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中門!”


    隨著一聲低喝建宅以來很少開啟的曹府中門緩緩打開兩個膀粗腰圓的力士嘴裏嘿嘿地叫著用力將包著鐵皮的朱漆大門向兩邊推開他們赤裸著上身身上的肌肉一塊一塊地鼓著上麵滿是汗跡陽光照射其上分外光亮。


    曹元暢神情肅然站立在中庭的台階上他昂著頭目光穿過緩緩打開的中門落在遠方的藍天之上。


    在他身前他的五十名親衛個個身著甲冑手持各種長短武器整齊地排成兩排鴉雀無聲地站在院中在那些親衛身後乃是一兩百名身著布衣或是單薄皮甲的家丁那些家夥手中同樣拿著各種長短武器隻是遠遠沒有親衛們手中的武器精良。


    高暢建立的夏國政權對武器和鎧甲等戰備物資的管理極其嚴格和其他那些反王采用的手段大不相同每一件從他的武器作坊製造出來的武器上麵都刻有號碼使其隻能在軍隊中使用士卒一旦退役還鄉必須將武器上繳嚴格控製武器向外流失同時他也嚴令民間的鐵器作坊不允許私鑄武器甲冑之所以如此主要是針對那些擁有大量私兵的那些世家大族從源頭上控製私兵的規模。


    另外他成立了百工坊境內所有的鐵匠被他集中在一起進入鐵廠進行流水化作業為政府打造武器鎧甲以及民間所用的鐵器然後由專門的作坊進行買賣。如此以來。夏國境內地私人鐵器作坊就減少到了幾乎滅跡地地步。


    不過那些坐擁萬畝良田擁有上千奴仆的世家大族還是保留了一些匠人。以及鐵器作坊那些鐵器作坊基本上隻為自己的宗族服務不對外營業對此高暢多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管他們那些大族們擁有地私人鐵器作坊表麵上隻為自家族人打造菜刀。鐵犁鐵鍋等日常用品實際上暗中還做了何種勾當?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曹家也有一個這樣的鐵器作坊暗中在為自家打造兵器鎧甲原來隻為備不時之需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隻是為了避免被監察司的偵知。作坊不敢大張旗鼓地鑄造武器隻能偷偷摸摸的進行因此武器製造的規模並不大再加上工藝方麵地落後。以及鐵礦石煤炭等原料的難得。他們製造出來的武器遠遠比不上那些出自鐵工廠的武器精良不過將就能用而已!


    至少曹元暢和曹旦府中召集起來的這一兩百家丁人手都有一件武器在高暢嚴格限製民間擁有武器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極大的成功了。


    可惜啊!


    瞧著跪在下麵卻依舊在交頭接耳的家丁們曹元暢心中不無遺憾自從高暢下令所有將領必須按照現有地級別決定擁有親兵的規模後像他們這樣的將領所擁有的力量就下降了許多以曹元暢地級別隻能擁有五十名親衛他原來擁有的親衛乃是兩百多人全是對他赤膽忠心地曹氏族人現在這些人已經被打散開來分到各個部隊中去了大部分加入了高暢的北征大軍隻有極少人留在了樂壽在這關鍵的時候他隻能動員府中的家丁那些人畢竟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並沒有鐵血軍人的樣子。


    至於曹家那些從軍的族人一部分被他和曹旦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從軍中弄了出來他隱藏在另一處宅邸的密室中的五百死士就是由這些人訓練出來的他們分別擔任統領和頭目;另一部分則留在了樂壽的駐軍中擔任中低級軍官其中一人甚至負責城中的一隊巡邏士卒這人對他的計劃極為重要。


    那人率領的巡邏小隊負責政事堂和軍機處那邊的守衛當曹元暢的同夥攻打那裏的時候那人和他的巡邏小隊將在那時適當地消失不見。


    至於曹元暢和手下這兩百多人的任務則非常簡單他們負責阻敵阻擋可能的援軍的救援


    政事堂軍機處等衙門的所在距離金城宮並不遠位於太平坊內當他的人向金城宮和太平坊起進攻的時候他隻需要堅守太平坊口阻擋城內駐軍可能的救援。


    一般說來隻有軍機處才有調兵的權利就算軍機處的大人想要調動城內的守軍也必須取得金城宮內保存在阿嵐手中的虎符才行城內的守軍除了巡城兵馬司的巡邏小隊外負責鎮守城門的士兵沒有接到命令是不準擅離職守的否則就是叛亂了。


