,向趙普勝所據的樅陽水寨逼近。


    看到定遠軍大兵壓境跟自己玩真格的,趙普勝一時又有點氣怯。他將部屬分為水陸兩路,分營駐紮禦敵。趙部陸營由洪鈞率領出戰迎敵,被殺得大敗,倉惶向潛山逃去。趙普勝自率水師回安慶。


    趙德勝率軍窮追不舍,一路追過了沙河,黃梅守將、陳友諒的參政郭泰見定遠軍殺來,便率軍相迎,結果被勇不可擋的趙德勝一招斬於馬下,其部大潰。趙德勝打掃戰場後便率軍返回了池州。


    六月,陳友諒借口增援安慶,率軍前來。趙普勝不知有詐,出城相迎,結果被陳友諒給下令抓了起來,隨即便以青山樅陽大敗為借口斬於城外,並收編了其部眾。趙普勝結義兄弟丁普郎見勢不妙,率領少部分部眾投奔了池州。


    陳友諒占據了安慶後,也不急於發動,他繼續整頓兵馬,收編安慶水師,蓄勢待發。


    這個時候,定遠軍卻在南路頻頻發威。五月初,鄧友德、朱亮祖部圍攻撫州。朱亮祖先率部至城下,按紮營寨。守將鄧克明見朱亮祖部人少,便出城迎戰。朱亮祖假裝不敵,敗退二十裏,鄧克明緊追不舍,誰知鄧友德從山道中殺出,大敗其軍,並順勢攻城,一舉破城。


    六月,鄧友德、朱亮祖又移師建昌,守將王溥籠城堅守,鄧友德下令在城外修九寨,造樓車,高與城齊,箭矢如飛。並取土石填溝壕,放火燒水門。王溥見獨力難支,便舉城投降。


    消息傳到江寧,卻把劉浩然氣得不行,他給南線傅友德、胡大海、鄧友德、朱亮祖等將領去了一封信,講明現在定遠軍的戰略是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全力應對陳友諒的水師和主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現在他們在南線攻城略地,占據了不少城池,卻拉長了整個戰線,分散了定遠軍的兵力,反而造成了定遠軍需要處處設防、處處用兵的局麵。因此劉浩然命令他們務必退出撫州、建昌一線,全力堅守信州、浮梁一線。劉浩然告誡他們,隻要消滅了陳友諒的主力,這些城池就成了無根之地,到時還不是應聲而下,何必急在這一時。但是防禦也不是死守一地,南線將領應當在固守防線的基礎上,主動出擊,伺機尋戰,不求攻城,以殲滅陳部有生力量為主,盡可能地牽製更多的陳部滯留在南線。


    按照劉浩然的命令,傅友德命鄧友德、朱亮祖退回信州,準備調整戰略,並遣王溥改守撫州,鄧克明改守建昌。定遠軍退去不久,鄧克明就改回天完朝旗號,重歸陳友諒麾下。王溥倒是猶豫了一會,終究好馬不吃回頭草,於是繼續打著定遠軍的旗號。


    五月,中原戰事發生了變化。察罕帖木兒開始著手收複汴梁,他先以虎牢關為據點,南路派遣騎兵繞過汴梁,盡收許蔡等諸州;北路沿河而下,水陸並進,收蘭陽、儀封,封鎖了黃陵渡。並征發三秦兵出潼關,過虎牢,山西晉軍越太行,渡黃河,匯集汴梁城外。


    六月,接到這個消息,劉浩然立即與馮國用、李善長等人商議。


    “根據最新的軍報,元軍首先將汴梁外城盡數拔去,然後諸軍環城而壘,察罕帖木兒自率鐵騎屯於杏花營。察罕帖木兒先在城南設下伏兵,再遣苗軍善攀爬者略城東,劉太保傾城追擊,被伏兵大敗;察罕帖木兒再以老兵弱卒在城外立柵欄,劉太保見勢可欺,便遣軍出擊,元軍老弱先行潰退,引守軍盡出,然後縱鐵騎大掠,守軍大敗,自此劉太保再也不敢輕易出城。”


    看完軍報,馮國用不由歎息道:“想不到元廷還有如此狡詐善戰之人,此次劉太保危險了。”


