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禮部大事


    “自然不是。”徐階微微一笑,說道:“周大人南征北戰,聲名遠播異域。我又怎麽能淺薄到用這一件事情來考教大人?隻是,道理從來是淺顯的。周大人其實很明白,你回京那一刻,就主動內閣之中有你一把交椅。為政之道,有什麽要激流勇進,有的時候卻需要一些耐心。”


    “有什麽事情,在內閣之中,都好做。但是大人您卡在入閣之前。做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已經添了一足?”


    周夢臣聽了,輕輕一笑。


    徐階說得對不對?


    對。徐階之所以讓步,讓周夢臣回京,其中重要原因,就是嘉靖的傾向性。可以說,周夢臣入閣已經天京師傳了很長時間。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是周夢臣知道,任何官場上的消息,隻要沒有落實,都有可能變卦。


    如果周夢臣足夠強勢,徐階或許就放棄狙擊了。但是如果周夢臣自己沒有足夠的威望,徐階未必不會動手。對於徐階各種手段與變卦,周夢臣早就見識過了。


    今日一役,周夢臣都沒有想到,高蠻子一出手,就是高舉高打,鬧得滿城風雨。在誰也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硬生生將非翰林不得入內閣一句,隻有官場上才知道的消息,弄得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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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子,不僅僅讓高拱聲名大振,也讓周夢臣在京師初步建立的威望。畢竟,周夢臣雖然不是主攻。但沒有周夢臣搞出的報紙。


    高拱也不可能做到這一件事情。而且廢除非翰林不得入內閣,對周夢臣與楊博都是重大利好。


    從受益者倒推,即便周夢臣說自己沒有與高拱聯手,也沒有人信。


    周夢臣說道:“首輔,教訓的是。隻是我周某人學問太淺,很多事情都不懂,不過僅僅是知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每一任官上,總是要有所作為的。”


    “已經習慣了,改不了了。”


    徐階心中冷笑,總覺得周夢臣是在諷刺自己。


    周夢臣說這樣的話,徐階還真不能說什麽不是。可以說,周夢臣從九品陰陽官開始,到現在,幾乎每一任官職上都要折騰出來一些東西。


    但是翰林院晉升是什麽樣子?


    坐足十年冷板凳,熬資曆。到時候了自然會提拔。


    這簡直是兩個極端。


    徐階無心糾纏這個,說道:“既然如此,周大人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明年春闈,今年秋闈,都是朝廷大事。你身為禮部


    尚書,可萬萬不能出紕漏。”


    徐階言下之意,就是辦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折騰了。


    周夢臣說道:“首輔說得極是,不過這一次主考官是---?”


    徐階說道:“原定是袁煒。”


    周夢臣會意,原定是袁煒。有原定就會有現定。這裏麵有動作的空間。周夢臣對這個主考官卻是有幾分垂涎的。原因很簡單,科舉的主考官,幾乎是公然結黨的良機。


    如果徐階沒有自己一幫學生,恐怕也不會而今的聲勢。


    周夢臣隻需擔任主考官,就能將嘉靖四十一年進士攬入自己麾下,雖然說這些進士派上用場,最少在十幾年後。甚至二十幾年後了。


    周夢臣與李春芳,十幾年就熬到在宰輔,那是有特殊原因的。如果不是嚴嵩倒台牽連太多,掃清了一批人。嘉靖二十六年這一批人未必升遷得這麽快。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薪火相傳的。周夢臣而今雖然還沒有進入內閣,但已經在想,他退下來之後的事情,種一棵樹,最好的時機是二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所以,周夢臣也聽出來徐階挑撥離間的意思,但依然覺得爭一爭這個主考官。


    而對袁煒來說,這個主考官也是不可放棄的。


    一方麵袁煒原罪在身,那就是他曾經當過景王太傅。身上有景王的標簽。在太子坐穩儲君之位的情況下。做了幾年的大學士的袁煒猛然發現,似乎整個內閣在換血。


    對。嘉靖三十八年,嚴嵩倒台之後,進入內閣的那一批人,一個個都離開了。而無數新人在外麵虎視眈眈的。這個事情,袁煒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不是魚腩。他就很有可能被當成魚腩來捏了。


    徐階大概覺得,周夢臣陷入與袁煒的爭鬥之中,就沒有心思搞別的事情了。


    但是周夢臣這裏想到恰恰相反。


    一條成功的路徑,為什麽不複製?


    高拱利用報紙打了徐階一個措手不及。而今周夢臣為什麽不能重複這個操作?一來,周夢臣覺得徐階未必那麽快,就學會怎麽利用新輿論來做政治-鬥爭。其次,就是周夢臣覺得自己在這上麵的優勢,太大,最少勝過了高拱,如果高拱能做到的。他周夢臣為什麽做不到?


    而且周夢臣很清楚,官場上的東西都是要爭出來的。是的。周夢臣而今距離內閣僅僅有一步之遙,看似很容易。但是真那麽容易嗎?


    即便有皇帝的默許,這一步周夢臣也要自己邁出去,而不


    是讓人拉上去。


    這是完全不樣的概念。


    主考官周夢臣是要爭,但是給徐階一個狠的,周夢臣同樣要來。


    而這兩者交疊的地方,就是科舉。


    對,科舉。


    科舉對大明來說,太重要了。但是同樣的親身經曆過科舉的周夢臣,也知道,科舉裏的問題也太大了一些。不僅僅是周夢臣的感覺,還有很多大明士大夫的感覺。


    反對八股文的名家,從成化年間,一直到明末,代不絕人。而且都是名家。一般人是不能稱作名家的。


    徐階不知道周夢臣內心所想,他覺得如此一來,周夢臣也要安分一段時間。也讓他有更多的時間,研究報紙與在這方麵布局。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周夢臣一出皇宮,回到禮部之中,就將自己埋入舊檔之中了。


    他可不是高拱,直來直去得太難看了一點。科舉本身就很有新聞價值。而且毛病多多。隻需找出一個典型的案例。作為引子,周夢臣再作為主管部門切入。


    就變得順理成章多了。


    那麽選什麽典型案例?


    一定要有新聞度,時間上也不能太近,畢竟周夢臣僅僅是想搞科舉,而不是搞人,距離太近的案子,說不定,就牽連到某個大佬了。說不定。就給周夢臣豎立一個生死仇敵。


    雖然說,周夢臣不怕樹敵。但是有時候還是不要亂樹敵的好。


    周夢臣忽然想起去年聽到的一個消息,文徵明去了。


    雖然文徵明年紀也到了。算是喜喪。但是當時周夢臣也是有些唏噓的,江南四大才子,一個也不沒有了。周夢臣隨即命人收集了一些江南四大才子的書畫之類。作為家族底蘊,將來能升值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案子最有傳播度了。那就唐寅舞弊案。


    周夢臣立即找到關於唐伯虎的陳家舊賬,細細看了看。總體上來說,唐寅的案子是一個冤案。隻是說名滿天下的唐解元為人嫉妒,唐寅做事也不檢點,在科舉之前,與主考官過從甚密。將自己陷入嫌疑之地。弘治皇帝當初的判唐寅終身不能參加科舉,有些太重了。


    不過,這些陳年舊事的是是非非並不重要。而這裏麵的話題度很重要。當年的唐寅雖然是解元。但是名聲僅僅在江南而已。但是而今的唐寅卻是舉世聞名的大家。單單他的名字,就有很多話題度。


    周夢臣心中暗道:“就他了。”隨即暗地寫了一篇稿子,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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