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必須立刻起兵,不能再歇下去了。一定要搶在盧照直和尤煊之前攻入燕京。尤煊是皇帝和太子的人,跟自己不對付。他要是搶先攻入燕京,對自己可沒什麽好處。而盧照直雖然與自己明來暗往,有歸附的意思,可是他卻始終抓著自己的關寧鐵騎不肯放手,想把他作為自己保持自立的本錢。更關鍵的是,他在投靠自己的同時,還暗中和太子韓王他們暗通款曲,搖擺不定,想要看菜下飯,隨時轉換門庭,以期無論哪家得勢,自己都能安享富貴,立於不敗之地。對於這樣的騎牆派,尤銘向來放不了心,決不能讓他搶先攻入燕京。


    尤銘召集眾將,簡單的商議之後,立刻率領明軍往燕京殺奔而去,而打頭陣的卻是新任滿州大都督夏銀玨,和他收羅原滿州八旗兵,並以他們為班底,重新組建的八旗雄師。


    想不到肖家現在居然虛弱到了這步田地,夏銀玨的先鋒軍僅僅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殺到了燕京城下,架好雲梯準備攻城。這一路上根本沒有接過一仗,許多州郡都是望風歸降。


    又過了一天,尤銘率領的明軍主力恍如逛街一般的抵達燕京城下。憋足了勁卻又沒處使的明軍將士們,怒氣衝天的望著眼前那座高大雄偉的城池,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衝上去大砍大殺一番。同時,心裏也在不住的祈禱上天,希望他保佑燕京城的守軍能夠男人一些,真刀真槍的好好打一仗。


    夏銀玨並沒有親自出來迎接尤銘,隻是派了自己的兒子前去。直到經過通報將尤銘迎入大帳後,他緩緩起身,將帥位讓給尤銘。可是,還沒等尤銘發話,他便大咧咧的在尤銘下首坐了下來。更是擅作主張的讓門口的侍衛攔住了尤銘身後的將領:“我和殿下有些事情要談,不要讓其他不相幹的人進來打擾。”絲毫沒有將眼前的尤銘放在眼裏,飛揚跋扈,極是囂張。


    一眾將領都是無比憤怒,可是在尤銘麵前,他沒發話,誰也不敢有什麽表示。尤銘眼中也是燃起熊熊怒火,但他很快壓了下去:“夏將軍,你有什麽事情要與本王單獨麵議?”


    夏銀玨道:“殿下,末將任了這滿州大都督的高官,也有了‘征夷大將軍’這樣高的軍職,原本也該知足了,不該在貪心,奢求些什麽。隻是,據末將所知,大都督一職在大明是極高的武職,凡是任了大都督的,無不有世襲的爵位。哈,當然了,殿下,末將也知道自己剛剛歸附,無尺寸之功,貿然便得到爵位,這於情於理於法都說不通。隻是,像末將這樣沒有世襲爵位便擔任大都督這樣重要武職的,在大明恐怕是獨一份吧?當然了,末將沒什麽。隻是末將害怕朝中有人議論殿下,說殿下用人不合規矩,違反朝廷法度。這個,殿下,您看?”


    尤銘心中大怒,暗暗冷笑道:“冠冕堂皇!夏銀玨啊夏銀玨,我本不想殺你。可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他嗬嗬一笑,道:“本王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呢,原來竟是這個!這好說,本王這就封將軍為遼陽郡公,食實封一千五百戶。等一回到京城,本王便讓吏部給將軍把詔書和誥命金冊送去。”


    夏銀玨大喜過望,他原本以為自己至多不過能得個侯爵,可沒想到尤銘居然這麽大方,送了一頂遼陽郡公的烏紗帽給他。他頭一次恭恭敬敬的向尤銘跪下磕頭謝恩:“臣謝殿下恩典。臣一定竭盡所能,效忠殿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尤銘哼了哼,道:“遼陽郡公,眼下整個燕國隻剩下這麽一座燕京了。若是不將他吃下去,本王這心裏總是感覺不痛快呀!遼陽郡公,本王打算奏請朝廷設置遼東大總管一職,還有遼國公的爵位,世襲罔替。”


    夏銀玨眼睛猛地一亮,重重的頓首,慨然請命道:“殿下,末將請命攻打燕京。”


    尤銘歎氣道:“可惜呀,裴朗已經向本王請命了,本王也答應了他。他可是向本王保證隻要兩萬兵馬,便能拿下燕京城。”


    夏銀玨雖然知道尤銘在用激將法,可是遼東大總管和遼國公實在是太引誘人了。他拍著胸脯保證道:“殿下,裴將軍戰功赫赫,他去攻城,必能手到擒來。隻是,黑甲精騎雖然是縱橫天下的無敵雄師,到底長於野戰,這攻城到底不是自己所長。末將請命,末將隻領本部正紅旗七千五百人前去攻城。末將保證,一定拿下燕京。末將願立軍令狀!”