    樂壽現在的兵力空虛到了極點除了金城宮的一百多侍衛外巡城兵馬司的人馬也不過一百乃人曹元暢要對付的隻是這一百多人而已何況其中一部分鎮守要地的士卒還掌握在他手中。


    所以他認為隻要他行動夠快這個計劃極其容易成功。


    隻要他一舉奪下了金城宮政事堂軍機處再矯詔安撫城內的守軍那些底層士兵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也隻能惟命是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奪下樂壽並不是最終目標曹元暢再是狂妄自大也不會認為單憑自家的這點人馬就能完成大業一旦徐勝治擊潰弓高的變民軍回師樂壽他隻能掉頭就跑。


    不過他很懷疑那個時候的徐勝治是不是還有心情來找自己的麻煩。


    奪得樂壽政治意義上的作用遠比軍事作用要強樂壽一旦被自己奪得一向高高在上的高暢就會從他自己建造的神壇下摔下來那些原本在暗中查探風色的世家大族就會對他倒戈相向如此眾叛親離之下曹元暢不相信那人還能力挽狂瀾。


    在後院起火的情況下高暢很難從幽州脫身。


    特別是在現在的高暢軍中還有一個對他心懷不滿地曹旦。曹元暢相信現在曹旦應該已經和幽州羅藝聯係上了。高暢軍地部署那羅藝多半已經了然於胸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經百戰的羅藝若還是敗在高暢手中。那真是撞鬼了!


    反正曹元暢自己是絕不相信有這樣地可能的!


    雖然計劃滴水不漏絕無失敗的可能在準備出的現在曹元暢的心中仍難免仍有些忐忑。


    激動。興奮狂熱忐忑!


    若是失敗?


    他甩甩腦袋用力將這個不詳的念頭甩掉!


    不得不鋌而走險了誰叫曹家是竇建德地後族呢?表麵上高暢奪位之後依


    絡竇建德的舊部並沒有對他們高舉屠刀。實際上為這屠刀已經舉起了隻是還沒有落下而已!


    不對應該說已經落下一部分了!


    至少範願的死就是如此!


    當初。正式公文上是這樣寫的說是範願在攻打河間的時候。率領後軍作為誘餌引誘河間王琮率軍出城攻擊他身先士卒力戰而死為主力部隊圍殲王琮部立下了汗馬功勞曹元暢知道實際上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要知道當初在大典上刺殺高暢是他和範願兩人定下的計策範願既然被高暢殺了難不成不敢殺自己?


    若是高暢知道刺殺事件自己也有一份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暫時沒有動手不過是沒有找到機會而已畢竟隻要他連曹氏一族都善待那些竇建德的舊部也就不會擔心他會對自己等人動手。


    現在高暢越來越強勢敢於反抗他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心中仍記得竇建德恩義地將領恐怕已經不多了一旦他的政權穩固不再需要曹家人籠絡人心的時候恐怕那高高舉起的屠刀就會落下來了吧?


    這也是曹元暢千方百計慫恿曹旦反叛地原因畢竟他們曹家一族隻是表麵的風光而已高暢不斷地在向部屬們收權他們所掌握地力量也越來越小就像一根套在脖子上的繩索在慢慢收緊一樣若是現在還不掙脫日後將後悔莫及。


    和宇文家聯盟顛覆了夏國政權曹家所能取得的利益其實並不大當宇文家統率的二十萬大軍北上時他也隻能拱手讓出權力不過至少命是保住了宇文家看在同盟的份上也不會虧待曹家吧?


    現在那些死士已經從地道潛進金城宮了吧?宇文家的那些武士也開始準備攻打政事堂和軍機處了吧?


