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王二終於在“無意”當中撞見了薛萬徹。


    事實上之前薛萬徹已使人送過帖子請王二過府一聚卻被王二以抽不開身為借口推掉了。


    心情是有點急但王二並不想讓薛萬徹覺得太過容易接近自己何況當日在酒樓說的那些話總得有個時間給大家消化一下。


    可以斷定薛萬徹毫無疑問會將那些話轉述於房遺愛房遺愛聞之肯定是大起幸災樂禍之心。現在需要耐心等待的是房遺愛將此事作為笑談傳入到吳王恪耳中以房遺愛這種草包是不大可能生起拉攏之心這種事兒還得吳王恪此類聰明人才會起意。


    是以王二硬生生憋住自己直到覺著火候差不多了才在大街上“撞”見薛萬徹。


    坦白講此時的薛萬徹並沒生什麽不良之心不過就是想左右逢源多攏絡攏絡關係。


    王二半推半就被他拽入府中嘴裏一個勁地說:“我還有事吶下次下次定當專程拜訪。”


    薛萬徹哪容他客氣“請你都不過來還說什麽下次?”遂吩咐下人擺酒。


    王二聽得個“酒”字似被蛇咬了一般大叫著“不喝~不喝~”又壓低聲音道:“薛大叔那日在酒樓中我可沒說甚胡話吧?”


    薛萬徹詫異道:“胡話?甚胡話?那日老夫喝得有些多什麽也沒聽見賢侄你說了什麽?”


    王二大出一口長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卻又忍不住再問“當真沒有?”


    薛萬徹直將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王二顯得頗為後怕模樣自言自語道:“奇怪了萬歲爺怎的知曉那日咱爺倆去了酒樓?”言之時不停的側目去瞄薛萬徹。


    這事可輕可重薛萬徹忙道:“聖上可有說辭?”


    “倒是沒說什麽隻問我那日為何喝得酩酊大醉?唉~看來……”王二一副欲言又止苦苦思索神情。


    薛萬徹多少放下些心不知寬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己“這是聖上仁厚關心賢侄。”


    王二憂心忡忡歎道:“但原如此~但原如此~”


    薛萬徹不敢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今日也是湊巧撞上了實不相瞞老夫還有事相求賢侄。”


    王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薛大叔客氣了有何吩咐直管明言。”


    薛萬徹托起酒盅勸飲“其實也不為甚大事不過老夫有位子侄以前曾得罪了賢侄他現今非常後悔已經知錯了就不知賢侄能不能高抬貴手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他次機會?”


    王二大是奇怪“這個~從何說起?誰呀?”


    薛萬徹避而不答隻道:“賢侄先說給不給老夫這個麵子?”


    王二著實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裏思疑著道:“既是薛大叔開口你隻管叫他出來我保證不與他計較。”


    薛萬徹虛點王二笑著道:“賢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轉而衝屏風後喊道:“出來罷~還不快謝謝王將軍!”


    應聲而出一個年青男子王二一眼瞥過氣得混身哆嗦立身而起拔腿就走卻被薛萬徹早有防備一把給拽住了。


    王二咬牙切齒恨恨有聲“薛大叔今日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為難他!隻要這禽獸出了這個大門我王二不將他剁成肉醬誓不為人!”


    薛萬徹一臉作笑死死拉住王二回頭喝道:“還不跪下快給王將軍磕頭認錯!”又苦勸道:“賢侄~賢侄~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年輕人不懂事難免做出些錯事賢侄就算不看老夫情麵也當念在他亡故的父親份上就饒了他這一回罷。”


    王二不聽猶可聞得提及他的亡父愈地惱怒猛地摔開薛萬徹一個竄步上前飛起一腳當頭踹去便將趴於地上磕頭如搗蒜的那人踢得後仰而翻。


    再要緊趕著踩多幾腳卻被薛萬徹團身抱住。


    王二掙不過情知今日有薛萬徹護著難於再上前去加拳腳氣怒難休指著複又匐身猛叩的那人罵道:“謝非你這畜生!居然還敢在長安城出現要命的就趕緊滾蛋有多遠滾多遠別讓老子再撞見!”又對薛萬徹叫嚷道:“你難道不曉得他謝大叔是如何被這畜生活活氣死的麽?”


    那年青人可不正是激得其父自絕於老兄弟的謝非!


    薛萬徹自然知曉其事隻不過這次能得以再次回朝其中與謝非多少是有些關係礙於其主情麵才努力撮合此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原來謝非自被吳王恪趕將出來後不敢在長安城裏呆卻又無處可去便在附近野外荒郊混跡。合當這小子運不該絕梁國公房遺直閑來無事率著一班府丁出城狩獵可惜箭術不精瞄上隻兔子射了半天沒能射中惱羞不過一路打馬窮追結果兔子不見了後麵的跟班也丟了倒是撞出幾隻野狼來。


    房遺直本就一膏粱子弟仗著人多還能拉弓射箭嚇唬嚇唬兔子、狐狸之類弱小如今四匹半人高餓狼躥出登時慌得連方向都搞不明白了策馬欲逃卻被樹枝掛翻於地可恨那馬兒也他娘的不講義氣不作絲毫停留等房遺直狼狽不堪爬將起來已是“嘩啦啦”瞬間不見了蹤影。