    李善長也接言道:“劉太保一去,天下大勢將為之一變。”


    劉浩然坐在一邊卻在默然沉思著,劉福通這次應該就此走上末路了,再也沒有複起的機會了,最後消失在曆史的舞台。對於這位沒見過麵的便宜叔叔,劉浩然並沒有多少憐惜在其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曆史使命,在他看來,劉福通的曆史使命就是舉起抗元的大旗,然後為自己遮風擋雨,現在劉福通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那他也該退出曆史舞台了。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敗得這麽快,自己一直在後麵提供糧草軍械,原本想他多支撐個幾年,現在卻是兵敗如山倒。


    馮國用和李善長沒有猜到劉浩然心裏那冷酷的想法,還以為在為劉福通擔心,於是便相繼開口道:“劉太保一去,這江北屏蔽就蕩然無存了,張士誠看上去又靠不住,到時我們就要直接麵對元軍了。”


    “護軍,我們是不是要出兵救援,那怕裝裝樣子也好。”


    “出兵是來不及了。暫且不說陳友諒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算我們派兵過去,千裏之遙,加上元軍鐵騎以逸待勞,我不能拿定遠軍將士們的性命去冒這麽大的風險。再說了,劉太保一去,還有山東,對於元廷來說,山東的威脅更大,是當務之急。等他們平定了山東再說吧。張士誠,我估計少不得又要接受招安了,不過他是個聰明人,招了安也不會當前鋒來打我們江南。”


    當年張士誠在泰州被招安,就是要被調去打泗、濠紅巾軍,一急之下便又叛了,都是有前科的人,自然不會被元廷當槍來使。


    “那劉太保之圍?”李善長遲疑地問道。


    “就隻能看他們的造化了。劉太保幾起幾伏,這次受挫折應該並無大礙。”劉浩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知道實情是另外一回事。以前劉福通大敗,但是元氣未傷。現在經過幾年戰事,他手下的大將不是被派出去放了風箏,便是戰死沙場,而他本人要是能護住小明王從汴梁逃出生天,不死也要脫層皮,還有什麽本錢東山再起?


    “山東?山東局勢也不妙,趙均用殺了毛貴,真是令人歎息。”馮國用在一旁說道。


    趙均用被張士誠趕出徐州之後,走投無路,隻得北上投奔舊部毛貴。而此時的毛貴因為北伐大都失利,退回山東正蓄積力量再圖發展。數年的戰事讓這位半路出名的將領成熟很多,他深刻認識到紅巾軍雖一路攻城陷地,殺土豪,除惡霸,放囚徒,分浮財,一時給老百姓解了氣,伸了冤,但紅巾軍打下一個地方住幾天就走,往往紅巾軍前腳走了,元軍豪強隨即又回來了,地方依然處於元廷控製之下,紅巾軍根本沒有鞏固的根據地。


    於是毛貴在打下濟南之後就立賓興院,選用元廷舊吏姬宗周等人分守諸路。又於萊州立屯田三百六十所,每屯相距三十裏,造挽運大車百輛,凡官民田十取其二。幾經規畫,所以牢牢占據了山東數年。


    自從劉福通在益都設行中書省,毛貴就任平章之後,他一邊繼續鞏固諸地的地方政權,還在各個軍事重地設置元帥府、管軍萬戶府、管軍總管府等,進行軍事控製。除此之外,毛貴還知道拉攏分化山東的地主集團,在軍事打擊和政治分化下,原元廷民軍元帥田豐、餘寶、王士信等紛紛率部投誠,加入紅巾軍,為紅巾軍鞏固山東地盤立下了汗馬功勞。


    毛貴一邊經營著山東,一邊遣大將續賓祖渡海遠征遼陽,準備兩路夾擊大都。可惜,這位精於軍事的優秀將領最後倒在了自己人的手裏,他打仗可以算是百戰百勝,但是玩陰謀詭計卻不敵擅於爭權奪利,玩權弄術的趙均用,最後慘遭殺害。


    毛貴一死,山東紅巾軍便群龍無首,一片混亂,大好的局麵就此喪失。萬一察罕帖木兒揮師東進,這一盤散沙如何抵擋?


