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書記在病房召開了常委擴大會,部署完阻止昆侖山公司非法召開董事會的工作,相關部門正在連夜落實會議精神,他感覺輕鬆許多。從在家做惡夢到現在就沒有合過眼,他覺得疲乏困倦,濃濃的睡意使他哈欠連連。


    他老婆扶著他的後背,讓他慢慢的躺下,並輕輕的把夾著石膏夾板的腿向床中心挪了挪,掖了掖被子。不一會他就睡著了。唉,縣裏的事也確實太多,壓力太大,責任太重,她感歎丈夫的不容易。


    “篤篤篤……”


    縣建築公司的老總提著花籃進了特護病房。他放下花籃看了看陳書記熟睡的樣子,就從兜裏掏出一個信封說:“嫂子,這是一封慰問信,是我們公司的職工慰問陳書記的。本來還有件事找陳書記幫忙的,他睡著了就算了吧。”


    她感激的說:“謝謝。有什麽事和我說一樣的,可能和我說比和他說的效果更好,因為他忙老忘事,而我能一直叮囑他的。”


    “也沒啥大事,就是公司改製的事。”


    “知道了,具體有什麽要求,你和我說,我來盯著老陳辦。”


    “那就謝謝嫂子。”


    老板剛一出門,陳傑進來了。陳書記睜開眼說:“你怎麽又過來了?”


    她老婆沒等陳傑回答搶著說:“你不是睡著了嗎?”


    陳書記笑著回答:“你不懂的。”


    “我來一是做檢討,昆侖山公司開董事會的事報告遲了,弄得書記連夜工作,摔傷了腿。二是代表工商局的員工來慰問陳書記。”陳傑說著把慰問信塞到陳書記枕頭底下。


    陳書記歎了口氣說:“做檢討就不用了,應聲和言駿也是董事,隻有你向我匯報了。如果不是你報告,也許劉智他們就得逞了,真是這樣的話,縣委、縣政府就被動了。”


    “我匯報是應該的,不是陳書記我也不可能當工商局長,我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人,我雖然沒有湧泉報答的能力,但願為陳書記效犬馬之勞。”


    陳書記嘴角微微一翹,感覺陳傑講的是真心話,他心裏感到很舒坦。


    “鈴鈴鈴……”


    陳傑即刻把話筒遞給陳書記,他興奮的接過話筒,應該是公安局長的電話嘛,好消息來了?


    “什麽?怎麽搞的?”陳書記急得就差罵娘。


    公安幹警從淩晨四點多鍾開始,折騰到上午八點收網,出動了大批警力,卻一無所獲。


    老洪和劉智已從原來的賓館搬出,去向不明;作為昆侖山公司董事的應聲和言駿夜裏就沒有在家睡覺,也不知去了哪裏。白龍港村會議室是通知上寫的會議地點,可是隻見會議桌上擺著席位卡而不見人影,在海潮縣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找到召開非法董事會的地點。


    陳書記聽了公安局的匯報,肺都快氣炸了,心中罵道:“一群廢物!”


    “陳傑,你在這兒正好,趕緊回局裏緊急部署,千萬千萬不能讓昆侖山公司變更法人代表。切記!另外,昆侖山公司凡是需在工商局辦理的事項一律停止辦理。”陳書記命令式的說。


    “請陳書記放心,深夜您召開緊急會議後,我在局裏已作了安排。根據您的指示,現在我馬上回去進一步落實,確保萬無一失。”陳傑表忠心的說。


    公安局長剛剛向陳書記電話匯報,阻止昆侖山公司召開董事會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被陳書記狠狠批評一通,正悶悶不樂之時,下麵匯報說廣誌被帶到了縣公安局。廣誌也是陳書記要查找的要人之一,趕緊報告也許能挽回點麵子。


    果不其然,陳書記聽說找到了廣誌,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找到廣誌就能找到老洪和劉智,就能知道董事會的內容。於是,他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表揚了公安局。


    警察把廣誌送到陳書記的特護病房時,陳書記正在如廁,病房內外站著七八個幫忙的醫生、護士。


    “出去,你們在這裏我怎麽拉得出來。”陳書記吆喝道。


    隻見兩個男護工灰溜溜的從衛生間出來,但是又不敢走遠,擔心萬一領導出什麽事而被炒了魷魚。於是就在衛生間門外附近等候,隨時聽從裏麵的領導和領導夫人發出指令。


    廣誌尷尬的等著陳書記訓話,這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既有準備那就無所謂了。


    他在農村住了幾天,突然走進這個總統套房一般的特護病房,真有天上人間的感覺。


    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戶,灑滿整個房間。電視機、沙發、桌椅、健身器材一應俱全,如果不是自動升降調節的病床,根本就不會知道這是病房。


