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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德昌把變色龍的聯絡方式告訴給了俞佩良:“我會通知變色龍跟你們聯係的。”


    “謝謝蘇兄。”俞佩良心滿意足地掛了diànhuà。


    俞佩良按了按鈴,讓譚敬廷來辦公室。


    淑妍看見譚敬廷朝站長辦公室走去,便推斷俞佩良要讓譚敬廷來負責變色龍的事情。


    “老譚,你上次好像跟我提過有個叫嶽林的人,怎麽樣?有突破嗎?”


    “站長,你那天不是叫我別查了嗎?你忘了嗎?“


    譚敬廷見俞佩良跟他提起嶽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納悶。當初他剛從重慶來上海時,就把變色龍傳遞給重慶的關於嶽林把二十箱運往蘇北的事情告訴了俞佩良,結果那時俞佩良不願多插手重慶的這樁協查案,就讓他停止調查,怎麽會現在又舊事重提了呢?


    俞佩良拍了拍腦袋:“哎呀,對對對,當時我好像是說過這話,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嶽林還真的是我們的心腹之患呢。老譚,剛才重慶站的蘇站長來電說,變色龍告訴他,這次嶽林夫婦在運送文物的過程中,嶽林的妻子死了。“


    “哦,是嗎?嶽林的妻子死了?”譚敬廷有些詫異:“上次也是這個變色龍傳遞的情報,說是這個嶽林把二十箱運到了蘇北,這次又是這個嶽林把這批文物運到了蘇北。看來嶽林跟蘇北的關係密切,我們要密切注意發往蘇北的電報。而且這個嶽林的妻子死了。站長,你記不記得上次你給我的那兩份電報,就是水母和海星之間的兩份電報。”


    “記得記得。”


    “上麵不是提到:珍珠破碎,心如刀割,唯有珊瑚,撫平心傷。我看了看這個電報的時間點跟那個嶽林的妻子死亡的時間差不多少。站長,我有個大膽的假設,會不會這個珍珠就是嶽林的妻子?那個水母是不是就是嶽林?”


    俞佩良邊聽邊頻頻點頭:“分析得有道理,老譚啊,你確實有兩把刷子。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破案了,要盡快找到這個水母嶽林。”


    “是。“


    “老譚啊,我已經從重慶的蘇站長那裏把變色龍給挖過來了,以後就由你負責跟變色龍之間的聯係,這是聯係方式。“


    俞佩良把那張記錄聯係方式的紙交給了譚敬廷。


    “好的,站長,我明白了。“


    到家之後,淑妍便把這個重要的情況告知昱霖。


    “你是說,在蘇北根據地有一個代號為變色龍的軍統臥底?”昱霖一聽此事,心頭一緊,如果蘇北根據地真的有軍統的臥底,那一定是心腹大患。


    “我今天去俞佩良那兒送資料,聽見他正在打diànhuà,說是讓變色龍直接跟上海站聯係,理由是上海畢竟比重慶離蘇北近,讓對方把與變色龍的聯絡方式告訴自己和譚敬廷。”


    “看來敵人有可能已經知道上次那二十箱已運抵蘇北,那麽這次文物到達蘇北的情況,估計敵人也已經掌握了。”昱霖把兩件事情聯係起來,略有所思:“應該通知蘇北方麵暗查那個變色龍。可惜老陳犧牲了,我們現在跟蘇北方麵的聯係基本中斷了,我隻能通過明峰輾轉把消息透露給蘇北,但太耗時費力了。”


    “那怎麽辦?會不會查到我們?”淑妍有些擔心。


    “如果他們順藤摸瓜的話,最有可能突破的是亨利路倉庫的那個梁少。我明天去找找他。”昱霖排摸了一下,覺得梁少很可能是敵人的突破重點。


    “是啊,要是他供出淑嫻的話,敵人一定會讓他來指認,到時候我可能也就暴露了。”淑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對,有可能,淑妍,你明天請個假,先去照相館,虎仔那兒躲一躲吧。”昱霖覺得在沒查明情況之前,隻能采取躲避的方法。


    “好。”淑妍同意昱霖的意見。


    昱霖連夜趕往照相館,從床底把電台搬出來,然後把變色龍的事情通過電波向明峰報告,並讓明峰把情報轉給蘇北根據地的黃政委。


    次日,昱霖來到亨利路,看見倉庫的大門緊閉,他便向周圍的人打聽情況。


    “老伯,你隔壁的那個倉庫保管員去哪裏了,你知道嗎?”昱霖見一位老伯正在一旁劈柴,估計是這兒的鄰居,便上前詢問。


    “走了,說是回老家了,再也不來上海了。”老伯一邊劈柴,一邊回答昱霖。


    “為什麽呀?”昱霖有些吃驚,梁少不見了,到底是真的回老家了,還是被秘密逮捕了?


