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銘負手挺立,傲然道:“本王既然說要放了你們,有豈能容你自盡在本王麵前!那樣本王顏麵何存?再說,你死了,你妹妹怎麽辦?誰去照顧她?哼!你自己求死也就罷了,居然還拉著自己妹妹一起來!無情之人,不過如是!”


    尤煌瞪了他一眼,恨恨的道:“皇侄,你不殺他也就算了,還救他做什麽!這等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狗賊,就是淩遲處死也抵不了他們的罪惡!皇侄,聽皇叔一句勸,莫要婦人之仁!還是那句話,抓起來嚴刑拷打,逼問出同黨來,一網打盡!”


    尤銘深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緩緩吐出:“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到此為止吧。”


    尤煌被尤銘駁了麵子甚感尷尬,又不好表示什麽,隻得衝那兩名刺客罵道:“宋王殿下仁慈,饒你們狗命不死,,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快快滾吧,休得再入京城!否則縱是宋王殿下責怪,本王也要殺了你們!”


    可那名男刺客卻哼了一聲,冷笑道:“做叔叔的對自己的侄子這般恭敬,處處表忠心。這可真是千古奇聞!真不愧尤銘狗賊的好叔叔,他的好奴才!”


    “你!”尤煌麵皮漲得通紅,又羞又怒:“小賊!你敢再說一遍!”刺客那話雖是不假,自己也確是像尤銘宣誓效忠。可是,這當著這麽多人說起來,卻依舊是極不好聽。更主要的是,這話若是傳到了皇兄昭武帝的耳朵裏,自己一家可就危險了。


    那刺客哪裏害怕尤煌的恐嚇,冷笑道:“便是再說一千遍又如何?好奴才!”


    尤煌氣極,可還未等他發作,尤銘已是淩空一個巴掌將那刺客抽倒在地上。自己好話說盡,可他卻還是不識好歹,極盡諷刺之能事,尤銘不由大為惱怒,已是動了殺心。他負手身後,緩緩向前走去,雙眼中流露出目光極為陰冷,那刺客不由打了個突。


    突然冷不丁剩下的那名刺客衝了出來,扔下手中長劍,跪倒他麵前,哭泣道:“殿下,求你放了我哥哥!”


    尤銘收住身形,冷笑道:“你果然是他的妹妹!一看你的身手,我就知道你是個女的。而他還那麽維護你,幾次救你與危難。那時本王便猜想你們之間必然關係極為密切。你們年紀又隻有十四五歲,本王便想你是他妹妹。果不其然!”他哼了哼,繼續冷笑道:“你憑什麽要本王放了他?本王好話說盡,早已給過他多次生路,可他卻依然不識好歹,自己求死。那本王便成全他就是了!你現在替他求情,要本王放了他,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來求本王?”


    那女刺客略略遲疑,渾身顫抖著摘下了臉上的黑色麵罩,略顯稚嫩的俏臉因為恐懼而變得蒼白,幾無血色的薄唇配合著精致的瑤鼻不自覺的一張一合,明媚的眼眸中簌簌落著珠淚,掛滿吹彈可破的柔嫩麵頰:“我願意為奴為婢伺候殿下,隻求殿下放了我哥哥。”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銘眉毛一揚,沉聲道:“你說願意為奴為婢伺候我?”


    那女刺客低下頭去,輕聲啜泣著,低不可聞的“恩”了一聲。


    那男子又急又怒,大聲叫道:“妹妹!你怎麽能這樣沒骨氣!他要殺便讓他殺好了!他是我們家的大仇人,你怎麽可以委身侍奉他?……”


    “閉嘴!”尤銘怒道:“你妹妹為你求情,不惜一切代價的要救你的命。你居然還說出那樣的話來,你豬狗不如!”


    這時尤煌也來到尤銘身邊,他知道尤銘素性風流,喜歡美女。而此女雖年幼,卻也是清秀娟好,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致。他見尤銘有些回護於那女刺客,以為這個侄兒又犯了風流,看中了那女刺客,在他耳邊曖昧低笑道:“皇侄莫不是看上她了?此女年幼嬌嫩,又生得這般清秀動人,確實算得是一代佳人。倘若便宜了別人,豈不可惜?皇侄年少英雄,風流多情,不如將她收入房中做個玩伴,旦夕間也是一大樂事。”


    那女子聽到尤煌的話羞憤欲死,這樣的餓恥辱,她何時受過?可為了自己的哥哥能夠活命,她也隻得跪在那裏,等待尤銘的裁決,似是默認了尤煌的話。


    而那男刺客確是驚怒交集,罵道:“卑鄙!無恥!有本事衝我來!別碰我妹妹!”


