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依舊照著原有的軌跡前行。


    他一如既往的對她好,駱塵鳶也清楚,隻是當一切都不能塵埃落定,她依舊無法選擇全無保留的相信。


    宮明深知她心,卻也不勉強,隻是一直默默的守在她身邊,不驕不躁,如同從前一樣自若而淡然的為這一路計劃。


    在一路平安無事的將要抵達晨城時,宋如此和沫兒相互遞了個眼色,放下手裏的活兒,正著顏色看著駱塵鳶。


    宋如此道,“風箏,你跟宮明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我不清楚,但是這一路上來,你這冷冷漠漠的態度,我看著總別扭。眼看就要到晨城了,有什麽問題我覺得你們還是趁早解決了好。這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的都耽擱了一個月了。”


    “娘娘,王爺對您的寵愛,奴婢都瞧得見的。”沫兒也道。


    “到了晨城後,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變故呢,當今之計,大家夥最好還是抱在一團做事。風箏,他若真想背叛你,還用得著等到現在啊?”宋如此不給駱塵鳶否認的空隙,忙又接過話。


    駱塵鳶歎了一口氣,看著兩人急切的眉目,“也許你們說的對,現在我們應該抱在一團。”隻是,他完全有理由等到現在。


    “宮明也真是。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宋如此微擰眉頭,靠在錦被上,想了想,又肯定的點點頭,“風箏,雖然這樣,但是我覺得蔡太師這麽一路上都很敞快的。他們都是一夥的人,我瞧蔡太師挺不錯的。再說了,你擔心他什麽啊?你身後有那麽神秘的隱衛支持,你也是他的人了。夫妻哪能還分個你我的?”


    “分。”駱塵鳶忽而臉色淩然地開口。她已經不敢輕易相信了,說她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也好,說她多疑多慮也罷,她決定還是要等。


    宋如此和沫兒不解的看著她,悵然一歎,各自無奈的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公主,今晚上先住這漁村。我連夜去黑山去同年老匯合,明早就來迎公主入城。”鍾書策馬探過身來,將他們討論的結果告訴她們三個。


    雖然早已料到此次來晨城恐怕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平平安安的回來,但聽鍾書說出那個“迎”字時,駱塵鳶才如夢初醒一般,鍾書的意思是……攻城……


    “來得及嗎?”駱塵鳶鄭重的看著他,深瞳之中隻有一刹那的波瀾,很快又恢複平靜。


    鍾書點了點頭,同樣意味深長地回道,“屬下會盡力的,公主盡管放心。”


    駱塵鳶沉默地安坐於車廂,內心卻如繃緊的弦一般,勒得她有些窒息。


    “還看哪,都走遠了哦。”宋如此笑嘻嘻地拿手在沫兒眼前晃。


    沫兒臉一紅,嗔怪著否認道,“宋姑娘別亂說,我沒看。”


    “沒看什麽呀?”宋如此促狹地追問道,“小沫兒,你臉紅個什麽勁兒呢,我又沒說你看鍾書,你心裏亂想什麽呢。”


    “宋大姑娘,你別亂說,讓人家聽到了,很不好。”沫兒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


    宋如此嘿嘿直笑,自從月前鍾書送了沫兒一次針線被宋如此知道後,就接連發現倆人之間湧動的莫名味道,這幾日還被她逮著鍾書給沫兒送了些點心,於是宋如此終於又忙了起來,一抓著機會,就把鍾書和沫兒羞得臉紅脖子粗,十分惡趣味的惹大家哄笑。


    她們兩個幾乎是這群人馬中最粗心和單純的人,看著她們兩個,駱塵鳶的心中,總是五味陳雜,浸滿了難言跟心疼。


    每個人都有自己執著的幸福,心底的疼痛,就像宋如此,這麽大大咧咧,痛快而堅強的人,有誰知道她望墨炎那如黑夜一般的背影時,不是彷徨和眷愛?


    “你能不裝不?喜歡就直說嘛,有我在呢,你主子要是敢不同意,我就把她給卸了!”宋如此哈哈道。


    沫兒氣得要暴跳。卻好馬車已停下。


    惦念著攻城的事情,駱塵鳶撩開馬車簾,急著下了馬車要去尋柳念。


    沫兒忙追過來對駱塵鳶道,“娘娘,您可別聽宋姑娘瞎說,奴婢才沒那個心呢,奴婢一輩子都隻願意留在娘娘身邊。”


    駱塵鳶一怔,心裏漫過一絲傷感,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對沫兒道,“有那個心也沒關係,其實鍾書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如果你以後遇到什麽困難了,跟了他,起碼也能護你周全,我也能安心。”


    “娘娘你怎麽也這樣說……”沫兒咬著唇,垂下頭。


    “傻丫頭。”駱塵鳶撫著額頭,無奈一笑,“好了,不說這件事情了。我心裏有數。他今晚就要去回山寨了,你去替我幫鍾書打點一下行禮物什去。我去找柳先生說說話。”


