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伯爵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蠢人的區別在於,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冒險,什麽時候應該膽怯。而蠢人永遠在應該膽怯的時候狂妄的冒險,而在應該冒險的時候卻因為膽怯而坐失良機。


    兩千俄國士兵在庫倫城外的草原上整裝待發,他們已經等了足足七天了。


    俄國人永遠不缺乏戰鬥的勇氣,也永遠不會缺少對金錢、女人、烈酒的欲望,所以每次俄羅斯在弱小的時候,都會湧現出無數的英雄,用鮮血和高尚的犧牲精神保衛俄羅斯,但是每次俄羅斯一旦強大,就會成為嗜血的野獸,給其他的國家和民族帶來巨大的傷害。


    而現在的俄羅斯,則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莫斯科和彼得堡的官員都以為俄羅斯依舊強大,甚至比從前更強大,但是英國、德國、美國,甚至俄羅斯的盟友法國人都認為俄羅斯已經不再強大。


    維特伯爵對俄國的看法是最準確的,俄國的強大僅僅建立在軍事上,俄國因為曆代沙皇對土地的貪婪,使得俄羅斯是個沒有外交的國家,俄國的工業本來就比較弱,而且外資的比例過大,外資比例大本來也沒什麽,問題是外資是和俄國的國家資本結合在一起的。


    外資的貪婪,官僚的腐化一旦結合起來,就是一種巨大的破壞力,俄國的商品質量還算過得去,但也僅僅是過得去而已,俄國具有豐富的資源,勞動力和原材料的價格都相對低廉,但是產品的價格卻並不便宜,所以在國際市場上欠缺競爭力。成本的優勢被低效率的官僚體係和腐化貪汙給大大的抵消了。


    維特伯爵當財經大臣的幾年來,推進了經濟領域的改革,取得了一些成效,俄國的糧食產量大大增加,糧食出口也激增,現在俄國是歐洲最大的農產品出口國。但是現在是二十世紀,工業才是一個國家強大與否的標準,在這個方麵,俄國落後列強太遠了。


    俄國一直是歐洲的強國,但是這種強大一旦失去了軍事的基礎,江河日下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今天恐怕就是俄羅斯帝國的明天。


    維特伯爵看著兩千殺氣騰騰的俄軍,看著雄壯的戰馬,看著士兵雪亮的刺刀,不由得產生一種自豪感,隻要俄國的站鬥意誌不被摧毀,即使俄羅斯暫時落後其他國家,也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但是肯定不是今天,這已經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的兩千人,隻好重新回到東北,而且東北的十七萬俄國軍隊也必須撤走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俄國駐庫倫總領事施什瑪勒福氣急敗壞的道:“伯爵,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用這兩千人去攻擊已經有三千人防禦的庫倫嗎?”維特伯爵雲淡風輕的道,


    “我們兩千勇敢的俄國士兵打敗三千清國的士兵,幾乎是和用熱餐刀切黃油一樣簡單!”


    “我的領事先生,你的勇氣可嘉,但是這三千人是在娘子關打敗過阿曆克斯耶夫的莊虎臣的士兵,他的士兵戰鬥力是相當強悍的,瓦西裏上校和他的兩千人就是在娘子關被這個莊虎臣殺的隻活著逃回來六個人,全軍覆沒!阿曆克斯耶夫這個蠢貨,他每次的決定都隻會讓俄羅斯英勇的士兵白白的送命!我們現在隻有步槍,而他們是有城防工事和大炮的!


    即使我們打勝了,那麽後果更糟糕,我們開戰是毫無理由的,蒙古的叛亂已經被平息了,勒王也被清國逮捕,哲布尊丹巴則被清國的軍隊控製,我們還去幹什麽?難道你準備用這兩千俄羅斯士兵的鮮血給你換一枚勳章嗎?如果僅僅是兩千的士兵,那麽俄羅斯是犧牲的起的,可是我們無端攻擊庫倫,就給了英國、美國、日本、德國人打擊俄羅斯帝國的借口!你難道希望讓俄羅斯陷入被全世界圍攻的境地嗎?就象兩年前的夏天,我們俄羅斯和其他強國對清國做過的一樣嗎?英國、美國人會放過清國,那是因為清國太弱了,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而這些國家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徹底摧毀俄羅斯的機會的!”


