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


    幽深而黑暗的地道上火光隱隱閃動遠遠地傳了過來隨之響起的是一連串的急促的腳步聲。


    曹大神情格外的緊張他手持橫刀走在隊伍的前列握著刀柄的手早已經被汗水所潤濕了不僅如此額頭後背此刻也全是汗水汗水不停地從身體內滲出又不停地在地道冷冽的空氣中變幹他老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就像漂浮在冬季的雲端之上一樣總是沒有實在的感覺。


    畢竟這是殺頭的買賣!


    縱然以往也為家族幹過類似的殺頭買賣不過像今天這樣的大事件卻未曾幹過雖然曹大自稱是家族的死士幹的本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那顆心早就如鐵石一般冰冷無情然而當他一想到自己等人要對抗的是那個號稱神靈轉世的家夥卻也不無忐忑之意。


    那個時候高暢在樂壽城外築壇稱王的慶典上魏大也隨著家主曹旦目睹過當時的情況對方的確有偷天換日之能啊!


    若那人真是天上的神靈轉世今天自己等人所做的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無論成功與失敗自己等人死後或許都會下到阿鼻地獄吧?


    隻是隨著自己行動的這幾百人他們的命和自己一樣都已經不屬於自己隻屬於曹家所有了沒有曹家自己這些人和他們的親眷早就在亂世中丟掉了性命何況。自己等人。上溯三代都是曹家的奴仆不能對其不忠啊!


    曹大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地患得患失以及忐忑不安放了下來。他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橫刀仔細地瞧著腳麵慢慢向前行著。


    整個地道內除了腳步聲就隻有人們粗重地喘息聲。


    地道新修不久。加固的工作還未完成故而一路走來大家都分外小心特別是最前方帶路的曹大尤其謹慎地道兩側地牆壁並未全都有木板加固腳步聲稍重一點甚至有泥土簌簌掉落的聲音。地麵上偶爾也可以遇見石塊和大的泥土使得大家夥隻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唯恐出大的聲響讓這新開辟不久的地道崩塌下來。


    前幾日。曹大在曹元暢的吩咐下秘密將城外莊園地五百死士分批運進城來。隱藏在曹家的一處府邸內那所府邸原本的主人是樂壽當地的一個豪族竇建德率軍入城時那家人死的死逃的逃隻留下了一處空房子被竇建德作為戰利品賞賜給了曹旦高暢取代竇建德之位後也並未將他收回仍由曹家使用。


    那處宅院和金城宮之間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不過要從那裏到金城宮卻必須經過一道坊門然後再拐上城中大道這樣彼此之間的距離就顯得頗為遙遠了!


    幸好由於身處亂世各地地大族在自家的院子裏多半都準備了逃生之路這家人也不例外在院子的地下他們修建有一所密室不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竇建德入城時這個密室並未派上用場後來被曹家人現在此基礎上他們將那個密室擴大使其可以容納數百人當時也隻是未雨綢繆而已!


    後來曹旦和曹元暢與宇文世家交好密謀反對高暢的政權曹家人就開始修築起地道來想修建一條地道從這裏秘密通往金城宮腳下。


    樂壽地處華北平原泥土幹燥故而修建一條地道並不費力至於從地上挖出地泥土則被其填入內院的花園之中並不顯目就被他們處理掉了。


    金城宮作為當地某家大族地宅院時和樂壽當地的那些豪族的宅院是相鄰的它們都在一個坊市內當竇建德決定以此為基礎修建宮殿時就特地將金城宮與其他豪族隔離開來雖然並不曾修築高牆來將此隔離卻也圍繞著金城宮留下了緩衝帶所謂緩衝帶隻是數十丈寬的空地每個人若想逼近金城宮他們的身影在空地上都會一覽無遺。


    所以曹家人才修建了這條地道要想無聲無息地靠近金城宮也隻能通過地道若是明目張膽地派人去強攻在沒有大型攻城器械的情況下這五百人隻能是送死畢竟宮中的那一百侍衛個個武藝高強隻要他們有防備再借助金城宮高大的宮牆區區五百人是沒有辦法將其攻下的。


    有了地道就不同了地道在金城宮的入口開在東北角的一個院子內那裏是宮中的禦膳堂雜物房所在防守並不嚴密來往的都是一些下人僮仆。


    曹大等人選擇的進入時機也好正是臨近午時之際是那些當班侍衛換班用膳的時候宮中的警戒最為鬆散他們出其不意地進入到宮中有了繡娘繪製的地圖知曉了侍衛們的位置猛地起攻擊何愁大事不出。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曹大的心中總是有些忐忑或許是太緊張了吧?


