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在大地上,一騎飛奔在關中大地上,一路向美陽城而去。騎士一身黑甲紅褲,典型的漢家士卒,一邊飛奔一邊高呼:“隴關捷報——,隴關捷報——”


    美陽城中,張溫還在為董卓不尊號令擅自出兵的事情生氣且對於如何處罰董卓舉棋不定的時候,董卓這一份捷報猶如一個打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臉上。接到捷報那一刹那,他的臉上是青一陣紅一陣,好一陣子方才穩住自己的心神。


    “來人,請袁副將和周蕩寇前來議事。”


    袁副將,就是執金吾袁滂。


    袁滂,字公熙,陳郡人,曾任大司農,後官至司徒。父袁璋,子袁渙,陳郡袁氏的始祖,陳郡袁氏自袁滂任司徒開始,直到唐代,子孫連續連續代都有人擔任重要職務,活躍在政壇將近六百年。袁滂性格淡然,崇尚到家清靜無為,雖然官至三公,卻始終清心寡欲,不說別人的壞話。在東漢末年的黨派動蕩中,隻有袁滂中立於朝廷,不被牽連。


    周蕩寇,則是蕩寇將軍周慎。


    周慎的性格和袁滂正好相反,事實都想爭先,但是又懼怕出頭,性格多變。


    到門口的時候,袁滂和周慎剛好碰到,兩人遂聯袂而來。進屋看到張溫,行禮道:“屬下見過司空。”


    “嗯。坐吧。”張溫悶悶地點點頭,指了指座位。


    “司空這是怎麽了?為何悶悶不樂?莫不是還在為董破虜生氣?”二人坐下後,看到張溫麵色不虞,周慎問到。


    “你們看看吧。”張溫隨手把董卓的戰報丟給他們兩個人。


    “這是……”


    “董卓的戰報!”張溫甕聲道。


    “戰報?”


    袁滂和周慎互看一眼,隨即接過戰報仔細一看,大吃一驚。


    董卓,竟然勝了。


    怪不得司空神色如此難看。二人在心中不約而同想著。


    “說說吧,接下來我們如何處理?”張溫聲音低沉地問到。


    “出兵。”周慎說到。


    出兵。


    張溫看向周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起來:“好!我們出兵!”


    第二日,司空、車騎將軍張溫發布命令,破虜將軍董卓率領麾下人馬並屯騎校尉麾下全部萬人攻打先零羌,蕩寇將軍周慎率領三萬大軍前往榆中接管平定叛軍事宜。


    這時,身在武功的虎賁中郎將劉靖接到張溫命令,要求他率領三千人馬,遂蕩寇將軍周慎行動,前往榆中攻打叛軍。


    五日之後,漢軍三萬多人馬在周慎的率領下到達榆林。以此同時到達的,還有願與董卓的命令。


    接到自己征討先零羌的命令後,董卓冷笑連連。


    “這是亂命!我去斬了那張溫老兒。”當董卓將命令展示給眾人的時候,華雄暴跳如雷。


    “華雄,給我站住!”看到華雄望帳外衝,董卓立即把他喝止住,冷冷道。“你想襲擊朝廷重臣嗎?”


    “可是,將軍。這張溫老兒實在是欺人太甚!”華雄憤憤道。


    “是呀。”在大帳內的其餘人也都紛紛應和到。看他們一臉憤慨的表情,很顯然他們都極為讚同華雄。


    “你們也都認為,張溫該殺?”董卓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牛輔,你怎麽不說話了?剛才你不是很能說嗎?”董卓看向一個矮矮的胖冬瓜,目光如刀一樣盯著他。


    牛輔期期艾艾道:“嶽……嶽父,剛才,剛才我們也是為嶽父鳴不公呀。嶽父如此大的功勞,竟然被調離。這也,太……”


    “太什麽?”董卓這時突然間笑了起來,對眾人道。“其實,這對我們而言,未必會是壞事,甚至是好事。”


    “好事?嶽父,這怎麽講?”牛輔徹底糊塗了。


    “補給太長了。”董卓道。


    與此同時,在搭好的營寨裏,被張溫派來輔佐周慎的參軍事孫堅也在向周慎提意見。


    “將軍,堅以為,我們需要派出一些人專門護送糧草。”


    “為何?”周慎問到。


    “我軍之根本,在美陽。大軍所需一應器械糧草都需要從美陽運送。然而,美陽距離榆中,上千裏之遙,且入涼州之後,多山川峽穀,地勢崎嶇多變,裝運殊為不便。若是叛軍從背後阻斷糧道,那我們就有全軍覆沒之虞呀。”


    曆朝曆代,漢家與遊牧民族之間的戰爭,最大的難題就在於如何保障糧道的安全和正常運轉。如今孫堅提出這個問題,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擔憂。


    涼州雖然是漢家王土,對於漢軍而言算得上本土作戰,但是卻並沒糧草輜重供給王師。所以,這些都需要從關中轉運。而千裏轉運,就存在糧草被斷的危險。


    “孫參軍所言,不無道理。可是本將手下,並沒有合適的人選去護送糧草呀。”周慎摸著下巴說到。


    “若是將軍不嫌棄,堅願率領人馬護送糧草。”孫堅毛遂自薦道。


    “若是有孫參軍護送糧草,那我糧道定然無虞。”看到孫堅毛遂自薦,周慎大喜。“不過,不知道孫參軍需要多少人馬?”


