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淌,歲月如白駒過隙不禁細數,如今已是天寶十載,春。


    姬心夜成為龍雀衛主母已有四個年頭,夫唱婦隨不知羨煞多少龍門弟子,龍雀衛上下無不都誇頭兒好福氣。


    總的來說,這幾年大唐風調雨順,出來作怪的妖魔鬼怪越來越少,四大官署多數時間都在埋頭苦修。


    這不半月前,嶺南道傳來妖怪作亂一方的消息,方圓便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趕去除妖。


    嶺南道位於大唐南疆,山水崎嶇,多崇山峻嶺,深山老林出幾個妖怪再正常不過。


    方圓索性好人做到底,與劍一、九牛二虎、狼妖兄弟、墨羽、白羽、天鷹妖王一人一隊人馬,給嶺南道從東往西徹底除一遍妖。


    香香喜靜,方圓便留下肖灑看家,這可苦了九百禁軍出身的張茂等人,成天被肖灑操練,美曰其名忘戰必危。


    這一日上午,一襲白袍踏空而來,飛過龍雀衛軍營,落於長安城東門,直奔龍門駐地而去。


    白袍公子八尺修長,相貌俊美,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子從容不迫的貴氣與自信。有一龍門弟子早早等候在門口,看到白袍公子,連忙小跑迎上,姿態恭謙近乎如仆迎主。


    簡單兩句言語,這位龍門弟子便帶著白袍公子離開,竟不先進龍門駐地拜見孫正德、朱石傲。


    白袍公子所去之地竟是宣平坊方府,見府中空無一人,便臉色陰沉地向東城門而去,一路東行至三十裏外龍雀衛軍營。


    白袍公子停於軍營半空,居高臨下,冷然道:“可有出氣的說一聲方圓小兒何時歸來?”


    龍門製式白袍,龍門弟子,正與張茂帶隊的困仙陣酣暢大戰的肖灑,本已停下,笑臉望來,誰知這幅從未見過的生麵孔竟如此囂張,簡直是登門問罪的架勢。


    肖灑當即冷下臉。


    偌大的軍營一道道不善的目光望向白袍公子。


    肖灑咧嘴笑道:“閣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白袍公子冷哼一聲,不屑道:“狗屁的龍雀衛,九百餘人一個金丹,豎子成名!今日便教你等自知斤兩,早早將龍雀衛改成麻雀衛!”


    說著就動手,一柄雪白飛劍,直衝肖灑襲來。


    寒光耀眼,無聲無息,威勢浩大。


    肖灑如芒在背,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這種令人心驚膽戰的強大殺力跟曾經的方圓有的一拚。


    “兄弟們速速退開!”


    肖灑一身大喝,硬著頭皮迎上雪白飛劍。


    隻見一道火舌自肖灑劍尖竄出,刹那間幻做一隻火鳳模樣。


    火鳳啼鳴,一口將雪白飛劍吞沒。


    飛劍貫穿火鳳。


    單以肉眼來看雪白飛劍去勢未減分毫,與肖灑手中那把通體通紅宛如岩漿的飛劍撞在一起。


    火光四濺。


    白袍公子紋絲不動,肖灑連退三步,留下三道一寸深的腳印。


    一擊高下立見。


    火鳳之體的肖灑竟不是白袍公子對手。


    肖灑怒極而笑,“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吃老子一招!”


    沒頭沒尾上來就挑釁,兩句便動手,泥菩薩還有火氣!


    老子接你一劍費勁,換你接老子一記鳳火試試。


    鳳火九變,主動殺伐,防守從來不是肖灑的強項,既然對方不講道理,那便以牙還牙。


    近幾年換做他與劍一切磋,總的來說勝負各半。其實肖灑清楚自己要比劍一修為弱,之所以有勝負各半的結果,全仗鳳火一變之功。單論鳳火殺力,劍一也吃不消,所有兩人切磋起來其實十分憋屈,就看誰先出手,隻要其中一人占得先機,便就站在了贏麵。


    白袍公子看著迎麵撲來的火焰鳳凰,雙眸立起,眉宇間多一份謹慎,接著神色一狠,雙手掐訣,於身前架起一道雪白氣牆。


    刹那間,雪白氣牆生滅足足三次,才將令人心驚的火焰鳳凰抵消殆盡。


    白袍公子連退兩步,卻始終從容不迫。


    白袍公子冷笑道:“無恥!你等龍雀衛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肖灑摸摸鼻頭,稍有些不好意思,以火鳳還擊人家實打實的飛劍,確實有些無恥,可他娘的這能怪肖大都督嗎?


    “老子是玩火的,不是玩劍的。”


    白袍公子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那今次便教你玩火自焚。”


    肖灑氣得翻個白眼,他娘的好久沒遇到這麽猖狂的主兒了,打架肖大都督不怕,可你一個龍門弟子來龍雀衛打架叫怎個事兒?就不怕傷了兩家的和氣?


    肖灑怒喝道:“你他娘的到底是誰?來此何事?說清楚了再打不遲!”


    白袍公子麵無表情,“無極門宴新,來取方圓小兒狗頭。既然狗東西不在,便先拿你出氣。可以開打了嗎?”