    他決定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


    由於金城宮和曹家宅院的直線距離並不長所以那條地道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地道的上方出頭處在一個柴房內那地方一般人甚少會去故而分外的隱秘。


    負責修建這條地道的是一個老盜墓賊因此地道的路線沒有絲毫偏差出口正好修建


    內被一些柴火壓著地道內也用了不少木樁支撐著去先要將木樁移開然後才能將蓋在出口的木板取下之後用錘輕輕一敲將上方那薄薄的一層泥土敲掉這才能露出出口來。


    仔細聆聽了片刻上麵並無半點聲息曹大忙揮手。示意手下動手。


    他站在一旁。打著火把緊張地注視著手下的行動。


    木樁被移開了木板取下。有人用長槊的另一端向上捅去將上方地泥層破了一個大洞頓時泥土從上麵簌簌而下地道內灰塵滾滾曹大等人忙憑著呼吸。手掩其口忍住不出咳嗽聲。


    半晌灰塵才散盡。


    一絲光亮從柴火地縫隙透射下來落在曹大臉上他一臉的斑駁。


    “大哥!我先上去!”


    曹忠是曹大的副手他和曹大一樣家中上溯三代都是曹家地家奴屬於那種能夠放心的人。先上去的人分外危險若是被人覺就不得了啦故而這人必須膽大心細武藝高強。曹大遠準備自己先上去探探風色不過。既然曹忠自動請纓他也不好拒之門外隻好點頭同意了。


    曹忠將橫刀插入刀鞘雙手張開撐住洞壁很快身形就像鷂子一樣翻出了地道。


    不一會他的腦袋出現在了地道口。


    “大哥快叫他們上來外麵沒有人!”


    說罷他將遮住地道出口處的柴火移了開去然後消失在了地道口。


    也許是去外麵警戒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曹大一馬當先從地道內鑽了出來出了地道口後他來不及拍身上地灰塵正要轉過身子招呼下麵的兄弟快點爬上來。


    就在這時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整個人保持著轉身的姿態一雙眼睛睜得有銅鈴那般大眼內滿是驚駭。


    一群身披甲冑的士卒站在地道口將地道口團團包圍了起來一些人手持橫刀一些人張弓搭弩他們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就像是在瞧一個死人一樣。


    曹大的雙腿忍不住像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一個同伴的頭從地道口探了出來。


    刀光一閃血光飛濺那個人的頭顱被早就等待在一邊地武士斬落他甚至來不及出一聲呼喊頭顱飛了起來掉落在地臉上保持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隨後地道內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那具無頭的屍體直直地掉落下去曹大聽見了數聲驚呼隨後腳下地地麵開始了抖動那是人們在爭先逃跑的奔跑聲。


    隻是地道是如此地狹窄這麽多人要想轉向逃跑又要保持隊列談何容易啊!


    完了!


    曹大的心中隻有這樣一個念頭他木然地瞧著那些武士將點著火的柴火扔進了地道頓時濃煙滾滾從地道口竄了上來那些家夥手持蒲扇用力將濃煙扇進地道內他們在這樣做的時候個個麵無表情然而曹大從他們眼中瞧出了一絲興奮殺人對這些人來說或許是一種樂趣。


    這時曹大的神智方才清醒了過來他緊緊地握著橫刀怒視著麵前的那個人那個人正是和他一樣上溯三代都是曹家家奴的曹忠。


    “為什麽?”


    他的雙眼一片血紅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頗為沙啞。


    曹忠望著他他的眼睛內並無絲毫的愧疚曹大在他眼中隻能瞧見狂熱是的他並未看錯在那人眼中的確是一片狂熱。


    “你們這些跳梁小醜竟敢陰謀叛亂神君大人合該有此一報!”


    說罷曹忠哈哈大笑起來麵色格外猙獰!


    “難道你忘了家族對你恩重如山你家世世代代都是曹家的人你今日背叛了曹家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恐怕那高賊也不會大用你吧?”


    曹忠冷冷一笑對曹大的說辭不屑一顧。


    “憑什麽他曹家人就可以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我們辛苦地勞作為他賣命他卻不勞而獲舒服地享受榮華富貴難道是我們命該如此嗎?”


    曹大正要打斷曹忠之言不過他並未來得及說出口一隻長槊從他身後刺入槊尖從前胸探了出來他嘴裏出咯咯的聲響卻半晌不出話來。


    +.像一側倒下就如一棵被砍伐的枯木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隨後停滯不動他的眼睛依然大睜著眼眸中卻已然消失了神采。


    “哪裏來這麽多的廢話!殺了了事一會還有要事留一隊人在這裏看著就行了其他人跟我來!”


    那個將曹大刺死的武士踏上前來那雙穿著馬靴的腳正好踩在血泊之中當他行走之際不斷在地麵留下鮮紅的腳印瞧上去讓人分外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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