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是和她爸爸吵架了嗎?”


    “父親待姐姐一直很好,從沒和姐姐吵過架。”


    “那她為什麽不願意回家?”路明非翻開電話聯係人列表,找到“諾諾”,按下撥通鍵。


    “也許是姐姐想在外麵玩一玩,家中的規矩太多,姐姐生性自由,想必更喜歡外麵的世界。”


    隨著“嘟嘟嘟”的鈴聲,電話接通了。


    卡塞爾學院遠在芝加哥,位於美國中西部,首都的傍晚六點,那邊差不多是早上10點左右。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吹風聲,諾諾似乎在吹頭發。


    “幹嘛?”


    慵懶的聲音傳出。


    “你妹妹找你。”路明非說。


    “妹妹?”


    路明非把手機遞給了陳雁風。


    “好久不見,姐姐。”陳雁風對著電話微笑。


    諾諾那邊的吹風聲立刻停下了,轉而是良久的沉默。


    “姐姐,我們都很想你呢。”陳雁風接著說。


    “想我死是吧?”諾諾輕蔑地笑了一聲:“我不在這邊,你們倒是能混出頭了。”


    “姐姐,你好凶啊,要是讓父親聽見了,指定要數落你沒給弟弟妹妹們樹立好榜樣。”


    “是啊,可惜你再怎麽搖尾巴,那個男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姐姐說笑了,我們都是你的弟弟妹妹,又不是離家出走討飯的流浪狗,哪裏來的尾巴呢?”


    “那個男人使喚你一聲,你不就自己往屁股上插尾巴了麽?”


    “嗬嗬嗬。”陳雁風掩嘴輕笑好幾聲:“姐姐還真是不喜歡家裏的日子呢,竟是連自己的姓氏和名字也改了,我該稱呼您‘陳墨瞳’,還是‘諾諾’好呢?陳家傳承幾千年的姓氏就這麽丟掉,您的母親在黃泉下,恐怕也不得安生啊。”


    “什麽味道這麽臭?”


    “姐姐離了家,沒人督促,連清潔都做不好嗎?”


    “唔,你那身騷味,隔著電話都傳過來了,yue...”諾諾發出嘔吐的聲音。


    電話被突兀地掛斷了。


    看陳雁風一臉溫婉的表情,路明非若是沒聽到剛才的對話,恐怕要以為諾諾和陳雁風姐妹情深。


    “唉,姐姐很不喜歡我呢。”陳雁風很是遺憾地把手機還給路明非。


    路明非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麽,伱們不是姐妹嗎?怎麽打個電話像是敘利亞和美國開戰一樣。


    “謝謝路明非學長,小女子就先告辭了。”也沒等路明非回話,陳雁風禮貌地鞠了躬,芊芊細步地從走廊離開了。


    路明非摸不著頭腦,又給諾諾發了條消息,結果顯示“您已被對方拉入黑名單”。


    電話打不過去,短信也發不過去。


    諾諾和她家裏到底有多大的矛盾?


    路明非的八卦心被勾了起來,但是看諾諾剛才的反應,估計問她她也不會說。


    無奈,路明非去接了杯熱水潤潤嗓子,又坐回了繪梨衣的身邊。


    繪梨衣正拿著手機整理相冊,這些天他們在首都拍了幾百張照片,繪梨衣在每一張照片上都加了備注。


    【四月九日,10:23,和sakura去了故宮,在故宮門口遇見了一隻花色的貓咪,是看門的老爺爺養的,很可愛。】


    【四月十日,14:56,和sakura去了鳥巢,感覺自己變成了鳥,可是沒有長出翅膀,不能飛。】


    ...


    她有計劃地把每一張照片分類到不同的相冊裏,這對她來說似乎很有紀念性。


    “要不我們做一個紀念相冊吧。”路明非湊到繪梨衣的旁邊,“把照片打印出來,掛在家裏。”


    “就像是結婚證?”繪梨衣切換到手寫模式,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她就把結婚證的紀念框掛在了客廳的牆上。


    “對,可以挑一些喜歡的,用相框裱起來,掛在牆上。”


    繪梨衣捧著下巴,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每一張我都喜歡。”


    “那就全部打印出來,做一個照片牆。”


    “好啊。”


    ...