    “好!”尤銘走下帥位,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吾得遼陽郡公,如武帝得仲卿也!哈哈,既然遼陽郡公如此保證,那本王便將這攻城的任務交給你了。本王就安坐中軍大帳,垂手等待將軍的得勝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著離開了營帳。


    ……


    燕軍果然已經失去了抵抗之心,變得不堪一擊。在城中尚有數萬兵馬,兵器糧草可支一年的情況下,在七千五百人的攻擊之下,居然僅僅象征性的抵抗了兩天便開城投降了。夏銀玨並沒有首先去迎接尤銘入城,反而是自己騎著高頭大馬,趾高氣昂的闖進了燕國王宮……而這一切都被尤銘看在眼裏。


    當他將燕國王宮的珍寶全部據為己有之後,他這才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心腹部將,慢悠悠來到了城外的軍營之中,前來迎接尤銘入城。權力、美色、珍寶,這些東西雖然已經令夏銀玨徹底喪失了理智,徹底瘋狂了。但是,幾十年的從軍,還是賦予了他敏銳的感知能力。當他一踏進尤銘軍營的時候,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氛,營中實在是太安靜了。他不由打起了幾分精神,也吩咐自己的兒子和心腹將領小心戒備。


    不過,他雖然疑惑,卻並沒有真的將這放在心上。在他眼裏,名震天下的尤銘,不過是個軟弱可欺之人。自己向他要什麽,他就得給什麽,而且還是加碼的給。他看到自己就害怕,是不可能有這樣大的膽子去圖謀誅殺自己的。


    他似乎沒有看見大帳門口的侍衛,不等他們通報便闖進了大帳。可是他一進入大帳,便驚恐萬分,聲嘶力竭的吼叫道:“不好!快走!”


    可是已經晚了。等他們衝出大帳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團團包圍了,數百支火槍齊齊的對著他們。他可以感覺得到,這些火槍都已經頂上了膛,隻要一扣扳機,自己這些人就會被亂槍打成篩子。


    幾聲劇烈的炮聲,更令他感到心神震顫,他心裏明白,自己的正紅旗已經完蛋了。事到如今也不見自己其餘那些滿州兵前來,想必也早已經被尤銘給製服了。看來,他使用那樣的激將法,讓自己隻帶著最親信的正紅旗出戰,就是為了趁機收服其餘的滿州兵,將自己的勢力**,分而治之。隻是可笑自己居然直到剛才還沉醉在遼東大總管和遼國公那虛幻的美夢裏。尤銘以前對自己的有求必應原來都是裝出來的,自己居然還當了真,小瞧了他,真的以為他軟弱可欺。原來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名不虛傳。


    圍著夏金吾的神機營士兵突然散開一個缺口,尤銘在鐵鷹衛的保衛之下來到夏銀玨跟前,他微微笑道:“遼陽郡公,你攻克燕京居功至偉,本王要向朝廷保奏你為遼東大總管和遼國公,另外還要再給你加上大將軍的頭銜,以示榮寵啊。”


    夏銀玨手持利劍環顧四周,急促的喘著氣:“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你,你是故意這樣做的,你就是要我死,你!……”


    “不不不!”尤銘搖頭笑道,“夏將軍對我大明有大功,本王又怎麽會恩將仇報,謀害將軍呢?將軍多慮啦。嗬嗬,遼陽郡公,本王可直到現在都在等著你來迎接本王入城呢。哦,對了,本王剛剛找到一個人,他說,他很想見見夏將軍。來人呀,把他帶上來和夏將軍見見。”


    見到來人,夏銀玨瞳孔急劇收縮:“肖林!”


    可肖林卻並沒有理睬他,反而哆哆嗦嗦的在尤銘麵前跪下,畢恭畢敬的道:“罪臣肖林參見宋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唯唯諾諾,活脫一副貪生怕死的奴才相,絲毫沒有了以往雄踞遼東的霸主之氣。


    尤銘用寶劍挑起肖林的下巴,笑道“肖林,你說城破當天,你和遼陽郡公單獨見了麵,你們談了很多。跟我說說吧,你們到底談了些什麽?”


    肖林戰戰兢兢的道:“夏,夏銀玨,他,他要罪臣在宮中安排下陷阱。等,等到他將殿下營入宮中的時候,讓罪臣發動陷阱,殺,殺死殿下。他說,這樣,他,他就可以取殿下而代之,不但能夠永遠控製遼東,說不定還,還能入主大明天下。他,他還向罪臣許諾,事成之後,封罪臣一個國公當當。殿下,夏銀玨那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可,可這跟罪臣沒有半點關係,罪臣是被他脅迫的呀……”


    尤銘緩緩抽出寶劍,劍尖指著他的喉口,笑道:“肖林啊肖林,你好歹也算是一代霸主,怎麽現在成了這麽一個軟蛋奴才呢?這要讓你的老部下看見,他們還不得羞憤欲死?本王這個人呐,就是心太軟,見不得這個。與其讓一代霸主變成這副奴才嘴臉,還不如讓他死得像個男人。”說著,“噗”的一聲,將寶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他拔出寶劍,緩緩吹去上麵的血跡:“夏銀玨,你忘恩負義,陰謀背叛,罪該萬死!你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你!這,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我殺了你!”夏銀玨歇斯底裏的咆哮著,衝上前來,對著尤銘的頭部舉劍便砍。


    可是尤銘卻隻是微微一笑,輕輕的落下了手臂:“殺!”


    數百支火槍一齊噴射出火光,夏銀玨和他兒子,還有他的那些親信部下全都倒了下去。正如夏銀玨所預料的那般,他們都被打成了篩子。


    尤銘望著他們的屍體,嘴角溢出一絲笑意,輕輕歎道:“天欲亡之,必先狂之。想跟我鬥,你遠遠不夠格。夏銀玨,你忘了那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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