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柯素韻聽了這些欲加之罪,隻覺得胸口驀得一緊,仿佛一支無形的針刺入。她無心再去追究為何他們無故冤枉自己至此,隻下意識的搖頭搖頭,哽咽著道:“舅父,絕無此事……”


    隻搖頭的功夫,柯素韻那一雙眸中含著的淚珠就掉了下來,大滴大滴的沁濕了衣襟。她素來生的可人憐,這般落淚,愈加楚楚,叫人不忍。


    王元賢對她雖無多少情分,但到底也是她的長輩,見她如此,想著之前她也一隻循規蹈矩,並未範過什麽過錯。眼下這麽大的罪責落到了她頭上,一時間王元賢還來不及接受,不過王沛鴻和王沛馳都指認到她頭上……於是皺起眉心裏猶疑掂量起來。


    王沛馳見王元賢麵露猶豫,便知藥劑下的不夠猛,於是煽風點火道:“素韻表姐,事已至此,何苦不認。眼下隻有咱們屋裏人在,就是素韻表姐認了,也必然不會傳揚出去,想來也能維護住素韻表姐的閨譽……”


    隻這麽一句,柯素韻不等他說完,就一記淩冽的眼神看了過去,飽含怨怒,冷然道:“我既無罪,又如何認?“


    王沛馳卻淡定如常,麵不改色,話鋒一轉又接著道:“素韻表姐若不認,原本也沒法子,不過是由著旁人戳四哥的脊梁骨罷了。也不知道外頭的刁婆子傳言了些什麽,竟然說四哥待了姑娘家來此幽會。如此罪過,四哥身為素韻表姐的哥哥,就算枉擔了……”說著。就目含深意的看向王沛鴻。


    王沛鴻一個激靈,此時他神誌清明的很。自然會過意來,一梗脖子。接口道:“七弟不必多言,就算這事我擔了,原也是該的。哪有讓閨閣小姐去認這些錯處的,不如就讓旁人誤解去。”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表麵上似乎是為柯素韻推脫,但暗地裏卻是給她定罪,在場的都是明眼人,自然看的清楚。


    “舅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絕無作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請舅父明鑒!”柯素韻一臉悲憤的道,跟著就重重的磕了頭,她也知道這句話說的多餘,並非有力的解釋。隻是這時等同於人贓並獲,她根本無從解釋,最無從解釋的就是她為什麽為隻身出現在此。


    而王元賢雖然不會相信王沛鴻的一麵之詞,但王沛馳說的又不同了,畢竟王沛馳給她的印象向來也是正經正氣的。但見柯素韻的神情又不似作偽。而且她平素都表現良好,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十分識大體,他一時又難以相信她竟會作出如此的事情來。


    似乎是看破了王元賢糾結和不解。王沛馳心頭一動,又生一計。


    “四哥說的是,是我想岔了。我隻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倒忘了要顧全公府的臉麵和大局。”王沛馳一臉誠懇。又沉吟著道:“爹,一會送素韻表姐出去回府的時候。隻怕得萬分小心,今日曲水流觴的賓客眾多,素韻表姐又無戴著鬥笠,若平白叫人瞧了去,豈不是……”


    這句話不過是提醒王元賢,柯素韻出現在這裏這個最大的疑點,而且是隻身,身邊連個丫鬟也無,怎不惹人猜忌。而王沛馳已經料定柯素韻不敢為了沉冤而將事情的原委暴出來,畢竟她若是說了去宮裏,那也決計是落不了好的。


    王元賢自然理會出這話裏頭的意思,看著柯素韻的眼神就陰沉了幾分,隻歎道:“素韻,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原本


    柯素韻怎麽會不明白,隻是有口難言,現在是兩難的境地,雖然這邊的情勢更危急,但她還是不願袒露出她偷偷出府的真實目的。如果她說出來了,必然遭人恥笑她不擇手段貪圖富貴,但如果她不說,豈不是要平白汙了自己的閨譽?


    而柯素韻正這般苦苦掙紮取擇的當頭,外頭躲在假山和樹後的齊子禎也正凝神留意細聽著柴房裏頭的動靜。雖然後來王元賢注意了隔牆有耳,但先前那氣急的責罵卻沒能逃過齊子禎的耳朵,雖然隻是寥寥幾句,卻也知道裏頭這會正是幹的熱火朝天,好戲上演。


    齊子禎自幼也習武健身,耳力自然不差,除了關注柴房裏頭的動向,另一邊院子裏頭的響動他也沒疏忽。


    而他聽得正入神時,便又聽到了院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齊子禎知道是有人來,便直起身子繞出了假山石和借以躲避的樹木。