    中年男人杵著一根龍頭手杖,站在籬笆牆前,竹片和木樁交叉著,把土雞圍了起來。


    老人為中年男人撐著黑色的傘,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雨還沒有停歇,雖然是絲般的小雨,但下了一整天,泥巴地也被和成了稀泥,幾隻土雞踩著稀泥在籬笆園裏散步,昂首挺胸。


    這些土雞的窩是用瓦片和紅磚蓋的,隻有半人高,大部分的雞都窩在草堆上歇息,隻有幾隻公雞還在外麵遊蕩。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被圈養的土雞,天天和人接觸,所以它們一點不怕人,或許還會覺得人類是它們的仆從,畢竟人類好吃好喝地把它們供著,養的它們氣焰囂張。


    似乎是見到中年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那隻公雞打著鳴,撲騰著翅膀撞過來,髒兮兮的泥水濺起,中年人的眼底忽然出現濃鬱的金色,跳到半空中的土雞頓時如猝死一般,失去了反應,重重地摔落到水坑裏。


    它抽搐了幾下,便沒有動靜了。


    那些活躍的土雞嚇了一大跳,紛紛躲進了雞舍裏,不敢出來。


    中年男人眼底的金色也隨之散去。


    他的表情從未變過,或者說他的臉上根本就沒出現過表情,似乎他隻是一個旁觀者,默默地注視著周遭的一切。


    過了幾分鍾,一個少女出現在中年男人的身邊。


    “父親。”她恭敬地行禮,雨水淋濕了她烏黑的發絲和胸前的衣服。


    中年人點點頭,依舊注視著那隻躺在泥坑裏,一動不動的土雞,“接下來的四個月,你就在這裏上課。”


    “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偏愛陳墨瞳,即便她這般與我說話,我也任由她放縱?”


    “父親這般做,自有父親的道理。”


    “你們都是我的女兒,終歸是要為家族做貢獻的。”


    少女埋低了頭。


    “你見過路明非身邊的女人了麽?”


    “從門縫瞥了一眼,並未和她說上話。”


    “你覺得她和陳墨瞳有幾分相像?”


    “二分吧。”


    “哪來的二分?”


    “一分發色,另一分...是小女的直覺。”


    “今後不要和路明非接觸了,離他遠一點。”


    “是。”


    中年男人一眼未看少女,大步離開,老人撐著傘緊隨其後。


    ...


    富麗堂皇的大廳裏,擺著長桌,桌上放著熠熠閃光的金盤和高腳酒杯。


    每個人前方的盤子裏都擺著琳琅滿目的餐盤,由於卡塞爾起源於德國,所以預科班的新生歡迎會套餐,也遵循卡塞爾的新生歡迎套餐。


    德國烤豬肘、烤羊肋排、烤子雞、豬排、烤馬鈴薯、臘腸、波士頓大龍蝦....


    大部分都是西餐,但總有不愛吃西餐的,學生們自己開鍋,煮了紅燒芋兒雞,還有粉蒸排骨,南瓜餅,水煮水果玉米...這些菜盛在鍋裏,擺在另一張桌子上。


    今晚的宴會,是自助餐,除了每人限量供應一份的菜品以外,其它有什麽想吃的,都是自己去拿。


    夏彌握著刀叉,係上餐巾,準備放開食量飽餐一頓,沒有那對走路都要摸手手的狗男女,連帶著她的食欲都變好了。


    下午她就來到這裏了,鄧世要讓他們做入學的最後確定。


    她知道這夥人想要幹什麽,無非把龍族的存在公布,告訴麵試生們,我們其實是一所為屠龍而打造的學校,專門培養穿風衣、戴墨鏡、坐直升飛機到世界各地的炫酷專員,你們可以配著槍,biubiubiu!還可以扔手雷,bombombom!


    如果你想要體驗不一樣的人生,交到很多狂拽酷炸天的朋友,那就加入我們吧。


    什麽,你說不想簽署這份協議?


    那對不起,我們隻能清洗你的記憶,然後打電話告訴你們的爸媽,你們沒有通過我們的麵試。


    好好想想,你錯過的,可是一個未知的世界。


    話說到這兒,熱血沸騰的混血種們就會在保密協議上簽署自己的大名了。


    夏彌還要裝作不知道龍類的樣子,為他們展示的一片次代種龍鱗震驚。


    隻能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很高興我們又迎來了新的成員。”鄧世拿著話筒在高台上講話,“卡塞爾學院曆史悠久,建校於1912年,迄今為止,已經有98年的曆史,我們立誌於為卡塞爾學院輸送優秀的新生,接下來,你們將在預科班進行長達四個月的提前學習...”