    龍雀衛軍營傳出一聲整齊如一的冷笑,從來沒人敢在龍雀衛如此放肆,兄弟們又不是吃素的!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


    “無極門宴新?”肖灑眉頭皺起,這家夥和仙兒師出同門啊。


    “幹你娘的!”肖灑來不及再想,宴新雪碧飛劍已經殺到,不由得對不分青紅皂白、說出手就出手的白袍混蛋破口大罵。


    宴新怒上眉梢,以一種好似高高在上的神邸斷人生死的語氣說道:“出言不遜,你在找死!”


    肖灑心生警兆,直覺告訴他,這個叫宴新的混球不是隨口說說,接下來的一戰,極可能要分生死。


    哪來的瘋子?罵你一句,就要分生死,你他娘的是咋活到這麽大的?


    雪白飛劍殺氣大漲,直取肖灑心窩。


    莫名其妙,出手就是殺招,肖灑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殺氣,動了真火。


    管你是瘋子還是誰,沒這樣行走江湖的,你爹娘沒教你,老子來教你!


    肖灑一手持劍,擋住殺氣大漲的雪白飛劍,另一隻手接連兩道火舌打出,兩隻火焰鳳凰一前一後直撲無極門宴新而去。


    殺招快到宴新身前時,肖灑心中升起些許悔意。幾句不痛不癢的口角而已,不至於取了這廝性命。再者他宴新狗命是小,惹得龍雀衛、龍門從此反目是大。


    肖灑的擔心顯然多餘,隻見那宴新不閃不避,也不像先前一般手掐法訣抵擋,任由火焰鳳凰衝至身前。


    肖灑驚愕,不僅囂張,還不怕死?怕不是瘋子,是傻子喲。


    下一刻,肖灑神色凝重,兩道全力出手的殺招,竟被一道神韻白光盡數抵消,石沉大海,沒濺起一絲浪花。


    護體神光,仙器寶衣!


    好家夥難怪如此囂張,原來帶著一身龜殼。


    雪白飛劍又至。


    肖灑不得不咬牙抵擋。


    第三回合雪白飛劍,一分為二,左右開弓,肖灑開始手忙腳亂。


    麵對次次殺招的宴新,肖灑也徹底放開手腳,鳳火護體,一心兩用,攻防同行。


    隻是每接宴新一擊,肖灑都不好受,雪白飛劍看起來狹長輕薄,卻是力道奇大無比,肖灑覺得自己接的不是劍,是他娘的鐵錘。


    ……


    第十回合,雪白飛劍以二化四。


    十招未能敗敵,宴新有些惱羞成怒。


    肖灑徹底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


    第十六回合,肖灑嘴角溢血,雙眸凶光大盛,使出壓箱底絕招,周身火焰離體飛出,化成一隻雙翅張開足有三丈的火焰鳳凰,啼鳴驚天,直撲宴新。


    宴新這一次終於不再無動於衷,急忙閃身躲開,長發飛舞,終顯狼狽。


    第十七回合,雪白飛劍以四化八,宴新要扳回顏麵。肖灑疲於應對,終於掛彩,身上多了三個窟窿。


    張茂見勢不對,高呼“結困仙陣!保護肖大人!”,自己率先衝到肖灑身邊。


    宴新看張茂如視螻蟻,全然不放在眼裏。


    第十八回合,肖灑被身上多了六個窟窿,重傷,張茂長發被斬,以發代首。


    八柄雪白飛劍任不罷休,再次瞄向肖灑周身,快如奔雷。


    若被八柄飛劍刺穿,肖灑不死也要元氣大傷。


    張茂怒極,舍身仆向飛劍。


    他一個十餘年跨不過金丹的廢物,理當為兄弟舍命。


    肖灑是那種重視自家兄弟勝過自己的性子,見張茂舍命來救,當即怒火滔天。


    就見肖灑手中突然多了一物,金色令牌。


    令牌粉碎,大方金光,所有龍雀衛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大營隻留下一句殺氣騰騰的話語,“無極門宴新,梁子結下了!”


    宴新第一次露出震驚之色,神識掃向主帳中的那道宛如屏風的門戶,喃喃自語道:“果然得了上古傳承,倒還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梁子結下了嗎?


    結下又如何?


    既然結下梁子,不如一勞永逸!


    宴新眼中閃過一抹狠辣之色,八柄雪白飛劍開路,殺進主帳中的門戶,要闖芥子天地。


    費了一枚重金打造的挪移令牌,肖灑本就肉疼不已,已將瘋狗宴新徹底恨上,哪知這廝竟還敢追入芥子天地,當即也是殺心大起。


    欺人太甚!


    肖灑手中緊緊地捏著一枚圓形玉牌,寒聲道:“再走一步,埋骨於此。”


    真的隻有一步的機會,若不是好歹便死於九尊金甲傀儡之下吧。


    宴新一進芥子天地便見到九尊金甲傀儡,若有所思間,突然神色大變,聽到肖灑殺氣騰騰的警告,不得不停下腳步。


    肖灑怒喝:“滾!一息之內!”


    宴新眼中閃過一道怒火,很是牽強地扯著嘴皮笑了笑,“有種老死於此。”


    說罷閃身飛出,卻是不敢再待片刻。


    宴新一走,肖灑頓時斜倒向地,再也支撐不住。


    張茂眼疾手快,扶住已然昏迷的肖灑,眼中殺氣滔天。


    香香聞訊趕來,淚眼婆娑。


    誰知這時芥子天地門戶外又傳來宴新倨傲的聲音:“此子出言不遜,今次小懲一番。冤有頭債有主,告訴方圓,無極門宴新等他一戰。爾等若是不服,大可以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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