    剛一繞出來,便瞧見後院院門進來一個杏色衣袍的小廝,細一看,原來是德才。


    “請世子爺安。”德才驟一見著了齊子禎,忙有幾分驚喜的行了禮,又道:“世子爺,您可找死奴才了,奴才在前院尋了好大一圈都沒尋到您的身影。幸而聽了幼綠姑娘說您往後院這邊來了,這才一道尋了過來,總算找著您了。”


    說著,德才又幾分疑惑的道:“可是世子爺,曲水流觴不消片刻就要開始了,您這往後院來,也不帶著奴才們,為著甚呢?“


    這德才因是內監,所以聲音比較尖細,又因著歡喜,遂音量就高了幾分。這會兒後院這裏又無旁人,所以這聲音出來,齊子禎也知道必然驚動了柴房裏頭的幾位。


    既然已經驚動了,齊子禎再掩飾也是多餘,於是思量之間就尋了借口道:“我剛在前院聽那徐公子說後院有一片海棠開的正濃,所以起了興頭便想過來瞧瞧。沒想到還沒出後院,就被你找來了。”


    齊子禎這話說得聲音略大,似有意說給人知道,而德才卻不疑有他,隻殷勤道:“世子爺也無需一個人來,沒了奴才們伺候著,如何使得。”


    “這會子也沒賞花的興致了,索性也快到曲水流觴的時辰了。”齊子禎笑笑,沒接這話,隻轉身邊走邊道:“咱們這便往前院去吧,也別誤了時辰。”


    德才連連應是,一邊跟上齊子禎的步子去了。


    卻說這頭柴房裏,原本柯素韻一頓思量後,權衡利弊,一咬牙已經預備和盤托出,也不願擔了這辱沒閨譽的名聲。


    柯素韻盤算著的是,反正她手裏拿捏著王珞的把柄,若此時她為了自保將所有的髒水就像王沛馳潑自己這樣潑回給王珞,她也不敢反駁。


    也別怪她心狠,說到底還是王珞的親弟弟害她陷入這樣的汙泥裏頭的,她也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這麽一打算了後,柯素韻就預備開口將自己是為著什麽事情出府的緣故說出來。當然,是美化過的版本,罪責和過錯她都會撇到王珞的身上……


    隻是柯素韻剛醞釀好了要開口,外頭就傳來一陣人聲,正是德才說話的那一段。


    外頭有了聲音,柴房裏立馬就安靜了下來,尤其是柯素韻,連大氣也不敢呼出來。畢竟此刻她的處境最微妙,身份也微妙,大家閨秀居然跪在柴房裏頭被訓,若教人知道了,她就了無顏麵了。


    好在隻是虛驚,聽了外頭那話裏的意思,並沒發現柴房裏頭的動靜,於是眾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雖說是鬆了口氣,卻也把王元賢驚得夠嗆,一時清醒冷靜下來,也知道這裏並非處理家事的地方,也無心盤問,隻聽了步子聲遠去後,才低聲囑咐道:“你們都起來,片刻後便是曲水流觴了,一會兒誰也要好好的給我赴宴,不許多嘴半句。”


    王沛鴻,王沛馳,柯素韻三人都起了身,莫不躬身低頭聽訓。


    王元賢又道:“這件事我眼下雖不追究,但等回了府,爺也不會縱容了去,非得弄清楚這裏頭的是非緣由不可。如若不然,倒以為爺是個泥人,是好拿捏的主兒,將府裏頭管叫你們攪得烏煙瘴氣……”


    這問責一起了頭,王元賢難免又動了氣,有些收不回,貴全熟知他的脾性,忙上前道:“老爺息怒。”到了跟前,又輕聲在王元賢耳邊低語了幾句,無非是委婉的提醒,王元賢臉色雖然還是很差,卻也壓住了火,隻道:“如此,你們倆快過去前院吧,莫要誤了曲水流觴的時辰,叫別人以為咱們府裏盡是些輕狂的。”


    這個你們,指的自然是王沛鴻和王沛馳兩兄弟,兩人聽了這樣語氣的訓話,自然不敢多留,忙就行禮告退了。


    這時屋裏之餘柯素韻垂頭站著,她也十分不自在。因為她感覺到王元賢的眼神複雜,卻又不好貿然開口,隻暗自攢緊了帕子,修剪修長的指尖一點點因為用力而發白。


    王元賢凝視了她一陣,也不對她說什麽,隻轉頭對貴全吩咐道:“一會回去府裏招呼來輛馬車,尋個妥帖的人,預備好鬥笠等物。趁外頭無人的時候,好生將表小姐給送回去。”


    “是,老爺。”貴全忙接了話,王元賢似還覺得不夠,又沉聲道:“務必得妥帖,若其中出了什麽岔錯,讓旁人給瞧了去,出了什麽閑話……”


    “老爺放心,奴才必定妥妥貼貼的辦好。”貴全篤定的回話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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