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山中有資格進入萬法閣第三層的弟子,隻有排名前十的十位師兄,除此之外,就算是一些長老,也進入不到第三層,沒想到天哥你居然有這樣的權利,真真是羨慕死小弟了。”


    吳殺雖沒有直接回答張天的問題,但他此番話卻證實了張天的猜測,讓張天心中不由一懍。


    “他離開望月峰之後竟然悄悄跟蹤我來到了這裏!”


    “他是怎麽跟上來的?他的修為,進境的確不慢,可也不過地級境三重星變境而已,與我相差也算懸殊了,加上我敏銳的感知力,他如何能夠跟蹤我而不被我察覺到?!”


    “還有,他為什麽要跟蹤我?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張天腦海中一連湧出了數個問題,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


    要知道,因為蔣茹的一句警告以及與吳殺的一番交談,他縱然是對吳殺產生了一些懷疑,卻仍然相信其中應該是有什麽難言的誤會,所以仍然將吳殺當成自己的朋友,甚至兄弟。


    然而吳殺的表現,正逐漸證明著他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


    “你跟蹤我?”沉默了一會兒,張天直接問道。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吳殺點了點頭,很痛快的承認道:“沒錯,我的確跟蹤了你。”


    張天目光灼灼,死死的盯著吳殺的眼睛,淡淡的道:“看來,你改名字不僅是要重新開始,最重要的還要與從前劃清界限,一刀兩斷。”


    在張天咄咄逼人的逼視下,吳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掙紮,不過這一絲掙紮轉瞬即逝,吳殺的眼神很快變得再次堅定起來。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當我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我以為隻要成為修行中人便可以告別從前窘迫被人看輕的日子,無所不能,心想事成。可是,當我成為羊角山弟子,真正開始修煉後,我才終於明白過來,即便是修行中人,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在這條路上,總有人天賦比你好,總有運氣比你好,總有人修為比你高,我拚命修煉,雖的確有所收獲,然而在很多人眼中,卻仍然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不值一提。天哥,你說若換做是你,你會服氣麽?”


    張天皺起了眉頭,道:“你說的這些雖都是事實,但就算是我,也是從一個連自保都不能的普通人開始的。修煉中人,無論修為有多高,無論有多麽驚人的成就,都是從一名不凡開始一點一點積蓄實力得來。你拜入羊角山已經是許多人做夢都奢求不到的事情,又成為藥石峰弟子,擁有大量的丹藥輔助修煉,進境之快,已經足以讓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相信你隻要堅持下去,將來必有出頭之日,如此種種,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太慢了!”


    吳殺的情緒激動起來,他抬起雙手,仔細的看著自己的拳頭,喃喃道:“不錯,和很多人比起來,我的確已經夠幸運了,但是,我為什麽要和那些不如我的人去比呢?正所謂人望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所求的,是讓任何人都敬畏和無法企及的力量!若如你所說的這樣修煉下去,我何時才能成為人上人?!我已經等不及了!天哥,你走上這條路比我要早,你的修為,也比我要高的多,我想,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強大的力量對我輩來說是多麽的誘人!”


    “妖刀出世,大劫即將降臨,羊角山無極小仙境開放,本來,這對我來說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我居然沒能進入!朱成進去了,藥石峰大部分師兄也都進去了,我卻沒能進入!為什麽,師傅說我根基淺薄,還需磨練?哈哈哈,笑話,無極小仙境的好處我豈會不知,即便是我根基的確有些淺薄,可隻要進入無極小仙境,隻要吸收到哪怕一點仙氣,我馬上便能彌補回來!”


    吳殺憤恨難平道:“師傅明明擁有絕世功法,卻不傳給我,我明明可以進入無極小仙境,她卻阻攔我!憑什麽,我不服氣!我不甘心!”


