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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伯伯···我大哥被人抓走了···”


    姚元崇一驚,忙的拉著小鯢的手,卻發現小鯢的衣著單薄,手更是涼的跟一塊寒鐵似得,也顧不得管姚彝,拉著小鯢便往屋裏走,道:“進去再說!”


    待小鯢含含糊糊的說完事情的經過,姚元崇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武三思這哪裏是針對李劍淩啊,這是針對聖上對商賈子弟的那一封優詔啊!


    姚元崇一聲長歎,道:“沒想到某一紙奏書,卻是害的劍淩受此大禍,實在是天意弄人啊!”


    姚彝兄弟安靜的立在一邊,卻都是暗暗吃驚,沒想到圈中傳言,梁王武三思在國子監出手抓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父親整日掛在嘴邊的那個少年郎,一時間,兩人心中也是複雜莫名。


    小鯢現在一心都撲在李劍淩身上,見姚元崇沉默不語,心中又慌了起來,顫聲問道:“姚伯伯···我該怎麽辦···”


    姚元崇從思索中醒過來,頓了頓道:“你暫且先在我家住一晚!”


    “姚異,你去南城惠訓坊王家報個信,說李姑娘住在我們家!”姚元崇心中打定了主義,又對姚彝說道:“讓老魏備車,我要進宮!”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洛陽世家之間,武家內部之間,李唐宗室之間,李武兩家之間,錯綜複雜的牽扯,構成了洛陽城中的一張巨網,圍繞李劍淩這一條小魚,以禦史台為媒介,多方博弈,目的卻是要牽動神殿之中,那個至高無上的女人!


    三足牽製,本是最穩固的,各方雖然在博弈,卻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小心行事,不敢打破水麵的平靜,但是,即便是“富謀略”的李令月,卻也未曾想到,李劍淩竟然還跟姚元崇認識,也不會想到,小鯢竟然在這種情形下找到了姚元崇,更不會想到,姚元崇竟然會為此,深夜進宮麵聖!


    姚元崇就像是網外的一塊石子,打破了各方勢力努力維持的平靜,攪起了大唐這一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春水,掀起驚天海浪,也讓李劍淩這一柄東渡玉劍,躍出龍門,鏗鏘出鞘,鳴嘯了半世盛唐!


    連下五日的春雨,也終是下的厭煩了,趁著夜色,偷偷的收起了那惹人嫌的眼淚,此時還是五更天,在春日裏,這個時候,卻還是一片漆黑,但是皇城的燈火,整夜未眠,讓人遠遠看著,便覺心安。


    “侯朝院”中,聚集文武百官一百三十五人,這些都是四品以上,有資格上殿的官員,平時見麵後,都是相互寒暄問候,然而今日,百十個人的“侯朝院”,卻是呈現一片詭異的安靜。


    更為詭異的是,魏王武承嗣竟然和相王李旦坐在了一處,在低聲的交談著什麽,梁王武三思和禦史中丞來俊臣在眉目傳情,秋官侍郎張柬之、禦史中丞桓彥範,麵帶焦色,不停的往外麵張望,中書省其餘官員,表現各異,還有一部分,卻是耳觀鼻,鼻觀心,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隻是手中緊緊的捏著奏章,指關發白,卻是暴露了他們內心,並不如表麵這般淡定。


    總而言之,今日之事,處處透著詭異!


    知道內情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定然會有一場惡仗,隻是不知,那些在暗處玩博弈的大人物,究竟舍得下多大的血本,所以,每個人都是心下惴惴,暗自祈禱著,千萬莫要輪到自己“下”出去!


    官場如賭場,參與賭博的,永遠都隻有那麽幾個人,沒資格坐在桌上的人,便充當那籌碼,贏了,籌碼的身家也要翻番,或許有朝一日,也能鯉魚躍龍門,坐到那位子上去賭上幾把,輸了,那便是輸的徹底,官位甚至是性命都作了別人歡呼的底氣!