    謝非恰到好處地出先了搶步上前拾起雕弓翎箭兩聲激響已是射翻兩狼剩下兩隻自然擋不住這小子一通砍殺。


    房遺直得了性命詢問了來曆雖知他是被吳王恪趕將出府的倒也無所謂畢竟不是吳王對頭隻是他棄用之人又見謝非確實身手還算不錯遂將其收於身邊。


    謝非在終南山時便知薛萬徹有出仕之意完全是出於獻寵心態向梁國公房遺直提起薛萬徹。房遺直正欲培養親信擴充勢力亦曾聽聞薛萬徹其名知其雖是為人不怎麽的倒不失為一將才。兩相一合拍梁國公讓謝非去從中拉攏謝非自然是不敢再回終南山指使他人使人前往試探薛萬徹口風梁國公房遺直落實了口風便擇機向李治推薦其人恰好李治亦存安撫舊人之心這才有了薛萬徹二出終南山。


    謝非本就是個頗有小聰明的家夥對付王二差了點但用來刻意迎合房遺直卻是大大的有用三來兩去眼下已是梁國公房遺直身邊排得上號的心腹之人了。


    饒是如此謝非心裏亦明白在這長安城裏混早晚得遇著王二現在謝非算是看透了什麽意氣相爭什麽美人馮賓茹全他娘的是些不值錢的貨哪比得上吆三喝四的人上人的日子隻要有了這些女人還不是招之即來的事兒。


    所以才死乞白咧央著薛萬徹出麵調和心裏盤算著隻要能與王二撇開以前的恩怨對自己以後往上爬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當然了真到了有機會可以報仇之時自然也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薛萬徹情知不討好原是不想摻和此事的無奈欠著謝非一個人情況且還指望著謝非能在梁國公房遺直麵前多多替自己說說好話呐這才趁著感覺與王二關係拉得挺不錯硬著頭皮來做和事佬。


    王二在出使海東之前趙更年曾言馮天長好像在駙馬府前見過謝非那便是謝非奉了房遺直之命前去辦差了倒也不是眼花隻不過當時王二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至了後來出使便也就不了了之。


    差不多已是忘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存在了哪曾想今日會在薛府撞上打心裏來講王二是不可能跟他謝非廢什麽話不去喚人來把他宰了就不錯了不過礙於李治所托眼下正是用得著薛萬徹之時多少得給老家夥一點麵子還不能將事情鬧得太僵。


    王二總算是強迫自己坐了下來盯著薛萬徹道:“他現在是跟你混了?”


    薛萬徹仍是怕他突然作挨著他的身子坐下隔在二人當間“賢侄誤會了非兒現如今在梁國公手下辦差。”


    王二聞之梁國公倒是來了興趣臉上仍是繃得緊緊“既然不關你的事你狗拿耗子瞎操什麽心?”


    薛萬徹毫無難為情的意思陪著笑道:“賢侄這話可就有些偏頗了於公而論大家同殿為臣有同僚之誼;於私而言老夫好歹也算是他的長輩……”


    王二冷哼一聲“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梁國公門下一條狗我跟他八竿子也打不上同僚之說。”


    薛萬徹聽他罵得雖難聽但總算是沒有張口‘禽獸’閉口‘畜生’曉得事情不無轉機“是是是!賢侄所言極是!不過賢侄還當瞧在梁國公的麵子上就放他一馬哈哈~”見他沒有吭聲隻道梁國公房遺直的名號有些管用忙趁熱打鐵呼喝謝非上前敬酒。


    謝非心裏不知咒了王二多少遍祖宗了但既然事情到了關鍵處若是不趕緊點前麵那麽些個頭豈非白磕了當下飛快抬起頭也顧不得去拍一拍渾身髒汙腆著臉狗也似爬將上前顫顫巍巍斟了杯酒恭恭敬敬舉到王二跟前。


    王二瞥了薛萬徹一眼瞄著謝非道:“你他娘的不是挺能說的麽?啞了?”


    薛萬徹連忙催道:“還不快給王將軍賠罪!”


    謝非將頭勾在胸前一副剛死了爹娘的模樣“小人油蒙了心做出些豬狗不如的事還望王將軍您大人有大量給小人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倒是說得挺順溜的看來在心裏已經默念了很多遍。


    薛萬徹見王二神色遲疑生怕又生變端差不多是托著謝非雙手將酒盅塞到王二手中“來~來~來~賢侄飲了這一杯以前種種一筆就此勾銷。”


    王二端起酒盅眼見著已經沾上唇邊卻又放低。


    薛萬徹與謝非兩顆腦袋幾乎是隨著王二的動作一點一點往上抬複又情不自禁跟著杯子跌落下來。


    王二玩的夠了方才猛地起手仰脖一幹而盡空杯重重落與案上盯著謝非道:“日後你小子得勢了會不會放過我王某人?”


    謝非唬得急忙埋胸間。


    薛萬徹打著哈哈道:“賢侄說笑了~哈哈~說笑了~”


    “哈哈……”王二亦是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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