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星落


    “一傘煙雨燕飛雙,半是書生半是狂,花徑寥寥久無掃,青鋒三尺化飛霜。”熙星暗暗在心裏默誦著這首偈語,不由得有些失落。“宮主……”


    “沒事”說完擺了擺手,“花使,你說,這賣傘的人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花使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顯然沒有弄明白宮主這句話指的是什麽。讓她略微有些覺得奇怪的反而是宮主自從聽說這個有關賣傘的人是個落魄書生的後,一路上的反應有些超出常理。“這個,也說不上來,可能是一個落魄書生,卻又有些恃才傲物……”花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熙星宮主仍舊一臉冷霜地說道:“你直說油嘴滑舌,瘋瘋癲癲不是更好?”


    “這……”


    “算了,是什麽樣的人,一會不就見到了?”熙星一鞭打在馬背上,在泥濘的路上留下一串清晰地馬蹄。


    花使被這種跳躍性極強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還來不及回答就跟在宮主的後麵留下另一串馬蹄印。


    一路上隻見行人紛紛躲避,從一個個高低不等的茅草亭裏麵開始朝著東北方向跑去。偶爾會有一兩個人回過頭來看這“嗒嗒”的馬蹄聲,然後臉上會寫滿一種表情――驚豔。


    幾次曾試圖從人群中策馬過去的舞空使者都帶著失望回來,熙星沒有見怪,這種時候大家都在逃命,誰還會懼怕?隻有那麽幾個人還是會呆在草亭裏。越是策馬往前驅趕,人群就會越加的混亂反而使得寸步難行。熙星隻好輕覆在馬背上,任由舞空使者抓著馬韁繩緩緩前行。


    就在如此寸步難行之際後麵卻傳來了一陣更為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隻見三騎白馬翩翩而來。為首一個正是玉清觀的雪印,後麵跟著的應該是他的直係弟子,那雪白的踏雪馬再配上白色的道袍,右手提著三尺玄牝劍,隨風舞動的遊絲,無一不顯示著英俊瀟灑,飄逸出塵。


    “這玉清觀還真是不凡啊,你看那踏雪馬,不但生得驍勇矯健,神采非凡。再看它那白色的馬蹄可曾有一點泥濘?”花使在一旁羨慕地說道:“柳使者,你說是不?”說完輕輕觸碰了一下從賣傘的瘋人那裏收到“湧泉相抱”字條的那個舞空使者。


    柳使者朝著花使盈盈一笑:“究竟是馬不凡,還是人不凡啊?”


    “哈哈……”此語一出即引來另外三個使者的笑聲,而且笑得很肆意。熙星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有一絲不經意的笑偷偷地溜過那麵罩下的嘴角。


    “宮主,慢行!”雪印見到這邊的幾個女子有開始前行的傾向時,急忙說了一句。


    “不知宮主在這個時候,來這西子湖邊……”雪印緩緩打馬上前,話卻沒有再說下。


    “這……,本尊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煙雨中欣賞這西子湖的風光,所以借此機會前來一飽眼福。倒是讓真人記掛了,熙星這邊給真人陪個不是。”說完眼角隱隱有些濕潤。此話說得甚是真切,身邊的花使和四個舞空使者均讀懂了熙星宮主來自內心的淒涼:‘都十九年了,別說是煙雨中的西湖風光,就是一般時候的西湖風光都沒有欣賞過。雖然成了整個朔月宮至高無上的宮主,可是卻更加把活動範圍困在了月神湖而不在向外延展。’


    這麽說得真切的一句話雪印卻沒有在意,在他看來熙星選擇這個時候來西子湖畔,還是向著七彩幕錦墜落的方向而來,心中早就已經有了一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朔月宮此行恐不是表麵看上去這麽簡單’。不過臉上卻是和藹地神色,捋了捋白須,謙虛地說道:“宮主客氣了,既然宮主想看一下這煙雨中的西湖風光,那貧道也樂的做個導遊了,啊哈哈!”


    熙星心裏有千萬個不願意,‘難道我得跟你說我來這裏是為了尋找那句偈語裏的暗示;是為了來看一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瘋人竟會發生那麽多讓人忍俊不禁的事;是來印證一下他是不是那句偈語裏的指代。’


    此時的賣傘瘋人卻“啊秋”打了一個噴嚏,大言不慚地說道:“嗬嗬,有人想啊!”要是有人在那裏認真聽的話,一定會被這種高深的學問深深折服,然後狂吐。


    熙星很快便恢複了過來,用那種冷霜的聲音說道:“那麽就有勞真人了,請!”


