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被人輕輕的握住,帶著淺淺而溫柔的暖意,將她包在手心中。


    抬起頭,迎上了那一雙深幽不見底的眸子。


    他背著夕陽,黃燦燦地餘暉織成一個闊大而華麗的金色背景。冷峭而俊朗的麵孔側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悲傷,定定看著她,沉默著,卻一句話都不說。


    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有絲慌亂和內疚,垂下眸子,唇瓣翕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兩人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兩個人都想走到彼此心裏,卻又無能為力。


    風無聲地從兩個人之間吹過,撩著他身上那淡香的味道鑽入鼻中,駱塵鳶動了一動。


    宮明無奈一笑,淡淡解答道,“他們早就知道我們的企圖。駱伯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強大得多。一個人隱姓埋名十幾年,苦苦經營這一切,城府和他的根基有多大,是我們難以預測的。”


    被他說中心事,駱塵鳶苦笑著低下頭,也許自己心裏早就有這個答案,隻是一直彷徨難定。一直以來,她都不敢相信,那算是她最親近的一個人,最後竟然是讓她最手足無措,陷入無盡的危險之中。


    駱塵鳶抬起頭,黑白分明的清澈瞳眸迎上他的目光,“駱伯他到底是什麽人,能不能告訴我?”


    宮明轉過身,靜靜望著不遠處清澈見底的河水,隨波逐流地金光,宛如串串碎星,此起彼伏,晃動得人眼花繚亂。


    “阿鳶,天石鎖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是宸王留給世人的一個巨大秘密,隻有宸族後代和隱衛中四大主事知道。年老是黑山這邊一族的主事,墨公子的身份想必是墨家的少主,王將軍是落雁山這一處的。另外一個人,興許就是駱伯。”


    “宮明,駱伯是不是就是害宸族宮隕的人?”問出這個問題,身體抑製不住地發抖,手心沁出絲絲冷汗。


    轉過身,輕輕地擁她入懷,幽黑如夜的瞳眸微蹙著闔上,感覺到她渾身的顫抖,宮明下意識地箍緊雙臂,“阿鳶,你心裏其實一直都知道,何必執意將它剖開呢?”


    駱塵鳶緊咬住唇,內心寒到極致,甚至連他懷抱的溫暖都無法溫熱心中的冰冷。她閉上雙目,很想大笑,笑人心險惡,笑自己步步為營,卻無法擺脫別人設下的圈套。


    滅國之仇,滅族之仇,滅家之仇……


    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恨意一遍遍吞噬著她的退縮和怯弱,這一年經曆的太多太多,終於在自己固執而殘忍的撕裂下,露出那令人脊背發麻的可怕真相。


    也許她可以以自己不是原版為理由,逃脫這令她恐慌的現實。可是駱塵鳶,她含著淚,在心裏輕喚著自己名字,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早就分不出彼此,那潛藏在意識深處的陰霾如烈火一般燎烤著自己的理智。


    抑製不住地顫抖,駱塵鳶卻驀然推開他,原本如烏葡萄般的瞳眸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光,“那你呢?你又是抱著什麽目的守了我這麽多年?還要守到什麽時候?像駱伯一樣,要守到我打開天石鎖?”


    “阿鳶……”宮明眉宇緊縮,眼神如洶湧波瀾一樣,翻滾著跟著她一樣疼痛的光澤。可是讓他怎麽解釋。他承認一開始是懷著某種目的靠近她,試圖控製她。


    可是當他真正的來到她身邊後,卻發現一切都不像自己計劃中的那樣,而她……


    “我希望你相信我。”不想再多解釋什麽,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他哽咽了一下,恢複了慣有的冷漠,轉身拂袖離開。


    那冷漠決絕的背影刺痛了自己的雙眼,豆大的淚滾落下來,疼痛的心狠狠地在抽搐。


    駱塵鳶靠在大樹上,抬頭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幹淨蒼穹,讓漾出來的淚滑進肚子裏,她默默地握緊拳頭,早就累了,厭了,倦了。那就讓她背水一戰吧,再也不想再欠誰什麽,再也不想再留戀什麽。


    聽到身後那輕淺如落葉一般靜謐的腳步聲,駱塵鳶拭去凝結在長睫處的淚滴,深吸一口氣,淡淡說,“我想快點到晨城。”


    “還不是時候。我們的準備還不夠。”冷冰的聲音,淡淡的回道,“他想跟在我們身後,等到打開天石鎖後,才動手。所以這一路上,我們會很安全。”


    “安全?”駱塵鳶神色一凜,一改往日的溫馴慵懶,看著他道,“安全的是我和天石,不一定是你們吧?”