    “這趙均用真是個大禍害,走到哪裏就禍害到那裏,早知道如此就讓郭元帥殺了他算了。”劉浩然咬牙切齒地說道,毛貴是他非常欣賞的一員將領,總想著有一天能收為己用,卻想不到被趙均用給壞了事。早知道這家夥這麽壞,當初就不應該拿他來牽製朱元璋,進而從郭子興手上保下他。


    看到劉浩然似乎對毛貴比對劉福通、小明王更上心,馮國用和李善長不由一時愕然,隨即一想也明白了劉浩然的心思。劉福通、小明王是劉浩然的主公,隻能供起來卻不能用,而毛貴與劉浩然級別差不多,那就極有可能收為己用。


    “護軍不必煩惱,趙均用也活不了多久,毛貴在山東深得人心,他被害,自然有人會為之報仇。”馮國用勸慰道。


    “可惜殺趙均用十次也難以讓毛貴複活。算了,不說這些惱人的事,我們現在兩個問題,一是萬一劉太保、小明王從汴梁逃出來,如何安置?二是如何應對當務之敵陳友諒。”


    “如果劉太保能護住小明王逃出生天,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環視江北、江南,隻有我們還打著大宋的旗號,如果他們失陷,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大打擊。我們何去何從,還需斟酌,自立雖然是唯一出路,但是時機還未成熟。”


    李善長用心分析著:“劉太保和小明王出了汴梁,最有可能的去處是重回安豐。淮西一帶劉太保經營多年,而且民風彪悍,很容易又拉出一支隊伍來。如果來我江南,”李善長看了一眼劉浩然,然後繼續說道,他知道,劉福通、小明王來江寧是劉浩然最擔心的事情,主公隔得遠,便於自己經營勢力,要是蹲在頭頂上天天看著就太添堵了。


    “劉太保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的,要來他早來了,又何必在這時。”


    李善長話裏的意思劉浩然聽明白了,劉福通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劉浩然在江南經營了數年,早就根深蒂固,他來江南,好吃好喝地招待是沒有問題,但是想指手畫腳,繼續專權就不可能,江南軍民誰知道他是哪根蔥?所以還不如呆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伺機圖起。


    “劉太保的事情我們隻能靜觀其變,但是陳友諒卻是迫在眉睫。前幾日他殺了趙普勝,占據了安慶,其勢更盛,看來他是準備順江而下。”劉浩然點點頭道。


    “陳友諒長於水師,陸戰卻不足為患,我們在長江北線有常遇春部,中線有趙德勝部,南線又把傅友德部調至九華山一線,準備得當,應該不用擔心。所以我們的重心放在水路。護軍,長江第一艦隊可以西調了,而且應該大量擴建。”馮國用建議道。


    “長江第一艦隊是我們對付陳友諒水師的王牌利器,可惜擴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劉浩然搖頭歎息道。


    李善長在旁邊附和道:“的確,長江第一艦隊擴建至十艘戰艦後,所配置的銅炮,日常的耗費,已經讓江南疲於應付,再擴建則民生難以為計了。”


    馮國用撫了一下胡須,長江第一艦隊的威力他是知道的,但是吃錢吞金的本領他也清楚。十艘、甚至上百艘戰艦江南行省倒也負擔得起,可是艦載的四百多門火炮太費錢了。還有火藥消耗、人員訓練都是大問題。江南所製的火藥比一般的火藥威力大許多,但是製作起來就要複雜得多,耗費的時間更長,加上硫磺、硝石等原材料的缺乏,所以產量也有限。而火炮戰艦的人員不比其他戰船,會操舟和舞刀弄槍就行,必須經過嚴格長期的訓練,光是那些詳細的操典就能把人背瘋掉。


    為了組建這支艦隊,劉浩然幾乎是咬著牙在東拚西湊,現在陸軍的火器還是隻有一支大內親軍在孤零零地撐著。


    “既然如此,長江第一艦隊不能輕用,否則一擊不成,陳友諒有了警覺,我們就被動了。”馮國用沉吟說道。


    “正是如此,我已經將長江第一艦隊調至當塗慈湖一線,伺機而動,現在就看陳友諒的動作,如果他下本錢來打我們,我們就以火炮戰艦為奇兵,如果他還舍不得下本錢,我們再慢慢等吧。”劉浩然最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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