    夏彌根本沒心情聽演講會,她隻覺得這些場麵話又長又臭。


    但忽然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有人歡呼那個名字。


    “有請我們的優秀在校生,本部的s級專員,路明非!”


    很多人喊著路明非的名字,賣勁地鼓掌,像極了明星見麵會。


    才簽署協議的學生不認識路明非,詢問身旁的人,那是誰,s級又是什麽意思?


    來自混血種家族的學生激動地給他們科普“s級”的概念,那是站在混血種金字塔頂端的存在,現存的“s級”,不會超過二十個,每一個都創下了光輝戰績。


    如果非要比喻,就相當於在一場新生歡迎會上,請來了世界財富排名前二十的集團老總,專門為他們講話。


    他們樂此不疲地借來自己哥哥姐姐的卡塞爾論壇賬號,等待諾瑪驗證完ip地址後,登入論壇,為新生們展示去年路明非的光輝時刻。


    “他是十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s級’,毫不誇張地說,他就是屠龍界的新星,我哥哥認為他或許將接任下一任的卡塞爾學院校長。”


    “我大姐參加了去年的自由一日,你不知道那有多瘋狂,路明非連武器都沒帶,徒手堵在巷子裏,兩邊的小隊像海水一樣湧進去那個巷子,但又被立刻擊暈,大姐說她進去之後兩眼一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校醫院的病床上。”


    根據各種誇張的修辭,一個冷酷無情又強大的殺手形象,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


    “大家好,我是路明非。”路明非站在台上了,微笑著和學生們招手。


    他穿著暗紋西裝和英倫風的黑色風衣,執行部標準的冷冽風,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雖然隻換了個衣服,但氣質的變化的確很大。


    他很聰明地沒有多說話,隻是公式化地介紹了卡塞爾校園。


    說的越少,露出來的破綻就越少。


    很快他講完話了,鄧世取回話筒,宣布歡迎會正式開始,你們可以盡情地享受晚餐了。


    夏彌覺得最近真是有些倒黴,走到哪裏都能撞見這對恩愛夫妻,沒辦法,她隻能化悲憤為食量,拿起刀叉和烤得火紅的波士頓大龍蝦搏鬥起來。


    但下台之後,路明非和繪梨衣找到她,和她打了聲招呼,才跑去貴賓席用餐。


    這下完蛋了,學生們知道她認識路明非,都湊過來打聽消息,吃飯都吃不清閑。


    遇見路明非,真是倒了大黴。


    攤牌之前心驚肉跳的,時刻擔心諾頓和康斯坦丁殺上門來,攤牌了,晚上又害怕哥哥被他們拐走。


    講實話,她真怕有一天,回尼伯龍根的時候,隻剩下一個空空的岩壁。


    指不定地上還刻著歪歪斜斜的字,寫著:“姐姐,我跟著哥哥走了,他那裏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比你有意思多了。”


    真是,造孽啊...


    ...


    深夜,寶格麗酒店。


    繪梨衣在浴室裏洗澡,每天她都要洗香香,在浴缸裏泡上那麽一會兒。


    路明非一般就用水灑草草地衝一衝了事。


    繪梨衣經常邀請他一起洗澡,他雖然對自己的定力還算是有信心,但真到了那種香豔場景...光是想想他就開始難受了...憋的難受。


    他悄悄地走到露台,給葉勝打電話。


    繪梨衣雖然聽力很好,但她聽不懂中文,所以不用擔心繪梨衣竊聽他的求婚計劃。


    電話接通了,可傳來的不是葉勝的聲音。


    “葉勝還在忙,你找他有什麽事?”


    “這麽晚了他還在忙麽?”


    “忙著鍛煉呢,我看他好像又胖了,所以督促他做下蹲和俯臥撐,免得他長啤酒肚。”亞紀溫柔地笑了笑。


    遠在四川的葉勝嘴裏念著數:“一千一百,一千一百零一,一千一百零二...”


    這是一間獨棟的小洋樓,亞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她的肚子微微隆起,穿著寬鬆的孕婦裝。


    葉勝滿頭大汗,雙手撐在瓷磚上,做俯臥撐。


    “加油老公,我相信你是最棒的。”亞紀微笑著鼓勵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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