    “三千人,足矣!”孫堅伸出右手,比劃了一個代表“三”的手勢,朗聲道。


    “這…..”周慎為難了,沉默了片刻,他對孫堅道。“孫參軍,你也知道,本將手下隻有三萬人馬,隻能攻打榆中,平定叛軍。要是再分出去一些人去做其它事情,真真是力有不逮呀。這樣吧,連趕了五天的路,參軍你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明日本將考慮好了,再請參軍過來……來人,請孫參軍下去休息。”


    話裏話外雖沒有拒絕這兩個字,但是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孫堅聞言,心中失望不已:“那屬下先告退。”


    第二日一整天,周慎都沒有和孫堅碰麵。孫堅知道,周慎顯然是沒有把糧道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失望之餘,也不再提這件事情。


    又過了一日,董卓起兵前往隴西郡。


    董卓離去之後,周慎開始大展拳腳,將三萬兵馬分為五部。這其中,劉靖單獨為一路,駐紮在榆中城西,一是讓他攻打榆中西門,二是讓他阻止自西麵而來的羌兵支援榆中。


    要說周慎倒也大方,在劉靖原有的三千人的基礎上,又撥付給他兩千人,一共五千人馬歸他麾下。這還不算,輜重糧草足足撥付給他總量的近四分之一。


    “蕩寇將軍,倒也大方。竟然撥付與我近四分之一的糧草。”一日,孫堅來找劉靖,陪著他喝酒的時候,劉靖笑著衝孫堅道。


    “嗬嗬……”孫堅笑了笑。“你這裏,雖然說是在榆中城外,但是和大軍聯係卻不甚便利,多撥付一些糧草與你,也沒什麽不對。”


    “那倒也是。”劉靖點點頭。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周慎就開始指揮大軍,猛攻榆中城。


    一連八九日,榆中城頭上都是戰火不斷。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是,漢軍除了偶爾幾次攻上了城頭很快被趕下來之外,其餘時間都沒有攻上城頭,反而丟下了不少屍體。


    攻了八九日,漢軍的攻勢卻被迫停了下來。


    因為,天降大雪。


    城中,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和韓遂等一群叛軍首領趁著這個難得的喘息時間聚集在一起,商議著應對漢軍的策略。


    率先開口的,自然還是作為一軍主將的北宮伯玉:“自一個月前蒼天突降流星,我西涼大軍就接連失敗。這八九日,雖然漢軍並沒有攻入城中,但是兒郎們的士氣,還是一日低於一日,這樣下去的話,不用漢軍攻打,我們就敗了。”


    “是呀。我們必須想出一個辦法,打一個打勝仗,把漢軍的囂張氣焰壓下去。”李文侯也是滿臉憂慮的說到。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邊章和韓遂。


    意思很明顯,這主意,還要邊章和韓遂出。


    “邊將軍,文約,你們二位都是我西州名士,可有什麽高招?”不用李文侯示意,北宮伯玉自然而然把目光對準了邊章和韓遂兩個人。


    這出主意,鬥策略,不是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等羌族首領所長。所以,還是要仰仗邊章、韓遂這兩人。


    “高招?我們可沒有。”邊章和韓遂同時搖搖頭。“不過,簡單的策略,還是有的。”


    “哦,什麽策略?”北宮伯玉聽到這句話,眼中一亮,詢問起來。


    就在北宮伯玉問計於韓遂的時候,城外漢軍大營當中,身為一軍主將的蕩寇將軍周慎也沒有閑著,把麾下一群校尉、參軍事拉到自己的大帳中,商議著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和策略。不過,眾人商議來商議去,也沒有商議出什麽好的計策來。最後,周慎隻得作罷。


    三日之後,連綿不絕的大雪在為西北大地蓋上雪白錦衾後,終於止住了自己在風中搖曳的舞姿,停了下來。


    大雪一停,周慎就指揮著大軍繼續攻城。


    三日之後,周慎喜上心頭。


    一連幾日的攻打,見了效果了,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城中的抵抗力量正在削弱。他相信,在連續攻打上幾日,榆中城必破!


    然而,第二天,周慎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收到急報,糧道被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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