    感受到吳殺身上濃重的怨氣,張天實難想象眼前之人就是當年淳樸老實的田小牛。


    他的變化為什麽會如此巨大?是他的性格原本就是這般,還是修煉之途力量的誘惑之下才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張天不得而知。


    “當初在礦井之中,如果我碰上的不是義父,很可能也會和他一般無二,甚至更甚。”


    黑龍山的礦井,那是一個泯滅人性的地方,落入其中,很可能會被仇恨蒙蔽心智,在求勝欲的趨勢下變成喪盡天良禽獸一般的存在。遇上韓老謀,的確是張天不幸中的萬幸,因為韓老謀傳授他修煉功法的同時,也教導了他作一個正直之人,使得他心中之善念得以保留。


    張天心中感慨萬千,他開始懷疑,自己幫助吳殺踏上修仙路,是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想了想,張天勸解道:“我曾見過蔣茹長老,她秉性善良,嫉惡如仇,當初若非是她,我很可能已經因慕容華的陷害而修為被廢趕出羊角山了。依我看,她阻止你進入無極小仙境,其中應該有難言的苦衷。”


    “天哥你不必替她解釋。凡是阻礙我之人,都是我的仇人!哼,事到如今,我也想開了,不能進入無極小仙境又如何,我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樣可以獲得我想要的東西。”吳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繼續道,“況且,我這次來找天哥你,可不是來聽你的勸慰的。”


    張天心中委實有些惋惜,他已經看了出來,吳殺已經再也不是當年的田小牛了。


    以吳殺如今表現出來的城府和言行的果斷,張天要改變他的決心基本已經不可能。


    也就是說,那個叫田小牛的朋友,已經隨著他的更名改姓一去不複返。


    一股失去朋友的悵然之緒湧上心頭,張天略含譏嘲的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你師徒二人之事上多費唇舌了。不過,你表麵上一口一個天哥叫得親熱,暗中卻跟蹤我,偷窺我的行止,這些看上去似乎並不像朋友之間應該發生的事情。所以,這天哥的稱呼,你還是不要用在我身上為好。”


    吳殺微微一笑,認真道:“你對我的恩情,我是打心眼裏感激的,所以叫一聲天哥,哪怕是叫一輩子,也是值當的。不過我已經說過,所有阻擋我道路之人,都將是我的仇人,我們今後還是不是朋友,還要看天哥你的決定。”


    張天譏嘲之色更濃,冷笑道:“我隻怕高攀不起。”


    吳殺表情微冷,道:“天哥你不要意氣用事。即便我們做不成朋友,還可以做個交易,這也許對你我都有很大的好處,但倘若你執意要與我撕破臉,我或許會死在你手中,但我肯定天哥你也絕不會好過。”


    張天臉色一變,冷冷道:“交易?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好交易的。”


    “以如今羊角山的局勢來看,龍陽掌教已經隱隱向慕容一族妥協,如果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下一任掌教必姓慕容,這一點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看了出來,天哥你回來也有一段時日了,恐怕也是心知肚明吧。以天哥你和慕容一族之間的仇怨,你最明智的選擇是盡快離開羊角山,但你似乎並不急著離開,如今又悄然來到萬法閣查閱典籍,看上去應該是在尋找什麽吧。”


    張天眼睛微眯,道:“這是我的事,和你似乎沒什麽關係。”


    吳殺明顯感覺到了張天身上的一股濃鬱殺機,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看來天哥你對我的戒心還真是不小呢。不過,不知天哥聽了我今後的打算會不會對我有所放開呢。”


    “打算?你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叛出羊角山!”


    饒是張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聽得一愣,愕然道:“為什麽?”


    “哼,為什麽?師傅打壓我,整個羊角山都視我於無物,我還留在羊角山做什麽?我相信,隻要離開羊角山,天高海闊,我隻會越來越好!”


    “羊角山我是不會再呆下去了,天哥你也不要對此驚訝,等到無極小仙境開放,武鬥大會開啟,羊角山大權完全落入慕容一族之手後,即便有整個望月峰擔保,羊角山也必不會容你。天哥,你叛出羊角山或是被羊角山掃地出門也是難以避免的定局!”


    吳殺眼中露出一絲狂熱,道:“既然我們都注定要離開羊角山,為什麽還要彼此猜疑呢?天哥,隻要你將身上一物交給我,我可以對天發誓,不管你留在羊角山圖謀什麽,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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