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清脆的喜鵲聲,方圓春風得意地將姬心夜娶進家門。


    漫漫十一年,癡心終如願。


    實屬不易。


    此間情義春風可鑒,夏花可鑒,秋葉可鑒,冬雪亦可鑒。


    來來往往的百姓今兒算是瞧了個奇,望著錯落有致的喜鵲,都說新郎官與新娘子定結了一段上天眷顧的好姻緣。


    ……


    方府內天子李隆基、李林甫等一眾文武大臣、四大官署一眾首要早已到齊。小小府邸竟聚集了大唐最最尊貴的那一撮人,蓬蓽生輝的很。


    方圓這個如今的朝廷大員、金丹第一人,可謂是得見廟堂之高,又曆江湖之遠,自也就往來無白丁,實至名歸也。


    禮畢而成,將新娘子送入洞房後,方大將軍便開始挨個敬酒。


    自是先敬天子,順帶便是高力士,再往後便是孫正德、朱石傲、一僧一道等一眾長輩。


    等輪到年輕一輩時,場麵就徹底熱鬧了起來,誰都要拉著方圓先喝個好事成雙,再喝個四季發財,然後喝個六六大順,尤其曹子軍等一幫龍門俊才,灌起新郎官酒來,灌得那叫一個不依不饒,將方圓搶走龍門最美鮮花的氣,全撒在了這頓喜酒上。


    方大將軍來者不拒!


    堂堂龍雀衛將軍還能輸給他龍門不成?


    喝他娘的!


    大不了吐!


    肖灑、劍一、九牛二虎等人當然也不閑著,早就提著酒壺各處開喝,賓客負責喝翻方圓,龍雀衛負責喝翻賓客。


    喝他娘的就是!


    今兒咱高興!


    咱龍雀衛別的不多,就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多!


    芥子天地中更是歡聲喧天,龍雀衛正在可勁兒地和龍門弟子拚酒。


    ……


    “可是方圓府上?”一道聲音自雲端傳來,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很是突兀。


    換了副賣相站在門簷上的天鷹妖王,抬頭直視。


    幻化人形的龍小蛟眯起了眼。


    方圓、肖灑、劍一等也紛紛放下了酒杯。


    孫正德、朱石傲、一僧一道已然放出神識。


    今個不長眼來鬧事,可真是自尋死路。


    肖灑放聲道:“此處正是方府,不知閣下是誰?來此何意?”


    那人卻是不答,自顧自道:“龍門仙子理當風光大嫁,仙鶴仙音雖好,可你這宅子未免有些太過簡陋。”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老子們頭上指手畫腳?”龍小蛟一聲冷哼,半步化神威壓悄然無聲地壓去。


    可不是,不論來者是誰,停到半空吆喝,都是失禮挑釁了。這裏可不僅僅有一眾元神、金丹,關鍵還有當今天子。


    “嗬嗬,說來……是在下失禮了。”一位仙風鶴骨的白發老者緩緩下落,在龍小蛟半步化神威壓下,不由得將“老夫”二字,改成了“在下”。


    “自知失禮,還不下來賠罪!”方圓冷下臉,他娘的敢在今天找不痛快,那就別怪老子讓你不痛快!


    “拜見師叔。”誰知孫正德、朱石傲看清來人後竟連忙起身。


    眾人紛紛一愣。龍門中人?還是孫正德、朱石傲的師叔?


    孫正德急忙提醒道:“衍師叔,陛下在此,萬萬不可失了禮數!”


    仙風鶴骨的白發老者,這下是真的驚了色,連忙念著“衍九不知陛下也在,觸怒龍顏,罪該萬死。”,避開方府上空落下。


    落地之後,步行進方府大門,衍九立刻俯身一拜,“衍九不知輕重,還請陛下治罪。”


    麵對天子,衍九的姿態還真沒得挑。


    李隆基這才放下筷子,笑道:“不知者無罪,老先生無須客氣。”


    “來者是客,來人啊,上酒!”方圓大喝一聲,便不再看老者一眼。


    方圓大致猜得出老者身份,如此姿態,怕是來自大衍宗了,當然不會給好臉。


    因鎖心石之故,姬心夜已對大衍宗心灰意冷,此次大婚並未知會大衍宗一眾師叔、師祖,隻是修書一封邀請向來對她視如己出的師父,卻是石沉大海,大衍宗回信其在閉死關,來不了。