    三聲金鳴霍的響起,侯朝院百官紛紛一震,從神遊之中醒來,相王李旦起身,請武承嗣先行,武承嗣哈哈一下,手挽相王,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到這個情形,武三思眉頭一跳,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但是來俊臣此時卻已經跟著禦史台的一幹禦史出了門,武三思也隻好壓抑著胸中的煩悶,跟著走了出去。


    神殿很大,大到可以讓文武百官在此打地鋪,而不用肢體相觸,隻因為大唐的朝禮頗有“古風”,掌心觸地,身體匍匐,三呼萬歲,待皇帝說一句“眾卿免禮”後,方才能直身跪坐。


    所以,朝殿若太小,腦袋叩下去,那估計會出問題的。


    如今大唐雖然已經出現了椅子,但是卻繼承了魏晉以來的胡床和馬紮,並無靠背,是以都還是以“跪坐”、“盤坐”為主,而大唐官員地位等級,也並無後世那般嚴格,在稱呼和禮節之上,也就呈現出一派“開明平等”之象,所以大唐早朝,乃是君臣俱坐,而非君坐臣立。


    武則天盤坐龍案之後,掃了一眼匍匐於地的文武百官,淡淡說道:“眾卿平身”


    文武百官聞言,身子往後一直,跪坐了下來,便聽武則天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道:“如今李盡滅死了,其妻兄孫萬榮複振契丹軍威,相繼陷冀州,瀛州,清邊道總管王孝傑親為先鋒將,然而,後軍總管蘇宏暉貪生怕死,棄甲而逃,孝傑被契丹困於東硤石穀,寧死不降,如今,契丹揮兵直下幽州,整個河北道都處於契丹鐵騎之下,諸愛卿有何良策?”


    遼北戰報,先過三省,後送武則天,是以,王孝傑自盡之事,並非秘密,隻不過,王孝傑英勇不英勇,過問之人不多,但是唐軍戰敗,這卻是眾所關心的,戰敗自是要死人,有死人便有空缺;吃了敗仗自然要增兵,增兵的話,軍中空缺,糧草兵器,馬匹器械,哪一樣不是一塊好肉?


    是以,武則天話音剛落,梁王武三思便立刻高舉玉笏,出言說道:“聖上,建安王武攸宜軍在漁陽,可遣他率兵擊之,契丹疲兵,定然為建安王所破!”


    武則天略一思考,沉聲道:“準!”


    武承嗣眉頭微皺,也舉起了玉笏,道:“河內郡王武懿宗,驍勇善戰,可為神兵道大總管,率兵馳援!”


    “準!”武則天似乎想都沒想,便答應了武承嗣的要求,相王李旦微微一歎,本沒打算說話,但是武則天卻忽然點名問道:“相王可有良策?”


    李旦微微一怔,舉笏說道:“王孝傑年少入伍,四處征戰,屢立戰功,被貶為庶人後,依然滿腔熱血思報國,兒臣懇請聖上,複王孝傑清源縣男之爵!”


    武則天輕聲一歎,道:“相王仁義,孝傑之功不僅於此,婉兒擬旨,詔告天下,追贈王孝傑為夏官尚書、耿國公!”


    不等百官齊讚“聖上英明”,卻有一人舉笏上奏,道:“聖上,隴右諸軍大使婁師德謹慎隱忍,從軍三十餘年,對番外之人戰法熟悉,可遣他為清邊道副大總管;右武威衛將軍沙吒忠義,忠義勇猛,可為前軍總管!”


    眾人紛紛側目看去,卻是監察禦史李昭德,這可是是大唐曆史上的大名人,堅定的李唐宗室支持者,保皇嗣派的骨幹人物之一,六年前,武則天初登大寶,對太子之位是傳子還是傳侄,一直猶豫不絕,李昭德多次上疏武則天,硬是杖斃了武承嗣的支持者王慶之,攪合了武承嗣的太子美夢。


    其父李乾祐,就曾噴過太宗的口水,而李昭德秉性酷似其父,沒少讓武則天不痛快,更是讓武則天手下諸多酷吏深痛惡絕,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去年,李昭德和狄仁傑一起被貶的,契丹反唐後不久,又被武則天從地方召回,如今擔任監察禦史之職。


    不過,李昭德到底是生錯了時代,若是在太宗手下做官,或許會成就魏征之名,隻可惜,他生在了武周。


    “李卿所言,甚合朕意!”