    墨炎凝眸看了她一眼,目光繼而落到別處,良久才道,“具體說,是除了三位主事和你外的人都不安全。尤其是他,雖然我不喜歡那個人。”


    駱塵鳶轉過頭看著身後站著的墨炎,一襲黑色的錦衣,淩然而疏離,如往常一般不帶一絲溫度,忽然心裏某處一軟,“你對如此不是沒有感情對不對?”悢然失笑,“也許你比她喜歡你一樣更喜歡,更在乎她。”


    墨炎倏然握緊了拳頭,幾乎繃緊了全身,用力道,“不對!公主想錯了。我不喜歡她,即便是沒有我身上肩負的使命和枷鎖,我也不會喜歡她。”


    “墨炎……”駱塵鳶還想說什麽,卻倏然住了口,目光驚詫而緊張的看向墨炎身後,“如此……”


    墨炎扣著劍柄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隨即冷然的側過身,垂首冷道,“公主早些回去吧,屬下告辭。”


    “這麽快就走了啊!我才剛來呢。”宋如此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走近。


    墨炎沒有理會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決絕的模樣,和他不同。


    他本就是劍客、殺手,所以他冷漠如冰,從不會對主人以外的人流露出任何感情和關心。


    因為他一直都懂,他的愛會給她帶來危險,帶來痛苦和絕望,所以他隻能有忠心,不能有愛,不配有愛。愛如荊棘,在他心底的生根發芽。


    “如此……”駱塵鳶心已苦如黃蓮,擔憂的看著宋如此。


    “我聽見了。沒事。他那麽說過好多次了,我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你不用想太多。”宋如此笑哈哈的走向湖邊。


    她卻在驀然回首時候,清晰的看到那瘦弱的香肩,在岸邊撩起湖水時在輕輕地顫抖。駱塵鳶哽噎,默然地站著,良久才道,“我餓了,先回去了。”


    “哦。”悶悶地回聲,不用任何解釋。


    駱塵鳶輕歎一口氣,悄悄走開。踏進客棧時,餘光瞥見一邊的枯樹後,墨炎手裏提著一壺酒,劍斜立在身側,偶爾會往湖邊看上一眼。


    駱塵鳶知道,如果湖邊有危險,他一定會是第一個衝過去的人。


    沉默著回到客棧,迎頭碰上正尋找她的沫兒。


    “少奶奶,飯都擺好了,奴婢正尋您呢。”沫兒早就機靈的改了口。


    不過駱塵鳶還是眉頭一皺,掃眼桌子上擺好的飯菜,“他們人呢?”


    “少爺吩咐將各自的飯菜都送到各自房裏。”


    “他呢?”


    “少爺他說身體不適,就先讓您和宋姑娘先吃。”沫兒恭謹的回道。


    “不了,沫兒。我也不舒服,你去湖邊叫如此去吧,她在那邊玩呢。”駱塵鳶吩咐著。不僅是因為跟宮明吵了一架,這麽些繁多的事情,加上還是晚上,也沒胃口。


    沫兒擔憂的看了駱塵鳶一眼,“少奶奶還是吃點吧,這些日子總見你吃的很少……”


    駱塵鳶懶懶搖了搖頭,回到房裏先臥著去了。


    沫兒無奈,便走出門外去尋宋如此。不想前腳剛邁出門,就迎上鍾書。


    沫兒一愣,隨即小臉一紅,忙道,“鍾大哥……”


    “哦。小沫……”鍾書輕咳一聲,憨厚著又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清水帕子包裹著的東西,遞給沫兒,“那個,我剛才出去走走,瞧見臨街有賣這些東西的。我那日聽你說用完了……”說著不由分辨,塞到沫兒手裏,就虎頭虎腦的快步走進客棧去了。


    聽著那震天般的“咚咚”上樓聲響,沫兒小臉飛起抹淡淡紅暈,好奇地打開帕子,一堆針線臥在掌心中,什麽顏色都有,似乎就像買它們時候那個人的心情。


    沫兒粉頰紅透,咬著唇瓣,羞澀地將東西小心包好,放入懷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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