    方圓自是恨極了大衍宗一眾長老,若不是姬心夜再三阻攔,以自此恩仇兩清說服,他是鐵了心要打上大衍宗興師問罪的。


    人情往來甚是複雜,方圓其實特別理解姬心夜,換做是他自己也隻會與姬心夜一般選擇。


    誠然,大衍宗逼騙姬心夜服下鎖心石罪該萬死,可也又的的確確對姬心夜有養育之恩、傳道之恩。


    到底是從小長大的師門,這其中的恩怨情仇,旁人難以設身處地,就是他方圓也不夠格,究竟如何做,隻能是姬心夜說了算。


    自己的女人要算賬,方大將軍便率領龍雀衛打上大衍宗去,若說算了,也隻好放大衍宗一馬,總之姬心夜天大地大麵子最大。


    在姬心夜那裏恩仇可以兩清,可在方大將軍這裏不行,大衍宗從此收斂便也罷了,若還是不知好歹,那便新賬舊賬一起算!


    言歸正傳,伸手不打笑臉人,名號衍九的老東西既然來了,隻要不是太過分,方大將軍自不會在自己大喜的日子為難他。


    ……


    衍九率先敬過李隆基後,便主動找上了方圓。


    衍九歉意道:“方小子,老朽乃心夜師祖。唉……都怪老朽教導無方,近日才知一眾劣徒擅做主張,今次特來與心夜和你陪個不是。”


    “老先生客氣。從今往後姬心夜乃方圓之妻,些許前塵舊事已無關緊要。”方圓話裏有話。


    衍九當然聽得懂,苦笑道:“怪老朽當年技不如人,又放不下這張老臉,這才拔苗助長將掌門的擔子交於心夜那不爭氣的師叔。說來說去,都是老朽的過錯。心夜遭遇老朽無話可說,不過老朽以頭顱做保,從今往後大衍宗上下絕不敢虧待心夜分毫。大衍宗永遠是你和心夜的家!”


    方圓心中一震,從衍九的話裏想到了前些年修煉界盛傳的一則故事。看來此人就是傳言裏敗神算子之手的大衍宗前任掌門。


    不論這番話是真是假,衍九堂堂元神尊者,姿態已經做足,方圓舉杯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小子方圓敬老先生一杯。”


    衍九苦笑更盛,“也罷,來日方長。”


    這時就聽姬心夜傳音道:“夫君,請師祖上座。”


    方圓這才有了笑臉,一手虛引道:“請老先生上座。蘇牧加個凳子!”


    蘇牧、方威今日負責迎賓,擔子不小。


    ……


    衍九渡空而來,驚動了整個長安城,倒是讓這場低調的婚禮變得萬眾矚目起來。


    這下子見多識廣的長安百姓,又有了津津樂道的談資。


    交杯換盞,賓客盡歡,一頓喜酒愣是從上午喝到了圓月高照、繁星點點。


    除了早早離席的李隆基、李林甫、孫正德、朱石傲、一僧一道、衍九等人,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蘇牧、方威沒有喝酒,迎來送往忙活個不停。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圓,長安城中清風徐徐。


    夜已近半。


    方圓醉了,肖灑醉了,劍一醉了,九牛二虎、龍靈、龍小蛟、張屠夫、狼妖兄弟、墨羽、白羽、張茂通通醉了。


    曹子軍醉了,李月輝醉了,五行兄妹、王子琪、繆音、鄭橫武等一眾青年才俊通通大醉。


    藺雪琪醉了。


    仙兒也嘴了。


    圓月照佳人。


    酒不解真愁……


    龍門中那些個暗地裏喜歡姬心夜的家夥們,早已不管他勞什子的金丹第一人,死拽著方圓不放,嚷嚷著一定要把方圓喝趴下才走。


    仙武院、供奉院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嚷嚷地比龍門弟子還厲害。


    藺雪琪腳下都是酒壇,一口酒一句王八蛋,罵得不亦樂乎,時不時愣愣地看看被眾人包圍的方圓,時不時心思萬千地望一眼圓月,宛如一汪春水的眸子,時而遺憾,時而複雜。


    仙兒默默地坐在角落裏喝酒,一口接著一口,偶爾偷偷看著方圓傻笑,更多還是抿著嘴唇,出神地望著腳尖,不知其所思,隻見她月影相伴。


    祝福早已說過,衷腸隻能佐酒,很少喝酒的仙兒,很怕酒不夠。


    ……


    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款款解紅裝,滋味最難忘。


    方圓這才發現巫力也有不管用的時候,萬幸方大將軍體法同修。


    徹底敗下陣來的夜仙子,第一次體會到金丹第一人名副其實的厲害。


    此間柔情似水,更有上馬攻伐。


    ……


    今夜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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