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能來了?”駱塵鳶側目看著李公公,有點奇怪。宮裏來的人三番五次催她進宮,但進了宮後,卻忽又見不到太子的人影,這算是耍哪門子的伎倆,欲擒故縱還是刻意冷落,亦或者還有另一個圈套在等著她?


    看著那簷牙高啄,十步一閣的紅瓦深宮,駱塵鳶才發現自己昨日那些念想是那麽單純和愚蠢,要想從這種皇宮之內逃脫,倘若沒有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不過是自我欺騙的泡沫,唯一真實的便是,不久的明天,她將淪為太子的私人禁臠。


    想到這裏,駱塵鳶不掩眉目中的厭惡和憤怒,心中對宮明更是感到無力和難受。


    李公公事前已經被仔細吩咐過,見駱塵鳶這般表情,也不敢再多開口言語,隻小心的邁著碎步緊緊跟在後麵,每到一個需要拐彎的地方,才會一路小跑到她頭前麵,引一引路。


    “這裏離我的寢宮有多遠?”雖然知道自己能夠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隻要是能夠爭取的,不到最後,她片刻也不願意放棄。


    “洛姬住在東宮,東宮在皇宮東正殿,再往走不遠就到了。”李公公見她開口,忙一臉諂媚的湊過來解答。


    駱塵鳶頭也不回,淡淡道,“回了寢宮之後我要做些什麽?”


    “洛姬什麽都不用做,奴才們先侍候您用完午餐,午睡過後,您想幹什麽都行。”


    駱塵鳶點點頭,午餐和睡覺這兩個都不能耽擱,看樣子還要多吃多睡些,等晚上精神氣足一些,最好能趁機摸摸這裏的地勢,明兒再想法子與太子他們周旋一天,爭取能夠多延遲些時日,讓她有機會早日離開這個牢籠。


    “李公公,我這一路顛簸,身體不舒服的很,太子若是突然駕到,麻煩替我給他說一聲。”駱塵鳶深諳這些宮裏人的心計和品性,也不再怎麽擺起臉色給誰難看,能夠多爭取一個人心,她就盡量多爭取一個。


    “這個……”李公公有些為難,“這個小人盡量替洛姬遞信過去吧,至於能不能如洛姬所願,這個小人可不敢保證。”


    “公公盡力就好,我亦不會強求。”駱塵鳶淡笑著客氣道。


    李公公忙點頭哈腰的應下,但心中卻十分無力。東宮是太子的,將來天下都會是太子的,即便是他現在效忠的人是宮親王,但對於宮親王以外的人,卻始終不是怎麽相信,尤其是那王府後院的女人們,哪一個不是想攀權達貴,就算是京城中世家的才女,甚至蔡婉月都亦如此,何況一個從未見過世麵的商賈庶女了?然而畢竟自己的職責在那兒,李公公也不好再多想,侍候著駱塵鳶沐浴用過餐後,便來太子臨時休息處替她將消息帶給侍候太子的下人們。


    走到議事堂時,見一個相熟些的杜公公從裏麵走了出來,交代完駱塵鳶安排的話,卻聽那杜公公道, “太子這幾天恐怕都沒法子去理會那些瑣碎的事情了。這不,南疆有一批小土匪們造反,攪了不小的亂子,而南疆又是薑王管轄的地方,皇上病榻之前對這事兒極為不滿。李公公若說那洛姬的事情,看來得緩緩再說。”


    李公公心中欣喜,麵上卻隻能擺出一副同愁苦的樣子,“國事最大,既然這般,小人也就不多來麻煩杜公公了。我這就帶話給她便是,也好穩穩她的心神。”


    杜公公尖細的聲音哼了一哼,一雙精氣的眸子瞧見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貴重之極的紅木漆桌過來,忙打著拂塵急急的迎上去,“哎呦,這東西可貴重著哪,你們兩個可得給雜家小心點!否則劃傷點裂痕,張大人可不會輕饒了你們去的。弄不好,連雜家都得跟著你們倆小兔崽子受責。”


    倆小太監驚惶的趕緊將手中的重物托起,更加小心翼翼的往旁側一間華麗的書房挪去。


    李公公心裏犯了嘀咕,仗著杜公公嘴巴稍軟,與他交情稍好,上前小心的嘟囔道,“那書房算是督政司了吧,左丞相走後聽說已經廢棄很久,今兒怎麽又要有人住進去了?”


    “可不是嘛,張大人越來越得寵了,連聖上都召見過他多次了,早晚也是個……”機靈的眸子一轉,杜公公回頭看著李公公,“李公公今兒怎麽了?嘴巴皮子怎麽比往常活泛那麽多啊?”


