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沁竹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到一聲怪叫,一個滿臉倨傲的男人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又是你?”韓唐的眼神冷冷瞥向他。


    那傲氣男人身後跟著數名靈師,葉沁竹粗略估計,大多數在五星以上。


    “葉三小姐,別來無恙?”男人沒理會韓唐的表情,反而大大咧咧衝著葉沁竹道。


    “你認錯人了。”葉沁竹禮貌地笑笑,“小女子朱蓁。不是什麽葉三小姐。”


    傲氣男子哈哈一笑,伸出手指著葉沁竹,粗獷的動作讓葉沁竹忍不住皺起了眉毛。


    “葉三小姐,你要麽不要有這般相貌,要麽便大方承認。你既然生得這般國色天香,就不能怪我見之不忘了。”


    韓唐上前一步,伸出手攔在傲氣男子與葉沁竹之間。


    “抓住她!”男人猛地一擺手,一馬當先衝著葉沁竹衝了過來。


    葉沁竹剛打算取出雙劍,卻見韓唐二話不說,扭身抓住了男子的肩膀,用力一甩,便把他扔了出去。


    男子身邊的靈師驚見最厲害的老大都被擊退,紛紛猶豫起來。


    “滾。”韓唐手一伸,指了回去。


    地上的男人罵罵咧咧,勉強爬了起來,不甘示弱地瞪著韓唐。


    “哦?前朝的狗腿,也敢和我這般說話?”


    他話音剛落,葉沁竹便看見韓唐前不久才緩和下來的麵色瞬間變得極差。


    她暗道一聲糟糕,搶上前一步,舞出雙劍,替那連六星都未到的囂張靈師接下了韓唐的攻擊。


    盡管韓唐隻有流行三等,但葉沁竹與他靈力對撞,隻覺得自己在和七星靈師相抗衡。


    韓唐體內靈力之充沛,完全不像六星靈師。


    “讓開!”韓唐吼道。


    葉沁竹回手一掌打在了囂張男人的後腦,直接把他打昏。隨後,她左手接著韓唐的攻擊,右手靈力聚攏,化作繩索纏住了其餘想要逃跑的靈師。


    指到確認在場的人都被控製住,葉沁竹才集中注意力,反手擒住韓唐雙掌,抬腳一腳踢在韓唐柔軟的下腹。


    今朝韓唐穿得本就是華麗的公子服,葉沁竹這一腳,輕易將疼痛傳至他的全身。


    看到他跌跌撞撞後退,顯然是找回了神智,葉沁竹也不拖遝,把幾名靈師統統打暈,從納石裏取出藥水,挨個滴進了嘴裏。


    “你在做什麽?”把藥瓶收回納石後,她聽見緩和過來的韓唐如此問。


    “我?我自然是讓這幾人大夢一場,忘了這件事。”葉沁竹收起迷心露,回答道。


    這些稀奇古怪的藥水,還是涉世未深的她在朱雀巷淘來的。


    現在想想,那時帶著個帷帽四處閑逛的她,真是既無憂,又無慮。


    她把最後一名靈師的身體向後一推,由著他摔在地上,轉身走向韓唐。


    “不能殺人,又不能暴露。最好的辦法就是清了他們的記憶。”


    提到這點,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到需要隱藏身份的時候,這張臉就顯得甚是雞肋,也不知有什麽辦法,能讓自己暫時遮掩住原本的麵容。


    韓唐坐在地上,等葉沁竹向他伸出手,他用力扶著,才勉強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葉沁竹繼續了之前的話題。


    韓唐閉著嘴,沒有回話。


    葉沁竹稍一探測,便知道他體內的靈力亂了。


    她理出一縷靈力,去幫韓唐理順了體內的靈力。


    待身體恢複正常後,她才聽見韓唐輕輕的一聲歎息。


    “三小姐見多識廣,不知可聽說過心魔一說?”


    當時他向葉沁竹提起自己時,葉沁竹就沒有反應過來,此時韓唐稱自己見多識廣,想必諷刺的意味偏多。


    葉沁竹也不負所托,很幹脆的搖了搖頭。


    “不知。”


    韓唐的手從心口上移開,他鬆開扶著葉沁竹的手,再度一人獨行。


    “靈師修煉時,有時會因為心性的不穩而遭受瓶頸,這瓶頸若是長期未被突破,便會鬱結於心,形成靈師的心魔。”


    “這種東西,除了影響修煉,還會有什麽後果?”葉沁竹之前的修煉倒是順風順水,從未聽說過心魔這一茬。此時見韓唐提起,忍不住詢問。


    “影響修煉的,隻是心性而已。”韓唐微微一笑,示意葉沁竹想得太過簡單,“而心魔,是能殺人的。”


    “靈師一旦結出心魔,十年內不能破之,必死無疑。”


    “你有心魔?”葉沁竹意識到了韓唐言外之意,直截了當問道。


    “有。”許是韓唐很久沒有與人如此交談過,他也不掩飾,大大方方交代了實情。


    “多久了?”葉沁竹看向韓唐。


    “七年。”


    葉沁竹緩緩呼出一口氣。


    五年了,按照韓唐的說法,他若破不了心魔,也隻有三年的陽壽。


    “我從十八歲起就停滯在六星,無法升星。二十歲時,師父發現我被心魔纏身,所煉製的器具無一不是破爛,索性不再培養我。”


    葉沁竹聽見韓唐說。


    “其實那人說的沒錯,我的父母的確是倉皇而逃,而後更是適應不了苦日子,在我四歲時便共赴黃泉。”


    “我跟著師父二十年,二十年裏,從未有第三個人出現在我身邊,以至於我都忘了如何與除了師父以外的人平靜交談。”


    葉沁竹抬眸看著韓唐,嘴角略勾起一絲冷笑。


    “朱姑娘,你覺得,uu看書 wwuukanshu.om 我這二十多年,算不算得上孤寂?”


    韓唐笑著轉頭,意外地和對方的笑顏撞上。


    “孤寂?”葉沁竹搖了搖頭,“你起碼還有你師父,算不得孤寂。”


    “若說孤寂,真正孤獨的是那個遊戲人間的韓曳。而你,被一個孤獨到了極致,而不願向身邊的人流露真情的人陪伴,連唯一一個與你交談的人,都是被不情不願綁在你身邊。


    你隻能算是可憐,可憐至極。”


    葉沁竹的心情像是突然好了一般,嘴角伴著意義不明的笑,拍手稱慶。


    韓唐看著女孩,因為對他的厭惡,她把自己的喜悅表現得淋漓盡致。


    也對,強行下蠱,逼迫她殺戮,又強製性地命令她跟隨,她會喜歡這樣的他們才怪。


    “我也如此認為。”他點了點頭,拉開了和葉沁竹的距離。


    “此生此世都無法從心所欲的我,當真是可憐無比。”


    神在前朝,身在今朝,為子不孝,為徒不恭。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韓唐,可悲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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