    “莊虎臣!為什麽每次都是這個家夥破壞我們的計劃!”施什瑪勒福又急又氣道。


    “我倒認為,這次這個年輕的清國巡撫大人,給我們俄羅斯幫了很大的忙!起碼是幫了你和我一個很大的忙!”


    “哦,為什麽?”


    “因為他保衛蒙古的行為,使得你和我有了很好的借口,可以終止這次不知所謂的行動,這次堅持在東北不撤軍和襲擊蒙古都是阿曆克斯耶夫這個家夥的建議,這種投沙皇所好的行為,會讓他加官進爵,可是後果很可能是讓俄羅斯在世界上更加的孤立,甚至成為全世界所有強國打擊的對象!從這個意義來將,我覺得阿曆克斯耶夫更象是我們的敵人派來的奸細,而莊虎臣則是我們的朋友!他幫我們達成了我們這些俄羅斯的大臣做不到的事情。”


    維特伯爵的這番話,如果讓莊虎臣聽見了,他恐怕是要好好想想了,這個蒙古是不是有必要出兵來保衛了。


    “那就真的這樣結束了?”


    “是啊,結束不好嗎?我們還有西伯利亞鐵路,這個才是俄羅斯的根本,隻要我們有了這條鐵路,我們就有了路權,就可以在鐵路沿途駐兵,這個是俄羅斯的利益線,和這條鐵路的重要意義相比,清國東北的那些不毛之地,簡直不值一提。”


    “這個莊虎臣啊!哎!” 施什瑪勒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維特伯爵冷笑了一下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這個莊虎臣會成為我們俄羅斯在遠東最大的敵人!”


    “伯爵大人,過於高估這個人了吧?他有這麽聰明嗎?”


    “他的強大不在於聰明,清國的聰明人太多了,而這些聰明人往往會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從而辦出蠢事,這樣的人,莫斯科和彼得堡也有的是,莊虎臣的強大在於他的執行力,他做事情的效率高的驚人。”


    維特伯爵說完後,對俄軍的指揮官道:“察裏津上校,帶著你的部隊回旅順吧,這裏的行動取消了!”


    兩千氣勢洶洶而來滿以為可以在蒙古大發一筆橫財的俄軍隻好悻悻的走了。


    “領事先生,我也要走了,我要回彼得堡去。”維特伯爵用手撫摸著高過膝蓋的草,輕歎一聲道:“蒙古真是個好地方啊,早晚這片土地會屬於俄羅斯的。”


    “伯爵,你這就要回去了嗎?”施什瑪勒福問道。


    “以後給我密切留意莊虎臣的動向,他的任何舉動都要派人收集,我需要他所有的資料!”維特伯爵說完,翻身上馬,和撤退的俄軍一起消失在茫茫草原裏。


    ~~~~~~


    蘭州城裏,哭聲震天,尤其是回民的聚集地更是如此,五百回回營的士兵出征,僅僅活著回來四十多個,其中還有十幾個重傷的。


    回回營在董福祥的時候,編製是七個營頭,滿員是三千五百人,雖然不足額,可也有小三千人,天津、北京打了兩仗,也就剩下一千五了,在娘子關又死傷一百多,現在勉強還夠三個營頭,這次又損失了一半人。


    莊虎臣心裏疼如同被刀子剜,一將功成萬骨枯,真是沒有說錯。僅僅是一場戰鬥,自己手下最精銳的回回營就被打殘了。


    馬福祥心裏痛的厲害,而且又有傷在身,回到蘭州就告了假。


    莊虎臣也準了他三個月的長假,讓他在家養傷。


    新兵倒是得意洋洋,幾百人的新軍就把五、六千的蒙古人打的沒處躲,全都投降了,裏麵有幾十個負隅頑抗的俄國哥薩克騎兵,也被這些新軍用一陣亂槍給料理了。還活捉了兩個俄國當官的,據說還有一個是什麽男爵。那個蒙古的王爺見了這些甘軍的騎兵,立刻就嚇慫了,頭一個繳槍投降的。