    “請”。


    “不知真人這踏雪馬是怎麽調教的,竟然如此神駿非凡,難得的是,不但腳力驚人,還溫順恭敬。”熙星轉移話題地問道。


    一旁的雪印先是一怔,然後掃過眾女子的眼神,便開口說道:“原因很簡單:大食草,雙耳草。”


    “大食草,雙耳草?”花使扭過頭在馬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用一種驚奇的表情說道,眼神裏充滿了對此事物的期盼了解。


    “不錯,正是大食草,產於白鹿原,原是白鹿最喜愛的一種草食。後來不知是何原因白鹿漸漸失去蹤跡,而整個白鹿原就隻剩下一個名字而已。說來也巧,家師離陽道君那時還是玉清觀的掌教真人。那一年從昆侖山玉虛宮回途時,陰差陽錯的進入了渺渺的白鹿原,就見到這種淡藍色鬃毛,白色蹄子的馬在吃著大食草。家師後來大成,移植了幾株大食草種植於玉清觀,不過卻沒有存活。從那以後家師常年居住在白鹿原上,偶然一天才發現原來這些踏雪馬最喜歡的是同大食草伴生的雙耳草。經過家師多年努力,才在玉清觀成功種植出了雙耳草和大食草,最終這踏雪馬也就跟進了我玉清觀。”


    “看來玉清觀福緣極深,離陽道君想必也付出了許多艱辛!”花使有些陶醉又有些羨慕,但更多的是離陽道君那種執著打動了她。


    “嗬嗬,機緣巧合,不說也罷!”雪印輕描淡寫地說道,因為他已經醒悟過來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被繞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中,被花使成功的轉移了自己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也罷,就當陪著她看看這煙雨中的西湖,享享這份難得的天倫!


    看著如絲的雨,任清風敲打在臉龐,熙星麵罩下的臉龐上劃過一絲愜意的滿足。


    “不好,那個七彩幕錦開始朝著這邊墜落了!”雪印大聲地說道。


    熙星不由得抬頭看向那所謂的“七彩幕錦”,隻見那閃著七彩光芒的火球陣快速地拖著尾巴劃過頭頂。


    “真人,這……”


    不待熙星說完雪印便催動著馬,急忙說道:“宮主還是請回,這邊看樣子不是安全的所在了”。


    熙星卻示意四個舞空使者上馬,一路跟隨著雪印前去。在她看來,她更想去看一下雪印究竟想要幹什麽?玉清觀究竟有何目的?這所謂的七彩幕錦究竟會是個什麽東西?太多的疑問不得不促使她跟下去,在關係到是否會對朔月宮千萬教眾造成潛在威脅的任何可能時,她寧願用自己的肩膀來挑起,哪怕是一種脆弱的支撐。


    由於一路上談論踏雪馬和沿途欣賞煙雨中的西湖風光,此刻的道路上也隻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倒是適宜了騎馬朝著七彩幕錦墜落的方向追去。


    瘋人在厚臉皮地說了一句:“嗬嗬,有人想啊!”後不自覺地感到危險,那種來自靈魂的戰栗。


    等他將目光鎖定在那個他看來有兩個黑影的天外隕星時,才發現意外是來得如此之快。


    “嘭”巨大的響聲就在瞬間爆發,強大的氣場就像熱風一樣撕裂著瘋人的身軀。那炙熱的感覺讓瘋人感到煎熬,剛想退後一步,卻突然發現自己被莫名地拋向空中,大腦一片空白,視線越來越低沉,最後歸結於黑暗。他倒下了,然後被激起的巨大浪花所吞噬,隻剩下一圈圈蕩漾著的波紋來做著最後的陳述。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夢見自己吞了兩顆天上的星星。天帝要懲罰他,把他也幻化成了另外一顆星星,讓他孤獨地照耀在北方的大地上。任由五百年的風吹雨打,五百年的寒霜秋露,五百年的寒暑往來,潮起潮落。正當他要脫離苦海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純白的世界,裏麵完全就是空白。等到他走了五百年,餓了五百年,才發現純白世界的中央赫然有著不同顏色的粒子的運行軌跡。一顆顆芥子大小的小粒子就像一顆顆星球一樣沿著自己特殊的軌跡在運行著,有時緩緩繞過,有時又快速地劃過一個個完美的弧線,閃爍著迷離的光華。等到他伸手去抓的時候,才發現整個空間破碎了,一片片地,一粒粒地,滿滿一地突然都變成了銀子。


    “銀子”,“呃呃”,將頭露出水麵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湖水中央狠狠地灌了兩口有些溫溫的湖水。伸手一摸錢袋,幸好還係在某個關鍵的位置。這時的前方岸上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一會兒之後便是死一般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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