    沫兒搓著衣角,羞澀地猶疑了一下,見駱塵鳶目光堅決,隻能磨蹭著步子,向鍾書那邊走過去。


    柳念獨自一人悠閑的坐在漁村的長柳下,手裏捧著一卷書,正搖頭晃腦的看著,如果不是知道真相,任誰看過去,都會覺得他是那種久考功名,死不就的那種瘋癲老學究。


    “柳先生。”駱塵鳶不常跟他說話,估計是當初被他整怕了的緣故。


    “姑娘請坐。”柳念笑吟吟地收了書卷,伸出衣袖替她彈去了石凳上的灰塵。絳雪山莊中,也隻有他一如既往的穿著樸素簡陋,行為習慣和在村子裏時候沒啥兩樣。


    其實當初就算是駱塵鳶不出手相救,村子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惡霸馮迎給平了。


    “先生,明日……”駱塵鳶心裏焦急,坐下後,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是沒等她說完,柳念就搖著腦袋,笑嗬嗬道,“還記得老夫初見姑娘時說的話嗎?”


    呃,駱塵鳶一怔,不知何意,隻能誠懇回道,“柳先生,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嗬嗬。年輕人,怎地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容易忘事?”柳念玩笑著,續又道,“老夫說姑娘非凡類,機智心胸都很奇特,隻要姑娘不退縮,不遲疑,這些困難,嗬嗬……”他搖了搖頭。


    “先生過獎了。我哪裏有那麽厲害。”駱塵鳶苦笑。


    “姑娘誌不在此。”柳念笑嗬嗬地道,“不過,若是脫掉這層枷鎖,很難哪,除非……”


    駱塵鳶抬起眸,微笑而平靜的看著柳念,“我不要那除非。先生,明日恐怕會有惡戰,小女懇請先生指導。”駱塵鳶失去了耐心,也更怕柳念的話會讓自己那剛剛樹立起來的信念動搖,所以隻能橫下心來,冷靜地打斷了柳念的話。


    “不是明日。恐是今晚。”柳念幹脆利落地回道。


    “先生……”駱塵鳶一凜,墨眼瞪圓,“你是說……那鍾書他。”


    “鍾勇士已經走了。”柳念神色淡然,從腰間掏出他那個陳舊的酒葫蘆,給駱塵鳶麵前的杯盞裏添滿。


    濃鬱而沉厚的酒香頓時綿延纏繞於鼻間,帶著莫名的安定與誘惑。


    “喝一口,先定定神。聽老夫慢慢給姑娘說。”柳念笑著道。


    美酒誘人,駱塵鳶也更想借酒安神,舉杯飲盡,“先生,您說。”


    “駱伯的身份,明小子可能已經給你說了。這一路上之所以不會動手,那是因為他想給我們最重的打擊。到晨城,絕不是結束,而是正式的開始。姑娘不知道吧,嗬嗬……其實我們如今已經被包圍了。鍾勇士其實是在突圍,而不是去接應……”


    駱塵鳶的心在下沉,之前一直所堅持的一切,在柳念吐出那“突圍”兩個字時,已經轟然倒塌。她本以為這一路平安,本以為會如計劃中的那樣順利入城,本以為……


    清風拂動垂柳愈加蔥蘢的枝蔓,恬然而安靜,渾然沒有暴風雨的前奏。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甚至連一絲異樣的空氣都不曾被她察覺。


    駱塵鳶覺得胸口漾起一絲令她眩暈的甜惺。沒有絲毫猶疑,她站起身,毅然拂袖。


    卻在轉身的那一刹那迎上那雙帶著淡淡溫潤眼色的深眸,眷戀一般的在她身上流轉片刻,如雲一般輕飄的落在了她身後,“柳先生,有勞了。”


    柳念卻沒有理睬他,隻是欠身對駱塵鳶盈盈一拜,“還望公主恕罪。”


    叫的不是駱姑娘,而是公主,那一句,她聽得分明真切。


    驀地,剛才那絲暈眩如墨跡般迅速在眼前溢開,濃重而迅速,很快他的目光變得一團模糊。


    宛如洪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著她的意識,身體軟倒在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懷抱。


    她猶記得昏迷的那一刻,朦朧中聽到柳念悵然的聲音,“王爺縱是為公主著想,但此計未免會傷了她的心。”


    帶著絲淡淡的憂傷,“傷得太多了,多添一道又何妨?”


    是嗬,多添一道又何妨?殘存的清醒意識在苟延殘喘地切齒,縱有萬般不甘,還是沒有逃脫他的股掌。


    看著暈倒在自己懷中的她,忍不住抽出一隻手,輕撫她眉目間深深皺下的溝壑,英挺眉宇間潛藏著他悵然而複雜的情愫。


    鄭重的抬頭,看著柳念,“柳先生,餘下的就拜托給您了。”


    柳念起身,眸中帶著讚許與感激,掃了一眼馬車中同樣暈過去的令外兩個人,對宮明長長一揖,“此計凶險,王爺可思量清楚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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