    武則天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隻是神殿真是太大,大到讓人無法看清武則天的臉色,是以,數次被貶,又數次歸朝的李昭德,並不以為警,連李旦看了他幾眼,都未曾注意,複又繼續說道:“魏洲刺史狄仁傑,英仁果敢,契丹劍指魏洲之時,聽聞狄仁傑為魏洲刺史而引眾北歸,如今幽州告急,臣以為,可遣狄仁傑為幽州都督,定可保幽州無虞!”


    武則天雖然不待見李昭德,但是,在大事上,武則天還是聽得進建議的,雖然對李昭德的態度不喜,卻還是笑著稱讚道:“此議大善!”


    軍國大事告一段落了,武三思給來俊臣使了一個眼色,來俊臣會意,正要說話,這時,卻忽的聽武則天說道:“眾卿家可知,最近這洛陽城中何物最為有名?”


    來俊臣話到嘴邊,卻被武則天給堵了回去,嗆得他白眼直翻,卻不敢咳嗽出聲來,是以,這次討好聖上的機會竟是白白錯失,被那吏部侍郎姚元崇得了去。


    “聖上,微臣猜定然是九洲鑄九鼎之事!”


    “元之這次可是猜錯了!”武則天笑道:“元之可知《三字經》和《弟子規》?”


    姚元崇“呀”的一聲,頗為鬱悶道:“臣竟然將此事給忘了,這《三字經》和《弟子規》,臣可是通讀了好幾遍了,還翻遍了典籍,竟然還隻找出了一半典故之出處,隻是公務繁忙,一直未曾去請教那位賢才郎子!”


    兩人的演技著實不如何好,隻不過,戲演到了這個份上,再蠢的人也知道其中有問題,而武三思、來俊臣等人,卻像是在大冬天被淋了一桶冰水一般,瞬間從外涼到裏麵,卻是無不暗驚,難道這姚元崇還認識那小子不成?


    武承嗣和李旦對視了一眼,同時決定靜觀其變,暫時壓下對來俊臣的奏章,一些早已準備好了奏折,準備對商賈學子發難的官員,也都悄悄的將奏章納進了袖中,積攢了整整一夜的暗流,卻不曾想,被武則天一個“猜謎”,給平息於無形之中。


    這時候,一個甕聲甕氣的大胡子忽然說道:“誰讓姚侍郎荒唐了那麽多年,若是早些讀書,你就是繼蘇狀元之後的姚狀元了!”


    見這個難得發言的大胡子說話,武則天竟是高興撫掌大笑道:“好你個唐休璟,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姚元崇早年年少輕狂,如今,卻是往事不堪回首,那些破事被唐璿這般一搗鼓出來,當真是羞得姚元崇老臉通紅,卻聽唐璿又甕聲甕氣的說道:“聖上,老臣與王孝傑三十年相知相交,乃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今他戰死沙場,老臣卻還在神都安享榮華富貴,老臣實在···”


    不容唐璿說完,武則天便揮手止住了他的話,氣罵道:“此事休提,這個時節,你腿疾故犯,休想再說服朕讓你上戰場!”


    唐璿一滯,幹笑一聲,道:“倒不是老臣想上戰場,隻是孝傑賢弟一直抱怨《四書五經》太過難懂,數月前,老臣初聞《弟子規》和《三字經》便命人抄錄下來,快馬給他送去,卻也不知究竟可有送到,如今陛下提及,卻是讓老臣想起了此事!”


    武則天一聽,頓時默默然,姚元崇心中一動,忽的說道:“唐將軍可想見見那位作文之人?”


    唐璿雙目一亮,驚問道:“元之可是認識,快快告知與我!”


    ps:“侯朝院”是“待漏院”的前身,史書無記載,諸君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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