    “前幾天被幾個人抓走了,被打得蠻慘的,他說上海這個地方是個傷心地,不是被破相,就是被毒打,所以就背著個包袱走了。”老伯搖了搖頭,繼續劈柴。


    “哦。是嗎?這要是換了我,我也得走。”昱霖附和道。


    昱霖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了,梁少走了,那麽敵人就無法確認那天在倉庫運貨的人。


    “唉,這個世道,窮人沒法活呀。”老伯歎了口氣。


    昱霖懸著的心放下了,看來梁少並沒有出賣淑嫻,否則,他們應該早就對淑妍采取行動了。


    昱霖帶著淑妍去玉蓉家,一方麵是認認路,另一方麵是讓鳴兒心裏有個寬慰。


    淑妍一走進藥鋪,阿成就呆呆地望著她,失聲叫了一句:“少奶奶。”


    “阿成,我和你表嫂來看看你,玉蓉和孩子們。”昱霖見阿成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忙跟阿成打了個招呼。


    阿成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把淑妍領上樓:“玉蓉,表哥和表嫂來了。”


    玉蓉剛剛把喻兒哄睡著了,輕輕地把喻兒放在小床上。


    淑妍和玉蓉倆相擁而泣。


    淑妍走到小床邊,望著喻兒那張粉嘟嘟的小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表舅媽。”鳴兒從角落裏鑽了出來,撲到淑妍的懷裏。


    “鳴兒,乖。”淑妍一把摟住鳴兒。


    鳴兒忽然掙脫開來,詫異地望著淑妍:“你不是表舅媽,你身上的味道跟表舅媽不一樣。”


    “鳴兒乖,她就是表舅媽,今天你表舅媽換了一種香水。”昱霖連忙蹲在鳴兒麵前,跟他做解釋。


    “不關香水的事,她就是不是表舅媽。”鳴兒說不清楚緣由,但就是不願靠近淑妍。


    “鳴兒,你太不像話了,表舅媽難得來一次,你怎麽能這樣沒禮貌呢?”


    玉蓉揚起手要打鳴兒。被淑妍攔下:“玉蓉,別打他,鳴兒隻是還不習慣我身上的味道而已。慢慢的,他會喜歡我的。”


    淑妍想去摸摸鳴兒的頭,鳴兒卻躲開了,一個人下樓去了。


    “算了,這事急不得,鳴兒大了,他又是這麽敏感,聰明,他以後會明白的。”昱霖望著鳴兒的背影,喃喃道。


    “哦,昱霖,玉蓉。”淑妍壓低聲音說道:“這兩天我在機要室裏看見跟蔣介石還有赫爾利進行的重慶談判的一些內容,談判很艱難,我們黨做了很多讓步,但國民黨還是咄咄逼人,根本就不想給予任何生存空間。而且還人為製造許多摩擦,我估計國共之間的談判怕是不可能有實質性的進展。所以,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麻痹大意,要密切關注老蔣的動向。”


    “淑妍說得對,老蔣決不可能心甘情願地組成國共聯合政府,從他一貫的思維和做派來看,就是要致我們人於死地而後快。所以,我們不該心存幻想,以為héping唾手可得。”昱霖十分讚成淑妍的分析。


    “那淑妍姐,你在軍統上海站這個魔窟裏,一定要小心啊。”玉蓉不無擔心地望著淑妍。


    “嗯,我知道,我會多加注意的。”


    “哎,淑妍,你給我們說說東江縱隊的事吧。”昱霖提議。


    “是啊,是啊,我可想明峰大哥了。淑妍姐,快告訴我們,明峰大哥怎麽樣了?我們的部隊怎麽樣了?”


    “自打你們離開之後,我們東江縱隊也打了不少勝仗。當初日偽軍出動七八千人來掃蕩,對我們根據地實行‘鐵壁合圍’和‘多路圍攻’的政策,但被我們巧妙地化解,並且粉碎了日偽軍的大規模掃蕩,收複大片失地,使廣九鐵路兩側的解放區連成了一片,卡住了日軍南線交通運輸的咽喉,策應了美英盟軍在太平洋上對日反攻作戰。”


    “真是太好了。”昱霖一聽,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們還成功炸毀香港啟德機場油庫和九龍的鐵路橋和三艘日軍武裝運輸船,冒死搭救了受傷的美軍飛行指導員。”


    “淑妍姐,你們現在真是太厲害了。”玉蓉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


    “我們的隊伍也擴充到了四五千多人。uu看書 .ukanh ”淑妍高興地告訴他們當年的遊擊隊已經規模擴大了好幾倍。


    “那明峰呢?他怎麽樣?”昱霖關心地問道。


    “他很好,隻不過比你們離開時消瘦了不少,從兩三百人的遊擊隊發展到現在這麽一個規模的部隊,他比以前更忙了。”


    “現在抗戰勝利了,那明峰打算下一步怎麽幹?”


    “我來之前,聽說可能要把明峰調到山東去,改編成解放軍的兩廣縱隊,隸屬華東野戰軍。”


    “隸屬華東野戰軍了?如果這樣的話,很可能明峰會與蘇北根據地有聯係。”


    “要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好了。”玉蓉激動地站了起來。


    幾個人不禁笑出了聲。


    喻兒被驚醒了,吵吵著要吃奶,玉蓉連忙過去喂奶。


    “玉蓉,你奶水足不足?要不買些奶粉給喻兒吧。”淑妍關心地問道。


    “本來我都要給詠兒斷奶了,現在喻兒來了,我這奶可不能斷,現在物價太貴,奶粉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我看還是讓喻兒吃母乳吧。”


    “玉蓉,喻兒很黏人,不好帶吧。”昱霖望著消瘦了的玉蓉:“你看看你,瘦了很多,吃不好,睡不好吧,給,這些錢拿去補補身子。”


    昱霖從衣袋裏掏出一遝錢塞給玉蓉,玉蓉連忙推辭:“我不用,我有。”


    “玉蓉,我的兩個孩子都是你帶的,這份情義我這輩子都還不清,玉蓉,拿著吧,我知道,這些錢彌補不了你什麽,我們之間也不是用金錢來丈量的,但你也得讓我有所表示表示,否則我於心難安。”


    玉蓉聽昱霖這麽一說,也就不再推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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