    推開病床旁邊的一扇門,裏邊是一個寬闊的空間,一側是房間,供家屬陪護之用。另一側一邊是淋浴房一邊是桑拿房。


    病床對麵的房間,設計也很合理,一側是棋牌室,一側是會議室。


    陳書記坐在輪椅上,被兩名護工從衛生間推出來。廣誌禮貌的喊:“陳書記您好!”而陳書記把臉拉得老長的說:“好個屁!”


    廣誌忍受著領導的無禮,站在病床邊,微躬著腰,等待陳書記狂風驟雨般的怒吼。


    出乎廣誌意料,陳書記並未發火,而是低聲的問:“廣誌,和你爸爸的事談得怎麽樣了?”陳書記知道,廣誌成了他了解老洪和劉智的唯一線索,豈能對他發火?


    廣誌知道,陳書記是向他了解做老洪的工作,讓他在離休前為海潮縣爭取四百萬安置補償款的事。廣誌壓根就沒有做這個說客,於是就編了一段謊言。


    接到陳書記交辦的說服老洪的任務後,廣誌就到賓館找爸爸。由於老洪大多時間在劉智房間商量事情,單獨接觸他的時間很少。為了爭取單獨和爸爸接觸的機會,廣誌索性陪老洪住在賓館,爺兒倆第一次睡一張床,這讓老洪感到特別甜蜜,一直甜到心底。


    “爸爸,孫子聰明吧。”廣誌問。


    “我見了他都不想走,如果不是因為昆侖山公司的事,我真不想離開他,太懂事,太討人喜歡了。”老洪興奮的說。


    “唉,龍首岩鄉沒有好學校,如果寶寶能到海通城上學就好了。”廣誌操心的說。


    “說的是啊,不能耽誤了寶寶,這是做父母做爺爺的責任啊。”老洪說。


    “如果在海通城有一套房子就好了,寶寶在城裏上學的事就不用操心了。”廣誌說。


    “在海通市區買一個中套要多少錢?”老洪問。


    “大概三四萬塊錢吧。”廣誌回答。


    “這麽多,哪裏買得起?”老洪吃驚的說。


    “我們海潮縣有招商引資的獎勵政策,陳書記說,如果你能從二二〇廠為海潮縣爭取到四百萬元安置補償費,獎勵你一套海通城的住房。”廣誌趁機說。


    “這怎麽行?我怎麽能拿國家的錢為自己謀私利呢?你讓陳書記別做夢了,你也不要做夢!”老洪嚴肅的說。


    “爸爸,陳書記說了,都改革開放了,讓你思想要解放點,為家鄉做貢獻也是愛國。uu看書 ww.uukashu你快離休告老還鄉了,為家鄉做點事難道不應該嗎?”廣誌勸說道。


    這天夜裏,老洪翻來覆去,一夜沒有合眼,他矛盾極了。早餐後他對廣誌說,讓他好好想想,廣誌覺得有了希望,總得給老人家一點思想轉彎的時間吧。


    陳書記聽了廣誌的匯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哪後來呢?”


    廣誌回答:“後來我就到賓館找爸爸,可是他和劉智都搬走了,從此再也沒有見到他們。”


    陳書記想,剛剛公安局也匯報老洪和劉智搬走了,不知去向。看來,廣誌講的這些都是真的。也罷,他已經盡力了,隻是老洪這個老東西不識抬舉,裝什麽老革命!他看著廣誌畢恭畢敬的站在麵前的樣子笑著說:


    “坐下說吧。我問你,找不到你爸爸為什麽既不向我報告,也不上班呢?”


    “報告書記,當時我說盡力,您說不是盡力是一定,我沒有完成任務怎麽向領導報告呢?同時也就沒有臉去上班了呀。”廣誌委屈的說。


    “你沒有完成任務,這個賬我記著,你趕緊去局裏上班,把工作都抓起來。自途讓他坐鎮昆侖山公司,生產銷售不能耽擱,公司不能亂。另外,不管與二二〇廠談判的結果如何,昆侖山公司與機械局相關企業的兼並重組工作要加快步伐。”


    此時的陳書記心中很亂很亂,他不知道劉智主持召開董事會的內容,不知道昆侖山公司將要發生什麽,隻能讓廣誌和自途各司其職來穩定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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