    “沒有!”李公公忙搖搖頭,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兩塞到杜公公手裏,“小人這不是瞧見順道兒問問嘛。我可聽說禦膳房又換了幾個釀酒師父,抽空兒我請杜公公嚐嚐鮮去。”


    那杜公公是屬於跟前左右侍候的,沒李公公不外不內的太監職位活泛,聽聞立即眉開眼笑的先將銀子熟練的揣進懷中,繼而再笑道,“方才是個玩笑話,李兄別放在心上,等太子忙完這一段時間,雜家可是會好好督促李兄的哦。你也知道,雜家別的不好,就好那一口兒。”


    “這個包在我身上,杜公公還能不放心嗎?”李公公趕緊嬉笑著道。


    宮牆極高,若非輕功高手,恐怕很少能夠不借助旁物跳上去的。再者,駱塵鳶隻是在園子中轉了一圈,來往巡邏的禁衛已經倒換了好幾班,戒備極其深嚴,況且縱然逃出東宮,但皇宮一層套著一層的, 要真想徹底離開這裏,恐怕真的很難很難。


    失落的回到寢宮後,確巧碰見李公公回來,支退左右,聽完李公公的話,駱塵鳶不喜反憂。憂在入宮三天若沒有被太子召見,無論身份和地位都會受到別人的輕視,到時候再辦起事情來,必然會阻力重重,而且更不能失敗。


    “洛姬娘娘。”一個侍候駱塵鳶日常起居的女婢從外麵疾步走來。


    駱塵鳶一驚,“何事?”


    女婢見李公公也在,愣了一愣,見駱塵鳶沒有支退他的意思,便道,“太子吩咐,要洛姬熏香沐浴,傍晚候著太子過來。”


    “胡說,雜家剛從議政殿回來,怎地沒有聽說?”李公公氣惱道。


    女婢瑟縮了一下,忙道,“公公剛回來,杜公公就遣人送信兒過來的,說也是剛得到叮囑。親王爺也走了。”


    李公公臉色變了一變,轉過頭來小心的看著駱塵鳶,“洛姬……這……”


    一語未了,駱塵鳶已經抬手製止了他開口,淡淡道,“無妨。”看著那女婢道,“你先下去替我準備一下,我這就過去。”


    女婢應了一聲“是”,恭謹的退下。


    駱塵鳶從座塌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抬頭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幕,發現一個星宿也無,歎息道,“天色變得那麽快,何況人臉呢?今晚恐怕要下雨吧。”


    李公公聽之苦笑,頭一回辦差事就在她麵前栽了個跟頭,實在是令人無可奈何。


    “公公不比介意,像這樣的事情,公公這麽多年,定然比我遇到的多才是,為何臉色比我還難堪呢?”


    見左右無人,李公公直言道,“親王爺之前有過吩咐,至少今夜太子不會過來,那杜公公也這般說。這麽多年來,倒還沒失信過。”


    “無妨。”駱塵鳶淡笑,從進入皇宮同他分道揚鑣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決定不再信任,既然不再相信,那何來失信。


    李公公再想說什麽,宮女已經過來侍候。駱塵鳶也不想讓別人對李公公起疑心,便沒有再多說什麽,跟著宮女們去沐浴熏香。


    回來後,李公公早已走掉。因為要等著侍候太子,按規矩妃子不能多吃東西,生怕到時候打了什麽飽嗝煞了風景惹了聖怒等。不過駱塵鳶不算是妃子,被允許吃了點東西。


    淨了手,換了衣衫,所有侍候的宮女太監都按規矩到外麵候著,獨留駱塵鳶一個人在殿中靜心等候。


    能靜下心來嗎?想起那張暴戾的麵孔,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已經無力再次想那個親手將她送進宮來的人,隻盼望能夠盡自己所能讓自己少受些苦痛,若實在不行,那就隻能安慰自己,這身體不是她的,遭罪的隻是那個駱家庶女,那個身份不明的女孩。


    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她慵懶的側臥在貴妃榻上,微眯瞳眸,已經無力再想掙紮,或者其他什麽,隻剩下一個平穩寧靜甚至絕望的心,悄悄隨著貴妃椅的搖晃而搖晃……


    月華如水一般靜靜的傾瀉入那華貴精致的宮殿中。


    椒房殿。


    已經不知道是誰給這所華麗的寢宮取得名字了。據說是先皇曾經夢遊,遊到了一個無垠闊土之上,聽到的一個名字。這個名字代表的寢宮,是帝王最珍愛的女子。


    昔日皇後善妒,霸占椒房殿於親生太子宮中,漸漸的這所宮殿已經被許多人淡忘。但他卻不,自從踏入皇宮中後,他便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可惜先皇仙逝已久遠,今日皇帝也將日日衰弱下去,這名字的由來,更無人知曉多少。


    隻有少數宮裏的老人才記得,這殿宇是帝王珍愛的女子居住之所。(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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