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彌漫,暗香浮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本是如幻又如真的夜晚,卻在張宏與太平公主各自的心計中徹底變了味。這一夜,他二人所談之話極為平淡,像是僅僅在說著一些閑話,但其實隻有張宏更為清楚那些閑話間的相互試探,以及算計,還有讚賞。說些閑話是不會讓人感覺到疲憊的,但在張宏輕爾恭身告退之時,他分明感覺到他的背心已濕了幾許。便是在告退之時,張宏仍是深凜於太平公主那深不可測的城府。若非有楚圖先前詳細的分析過太平公主此人,張宏甚至不知他會不會因這樣一個夜晚而褪去許多對太平公主的敬畏以及提防之心。


    輕輕為太平公主掩門,張宏稍稍抬頭,卻看到側身斜趟於榻上的太平公主仍帶著那般似笑卻不笑的神情在看著他,大有深意。


    張宏掩門,輕籲了口氣,從他額頭間的幾許細汗足見他此前之小心。隻是,卻還不待他回身過來,卻有一人徑自站在他的身後,輕聲喚道:“張大人,奴婢在此等候已是多時。”


    張宏轉身,並無驚慌之色,微笑道:“邊大人怎的還未歇息?可是有何要事?”


    邊令誠深凝眉目,並未言語。但從他身後那轉角處的黑暗中卻又走出一人,神色雖如往日那般清冷,但眼中卻多了幾分焦慮以及急切。


    是高不危。在張宏入靜安殿不足一個時辰時,他和邊令誠便已經等在此地了。所以此時見到張宏方才出來,便也未再顧及這是在公主府內,是在公主殿下休憩之場所門前。


    張宏看見高不危走出來,有些奇怪,但在注意到高不危眼中那焦慮之色時,心中莫名一沉。若非要事,高不危不會如此。


    高不危上前,仍是那般平淡的口吻:“大人,家中出了事。”


    隻是輕凝細眉,隨即張宏臉色大變,再無先前那自若之態,若非想及此時尚在公主殿下門前,想必他定是已經喊了出來。


    急忙伸手將高不危拉至一旁,張宏壓低了聲音:“何事?何時?”雖然刻意的壓抑著了情緒,但張宏言語間仍是不由的顫抖著。


    高不危微微皺眉,竟是隱有哀意。他可以理解此刻張宏如此緊張之態,因為這副神態分明如當年的他那般。高不危啟齒:“已有近一個半時辰,是工部尚書張希之子張介良帶了一隊萬騎營兵士前往。”


    高不危言罷。張宏竟是一楞。他知道近日張介良定會生事。所以也早早有了許多防備。而其中於他家中更是將楚圖所攜之全部護衛暗藏四處。不僅如此。收下常霸時其實張宏也有意用常霸之勇武來護衛家中阿娘之安危。


    布置了如此許多。但張宏終未能料到張介良竟是真地尋到了他家中。而更是在此等時刻!想及常霸被楚圖喊了去。想及那僅僅十多名地楚圖護衛。張宏再想到家中僅有阿娘與妖妖那婦孺之時。竟似是直接忘了高不危與恭身守在一旁地邊令誠。拔腿便跑。慘白無一絲血色地張宏在奔跑之間卻隻是滿腦子地想著那十多名護衛根本不可能擋地住京中之精銳萬騎營兵士。


    夜已深。公主府大門早已緊閉。張宏還未到門口便已放聲呼喝:“快些開門!”


    仍站於公主府門兩側地侍衛在看到呼喝之人乃是當下公主府最為得寵地少年張宏之後。見其如此緊急之色。倒也不敢怠慢。急忙拉開大門。隻是神色奇怪。


    張宏踏出公主府。卻仍未多想。徑自便要跑回家中。而也在那兩名侍衛開門之間。高不危也終是趕上了發足狂奔地張宏。對著張宏那急奔地背影。高不危終於喊道:“大人!還是馬車快些!”


    急奔中地張宏。聽到高不危此言。這才急急刹住了腳。轉身又向仍停在公主府一旁地馬車。


    慘白無血色,稍顯發紅的眼神,猙獰的意味。這種種張宏此時的神情落在高不危眼中,卻沒來由的讓高不危心中一酸。


    當年,他也是這般,可他終是沒能趕得及。


    不發一言的張宏在踏上了馬車後,卻見那車夫仍未有舉動,急切間,不禁喝道:“還待等甚?!”


    車夫稍怔,卻看到高不危已然踏上了馬車後,這才呼喝一聲,力揚馬鞭,飛馳而去。


    稍稍平複了自己的急喘,高不危的眉色更顯深沉:“主母安然無事,那小女孩兒也是無事。倒是張介良卻是出了事,隻是不知此時是生是死。”


    滿是焦急之色的張宏在高不危此言罷,竟是極快的轉回了頭,看著高不危,直到他確認高不危所言乃真。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阿娘無事便好。心神稍有放鬆的張宏隨即卻又皺緊了眉頭:“怎會如此?”他的本意隻是要張介良仇視他,當然不是讓張介良死。張希到底隻有這麽一個獨子,若真死了,那想必他定會拚命一博張宏。而這是張宏此刻根本不能應對,也不想應對的。


    高不危自然是知道張宏此時已然安心,也猜得出張宏對那張介良的隱慮,所以他也直言:“在下確實不知,而隻是得到一人傳信之後,在下便守在了公主府中。”


    看著高不危,張宏知道他所言皆真。雖是擔憂那張介良若是死了所帶來的後果,但張宏卻更是想要知道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一隊的萬騎營兵士怎會如此不堪?僅憑楚圖那十多名護衛是根本不可能阻止的了那萬騎營兵士的。莫不是常霸已回到家中?


    似乎隻有這一可能。


    張宏思慮間,對馭馬之術極為精通的車夫也堪堪趕到了張宏家中小巷,而這一路之平穩甚至連張宏也不覺有如此之快。所以在他下車時刻意問了句那車夫:“你叫什麽?”


    僅僅是一車夫,但車夫絲毫不曾顧及張宏之身份,竟然輕笑:“馬夫。”


    張宏愕然,隨即讚道:“好,確實不負此名。”隻是說罷,卻不顧那馬夫再有言語,徑自帶著高不危走向一旁角落。


    確信那馬夫聽不見後,張宏皺眉,極為凝重,壓低聲音道:“不必隨我回去,你即刻將楚圖所送之人按計劃送往各處,要快。”


    高不危愕然,不明為何會是此時動手,因為時機還遠未成熟。但他並未質疑張宏之決定,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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