    莊虎臣看著被活捉的勒王,火就衝了頂門,要不是這個蒙奸引狼入室,怎麽會讓好幾百的士兵死於非命。


    莊虎臣把甘軍的將領都給召集到大營的中軍大帳開會。


    除了馬福祥請假沒來,其他人都到齊了。


    “孫哥,你這次立了頭功,大人發了賞錢,你得請客啊!”朝廷的悄悄的對孫明祖道。


    孫明祖英俊的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笑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還是腰板筆直,一副標準軍人的形象。


    下麵的軍官小聲的交頭接耳,莊虎臣則在看著公案上的幾份文書。


    “靜一下!”莊虎臣聲音不大,下麵的麻雀們立刻停止了嘰嘰喳喳,個個都是滿臉喜色,打了勝仗,自然是人人有封賞了,尤其莊虎臣又是個手麵最闊的。


    “現在甘肅各項事務都開始走上正規,惟獨甘軍,還是一點不成氣候!”莊虎臣張嘴就給大家澆了一頭的涼水。


    “大人是不是和夫人吵架了,這麽大的邪火?”陳鐵丹小聲的嘀咕著。


    坐在他身邊的孫明祖斜了他一眼,示意他閉上嘴,別找不痛快。


    “孫明祖帶著騎兵第一標、第三標援助包頭有功,我已經上報朝廷,加官一級,賞銀三百兩,騎兵第一標和第三標的官兵,除了常例的賞賜,每人再賞三兩銀子。”


    大家又開始高興起來了,看來大人隻是不想讓大家得意忘形而已。


    打了勝仗,不封賞怎麽會不大加封賞。


    “我現在籌備甘肅軍事學院,院長由我親任,巴恩斯少校任副校長,兼任軍事訓練主任。”


    莊虎臣這句話,讓下麵又開始嘀咕起來了。


    “大人親自當這個學堂的校長,大人是從二品,那這個副校長是什麽品級?”


    “洋鬼子有個屁的品級啊!”


    “人家在洋人那裏不是有個什麽少校的官嗎?算是個什麽品秩?”


    “切,那算個毛啊?也就是哨官罷了!比你老哥還差得老遠呢!”


    莊虎臣看著下麵的一群麻雀,就來氣。


    “你們這些人,今後都要去軍事學院參加培訓,培訓不合格的,別怪我手下無情,全部摘了頂子回家種田。”


    這下,這些人都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眼瞪小眼。


    陳鐵丹偷偷扯了一下巴恩斯的衣服角道:“老巴,咱們認識最早,是有交情的,今後我要是去了你的一畝三分地,可要照顧兄弟啊。”


    巴恩斯現在樂的嘴都合不上了,軍事學院的副院長,放在國外,起碼要是個少將,他一個少校,這下算是連升了三級啊!


    “孫明祖,你把軍中的事物交割一下,就到軍事學院報道吧,今後做個教官吧。”莊虎臣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大人,您這是何意?”孫明祖大驚失色。


    “我的軍中不需要那種違抗軍令的英雄!目無長官,私調兵馬,按照軍法該當何罪?念你救包頭百姓和回回營的同袍心切,免了你的罪,到軍校報道吧!”


    孫明祖站了起來到:“大人,我的罪過我自己明白,大人是打是罰,絕無二話,但是請大人網開一麵,給標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孫明祖急的臉都發白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命令也許有錯的,也許你們做事情的動機都是好的,但是再好的動機,也不能抗命!軍隊不是你們哪個人的私家財產!”莊虎臣越說越來氣。


    甘軍不是不可以有軍閥,但是隻能有一個,就是莊虎臣!


    這是莊虎臣的逆鱗,很不幸,孫明祖碰的就是這片逆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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