    尤煌陰鷙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冷笑道:“你妹妹被宋王看中,那是她的福分!天下誰不知道大明宋王憐香惜玉,最是痛惜自己的女人。你妹妹能做宋王的侍妾,若是伺候好了,有她的福享!這是天下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宋王不嫌棄你們是前朝餘孽,不在意你們的行刺惡行,已是天大的恩典,竟還不知道恩報德!亂放厥詞,其罪當誅!”話音剛落,一眾侍衛齊刷刷的將腰刀架到那刺客的脖子上。


    尤銘似乎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隻是這麽看著眼前的女刺客。可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淫褻的神色,反而流閃過一絲淡淡的哀痛。良久,他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按你們麥家的輩分,若惜是你什麽人?”


    那女子低眉順首,輕聲道:“奴婢叫羽衫,奴婢該管公主叫姑婆婆。”


    尤銘微微頷首,道:“羽衫,我要你去我府上照顧若惜,你可願意?”


    羽衫驚訝的抬起頭來,婆娑的淚眼中竟透出一絲欣喜:“奴婢願意!一切聽憑殿下做主。”


    尤煌也是吃了一驚,疑惑的問道:“皇侄,你便就這樣放過她?不將她收房嗎?這等清秀的女子,可甚是少見哪!”


    尤銘微微笑道:“皇叔,我的起居自有人照顧,不需要再多加人手了。況且,若惜是她姑婆婆,這麽算來,我便是她姑婆丈,我又豈能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來?”


    尤煌苦笑道:“她與你又非血親,哪裏算得上是**?胡亂擔這心做什麽?隻管收了房,享樂便是。”


    尤銘搖頭道:“不!我不會收的。我意已決,皇叔就不要再多說什麽呢。”他又轉向地上那刺客道:“走吧!看在你妹妹麵上,我繞你一命!快滾!”說著,將羽衫送上了馬車,握住尤煌的手道:“皇叔,小侄突然覺得悶得慌,陪小侄走走吧。”……


    看著他們的輪廓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那刺客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暗暗發誓:“尤銘,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你,救出羽衫,給族人報仇。”略略平複呼吸,提起輕功縱身遠去。他聽見城防軍正在往這邊趕來。


    ……


    ※※※※※※※※※※※※※※※※※※※※※※※※※※※※※※※※※※※※※※※


    尤銘回到府中,卻驚訝的發現眾女都坐在廳中等他。原來,眾女見尤銘遲遲不回來,心中焦急,擔心他出什麽意外。可是等了半天,卻發現尤銘從外麵帶了一個俏麗的小姑娘回來,不禁心中惱怒。自己為他擔驚受怕,他倒是風流快活!再看到那女孩臉上的淚痕,和她對尤銘的害怕,她們心中氣惱更甚。他現在居然連**這等齷齪下流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了!


    可她們還沒有發火的時候,尤銘卻首先開口道:“她叫羽衫,是若惜的族人。湘君,你帶她去梳洗一下,換套衣服,送去若惜那裏吧。以後就由她照顧若惜了。”說著,將羽衫交到了丁湘君手上,歇了口氣道:“你們不用等我了,先回去睡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說不定就在書房裏打個盹。”


    他轉向文凱道:“文先生,把各地關於誅除麥氏一族的文檔全部給我調來,尤其是我下令十四歲以下免死以後的檔案。有些東西我要查一查。”


    書桌文牘已經堆積如山,可尤銘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他扔下手中的那卷文案,沉聲道:“文先生,還有嗎?”


    文凱暗暗搖頭,將最後十餘卷文牘擺放到書桌上:“這些是三泰的文案。”


    尤銘猛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似若實質的精光。終於,在最下麵的那卷案牘中,他找到了自己所要的東西。他合上案牘,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掌:“麥擒虎……果然是五弟。”


    他將那件案牘扔回桌上,微笑道:“文先生,我五弟篡改文案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對吧?”


    文凱深深吸了口氣,點頭道:“不錯,這些事我知道。公子,你想怎樣?察查五公子嗎?”


    尤銘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五弟的意思我明白。其實那天以後,我就已經後悔了。那麽重的殺戮,可是造了大孽了。”他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們當初也不勸勸我。”


    文凱也笑道:“那時你在氣頭上,勸你,你會聽嗎?而且,那時你臉色那麽難看,好想要吃人似的,誰敢在那時候去觸你的黴頭?好在你後來還是下了那道命令,放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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