    現在該是自己出的時候了!


    “備馬!”


    曹元暢將落向遠方的視線收回低喝一聲手放在了腰間的橫刀刀柄上。


    一名親衛將早就準備在一旁的戰馬牽了過來然後俯下身子曹元暢踩著他的背上了戰馬他抽出橫刀向前一指縱馬小跑起來親衛們和家丁跟在他身後一窩蜂奔出了中門。


    騎在戰馬上瞧著周遭的風景徐徐向後退去聽著身後的手下整齊的奔跑聲鎧甲甲片叮當作響的撞擊聲一時之間曹元暢意氣風。


    而就在此時他的心腹曹大在金城宮的一間柴房內正被人砍下了腦袋不一會那間柴房就被宮中的侍衛自個點燃起來一股濃煙冒了起來飄在空中很遠都能看見。


    得手了!


    曹元暢瞧見這股濃煙心中大喜低喝一聲身下的戰馬加快度他在幾個親衛的簇擁下衝進了一條巷子這條巷子位於太平坊後衝出巷口就可以直達太平坊的坊門眼見目標在望內心狂喜的曹元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他大笑不已的時候白斯文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


    此時他正低身貓在一處房屋的屋簷之上曹元暢耀武揚威躍馬奔騰的雄姿赫然映入他的眼底白斯文此刻的眼神就像戲鼠的貓一般。


    他將手微微舉起身邊的傳令兵緊張地望著他許多手持弓弩的士卒如他一般伏在巷子兩旁房屋的屋簷下。


    從盡在一旁的太平坊方向猛地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曹元暢一馬當先部屬們跟隨其後像洪水一般湧入巷中這些人大多保持著沉默他們的眼神有的充滿了建功立業的狂熱有的則滿是惶恐他們喘著粗氣腳步聲雜亂無章。


    白斯文高舉的手猛地放下身邊的傳令兵頓時猛地敲打手中的銅鑼不曉得是用力過大還是緊張的原因那銅鑼差點脫手而出。


    “當!”


    隨著這聲巨響伏在巷子兩旁屋簷上的士卒紛紛起身拉開了弓扣動了弩機的扳機於是箭如雨下從兩側紛紛灑入巷中。


    巷內頓時擁擠不堪麵對突然襲擊那些沒有經過訓練的家丁茫然無措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要不被箭射中要不就是自相踐踏而死呼吸之間就傷亡過半。


    曹元暢若是瞧見這一幕不曉得該是如何心焦隻是他已經無法瞧見身後生的這些慘事了他早就被幾個神箭手瞄著號令傳達之際幾根箭矢飛襲來他的麵部脖頸前胸後背都已中箭當他從馬背上摔跌下來時已然魂飛魄散。


    人們從他身上踐踏而過若不是有甲冑護身幾乎化為了肉泥。


    雄圖霸業不過如是!


    士卒們麵無表情地張弓放箭。


    巷子內生者不多悲鳴聲漸漸稀少。


    自不量力。


    白斯文站立在屋簷之上迎風而立瞧著曹元暢墜馬處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對曹元暢等心懷異誌的原竇建德餘黨高暢的監察司又則不會花費大量精力對待?威逼利誘無所不為一年多的時間監察司的人早就秘密潛伏在了曹元暢周圍像曹忠這樣原本的曹氏族人被監察司拉攏的更是不在少數。


    曹元暢本就不是一個擅長陰謀計劃的家夥根本不是做這樣的大事情的材料他的計劃雖然完美卻隻是紙上談兵要這樣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可是為了行動的方便他將計劃的內容透露給了自己的心腹卻不曾想在這些心腹中已經有了監察司的人所以在還沒有開始行動之前他所有的計劃就已被監察司偵知了一旦行動展開正好自投羅網。


    宇文家選擇了這樣一個被高暢嚴密監視的合作夥伴從某種情況來說也是一種失策啊!


    “這裏就交給你了我還需要去別的地方!”


    白斯文將這裏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的副手拉著繩索下了屋簷在幾個親衛的簇擁下向遠方跑去今天對他來說注定會是一個忙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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