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議很忙,與關羽吃了一頓飯,向大司農府交割六百萬新幣後,就急匆匆赴任嶺南。


    這讓同樣急匆匆跑到江都來當禦史中丞的廖立有些惋惜,不明所以,就直接拜訪李嚴。


    廖立登門,帶來了湘州特產的一種氣味芬芳的新墨。


    不同於過去條狀不規則的墨,他帶來的墨經過模具塑性,又很奢華的裹了一層……金箔,以至於整方墨如同一個碩大的金磚。


    剛拿出來時,差點晃瞎了李嚴的眼睛。


    確認是墨後,李嚴才長舒一口氣,埋怨不已:“公淵兄,如此雅致的禮物,恐會滋生事端。”


    若讓人遠遠看一眼,看到廖立送了他一盤子金磚……那就好玩了。


    即將上任的禦史中丞給了廷尉卿一盤子金磚,這流言一出來,洗都洗不掉。哪怕執金吾陳到回來,也調查不清楚。


    何況,李嚴家裏有陶瓷、釀酒兩項產業,根本不缺錢。


    偌大江都,最有錢的不是皇帝,被楊少府卡了錢袋子,一個沒錢的皇帝,自然不可能拉攏太多的人。


    關羽也沒多少錢,他的錢都補貼到朝政預算裏去了。


    最有錢的恰恰是李嚴,這幾年隻進不出,幹的又幾乎是壟斷的買賣,怎麽可能缺錢?


    李嚴雙手捧著金燦燦的墨磚竟一時走神,又鄭重打量廖立:“公淵兄,此物可殺人於無形呀。”


    “不想還有如此妙用?”


    廖立也來了興趣,被李嚴這麽一點撥,自然立馬就認識到自己弄的這些東西,用得好真能殺掉幾個人。


    蔣琬、李朝、馬謖、向寵等人的麵容浮現在他心裏,除掉任何一個人都是很賺的。


    李嚴心裏頭也浮現幾個人的麵容,有黃門侍郎諸葛緒、身為公卿的秦宓。


    心中癢癢,李嚴詢問:“公淵兄,此物可流通於世?”


    “未曾,此等雅物哪能授予俗人?”


    廖立解釋說:“我以金箔為表,是為封藏墨香而已。”


    李嚴聽了緩緩點頭:“此物頗多妙用,不妨先進獻大將軍,使流通於江都。朝中奸邪若借機取巧,我也好順藤摸瓜。”


    “就依正方。”


    廖立不準備參與這件事情,交給李嚴去布置,等他接手禦史台後才能聞風刺探,根據流言進行調查。調查取證後,李嚴這裏隻是個羈押囚犯、審判罪犯的地方。


    暗暗慶幸徐庶調任兗州,把禦史台空出了出來。


    一個握著禦史台負責偵查,一個握著廷尉府有斷案之權,這就是個催命的組合。


    在大將軍反應過來之前,肯定能打死幾個守身不潔的人。


    如果再有個執金吾,或司隸校尉、或江都尹加入,那就能組合成一個司法風暴,將一切不幹淨的敵人拉扯過來,撕碎。


    整理情緒後,廖立端茶小飲,淺笑如故:“正方,陸伯言何故早早離京?”


    “別無他故,乃大將軍惜陸伯言之才,欲征拜大司農,並敘前功,以封縣侯。”


    關中決戰擊敗吳質軍團後,田信上表二十一人封侯,陸議受封鄉侯,但又推辭了。實際隻有二十位侯,其中爵位最高的是陳倉侯馬岱,是一個食邑兩千戶的縣侯。


    一個公爵,一個縣侯,又是堂兄弟關係,自然地馬超、馬岱也就分家了。


    田信所請的侯爵、食邑,都讓陸議推辭了,現在又怎麽能要關羽表封的縣侯?


    推辭田信表封的侯爵,是為了在以後受封,免得封無可封。


    聽到這麽個內情,廖立也就恍然,心中那點嫉妒也就煙消雲散了:“不愧是江東名士,此等器量非我能比呀。”


    李嚴聽了也是心有戚戚,他雖為九卿,可現在想要封侯實在是太難了。


    既沒有可靠、紮實的軍功,也因為東征之役的敗退深深的鬧了大將軍,隻要大將軍還在一天,他就別想封侯。


    瞅著一種北府少將們封侯……哪怕是亭侯,那也是侯,從身份上來說就有了本質差別。


    一個可以立家廟,一個不能,這就是本質的區別。


    另一邊陳到在鹿門山轉了一圈後也回到江都,正式拜見關羽,遞交一份他再三排查後的名冊,由關羽細細審視。


    關羽木著臉,從決定聽從陸議的意見,全盤犧牲益州豪強後,他神情就少了變化。


    換先帝重生,恐怕也不會太過優渥的對待益州豪強;若不是陸議點醒自己,自己還將繼續優待益州。


    到底是哪些人,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益州,就缺一場針對豪強的檢地、清查戶口,唯有粉碎豪強,才能讓廣大的益州百姓沐浴新朝的德政。


    隻要想起益州還有大約百萬規模的隱匿人口……還如何能生出好感?


    粉碎豪強,上利於國家稅收,下利於百姓生聚。


    而現在,又有魏國奸細嫌疑的名冊擺在麵前……能上這個名冊,就說明真的有嫌疑。


    令他詫異的是裏麵出現一個怎麽都不應該出現的名字:龐山民。


    關羽狐疑看陳到,陳到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這隻是一份嫌疑名單,不是處決名單。


    自己肯定要調查的,難道龐山民真的有問題?


    想若無其事壓下此事,再遣人詳細調查。


    可怎麽都忍不住,關羽詢問:“龐先生是和緣故?”


    “龐先生乃係漢臣,卻有通敵嫌疑。所圖謀,仆以為應是鹿門山。鹿門山若以私學廣大興盛於本朝,則龐氏受益不盡,可追汝南袁氏昔年威風。”


    陳到說完垂頭,鹿門山在朝廷與北府之間左右橫跳,跳的好自然能節節高升,跳的不好則身形分裂,一左一右。


    現在已經引發習、龐兩家的對半均分,兩個家族混在一起被一刀分開,uu看書 ww.ukanh分投一方。


    如果再等不到轉機,鹿門山明媚的前景將成為泡影。


    龐山民為此使用一些出格手段,也就很正常了,不算離譜。


    關羽又看了看名冊,裏麵還有夏侯尚、曹植的名字,他多少清楚一點夏侯尚的蹤跡,沒必要追著不放。


    夏侯尚也就兩個作用,論統兵才能……現在不缺這麽個軍事統帥,所以夏侯尚唯一的作用就是起一個中介的作用,將魏國那些離心離德的官吏聚合起來,然後在決戰時發揮出巨大作用。


    曹植則不同,曹植在曹魏的基本盤是漢室舊臣,被曹操、曹丕斬殺一空,曹植實際是最沒有根基的人。


    現在竟然也攪合進來?


    估計是許多入漢的奸細與曹植有書信、交際往來,曹植很大可能是被利用,或者是主動被利用。


    關羽決定找曹植好好談一談,希望能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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