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段息天很是理所當然的跟月初雲撒著嬌,偶爾發出幾聲“強忍著疼”的倒吸冷氣的噓聲,引得月初雲一陣緊張的問詢,而他,則是臉上委屈裝可憐,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很是囂張的朝雲輕塵比了比中指。


    裝“大度”的雲輕塵兀自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段息天跟他囂張,恨的幾乎要咬碎一嘴的銀牙,看向他的目光,亦是恨不能把他看出幾個洞來才好,尤其是,看到他在桌子下麵朝他比出的中指,更是徹底抓狂了。


    “初雲……”小半個時辰之後,雲輕塵的耐心終於被徹底的消磨殆盡,薄唇輕抿,發出了一聲沉吟,“扶我起來,地上好涼……”


    聽了雲輕塵的話,月初雲才恍然想起,已經把他晾在地上好一會兒了,頓覺尷尬,輕咳一聲,鬆開了幫段息天擦拭眼睛的手,轉身便要去扶雲輕塵,不料,卻是被段息天來了個突然襲擊,一把抱住了腰,身子一滯,臉驀地紅了。


    “息天,鬆手。”


    以前,與段息天共處一室,甚至給他上藥,她都不曾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是,現在,隻是被他這麽一抱,她就臉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了,當然,這並不是說,她對他有了什麽逾越的想法,而是,她怕,被雲輕塵看到了她的這個樣子,會誤會她是一個壞女人,既然,已經與他確認了戀人的關係,她就不想再讓他覺得自己有哪怕是一丁點的不好了,她要做他心目中永遠完美的那個人!


    “不要!”段息天執拗的緊了緊胳膊,他才不要讓那個混蛋搶走他的老師,不要!他配不上她!


    “息天,別鬧。”感覺到了段息天身體的顫抖,月初雲微微不忍,連帶著聲音也和緩了許多,她知道,他對自己,隻是親人的依賴,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心思,但是,這種依賴,她懂,雲輕塵卻未必會懂。


    “初雲……”雲輕塵的眉頭擰了又擰,他不相信月初雲會與這個小子做什麽逾越的事情,他看的出,段息天的眼中,沒有情色,隻有他對他曾經的娘親,蘭妃,那樣的依賴的情愫,可是,他仍然會覺得不舒服,她是他的,他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一個把她當娘親的人,也不行!


    一邊是段息天的乞求,一邊是雲輕塵的期待,一時間,竟使得從來都不會被難住的月初雲陷入了兩難,她不想傷害任何一人,確切的說,是不忍傷害任何一人。


    突然,一聲稟報,為月初雲解了圍。


    “小姐,夫人的信。”月十六手裏抓著一隻隼,敲響了門柱,對月初雲,他從來都是恭敬的,甚至,比對月天馳,還要更鄭重了幾分,月十六的反應,若是給不知情的人看了,定會以為月初雲才是月家的家主。


    “快拿來我看!”


    月初雲趁機從段息天的雙臂裏掙脫了出來,快步向門口走去,經過雲輕塵之時,順手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塵,我……”


    “我知道。”對月初雲的解釋,雲輕塵很是滿意,他喜歡聽她跟他解釋,雖然,他也知道,她跟段息天不可能有什麽,但是,她解釋,證明,她是在乎他的感受的,忍不住淺淺一笑,佯作重心不穩的攬住了她的腰,在他的頸子上輕輕的印下了一吻,壓低聲音,曖昧至極地說道,“你這麽喜歡小孩子,不如,等我們成親以後,多生幾個來玩,恩?”


    被雲輕塵這麽一說,月初雲的臉頓時由紅變紫,嗔怪是掐了他一把,斥了一句“登徒子”,便加快步子,朝門外走去,“十六,信呢?”


    “小姐,信在這裏。”


    見月初雲一臉的尷尬,月十六非常識趣的低下了頭,佯裝未見的把信捧過了頭頂,送到了她的麵前,在月家密衛們的眼裏,月初雲永遠都是高貴的,完美的,無人可及的,不管讓他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維護她,他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說得難聽一點,若是月家現在是家主月天馳和月初雲同時掉進了水裏,都不會遊泳,而他們隻能救起一人的話,所有的月家密衛,都會毫不猶豫的去救月初雲,至於,若是因此而使得月天馳喪了命,事後,他們願意以死謝罪!


    沒有月初雲,就沒有現在的月家密衛,就算現在的月家密衛都死光了,隻要月初雲還在,就會有新的月家密衛!對月家家主,他們願意以性命相護,而對月初雲,他們願不惜一切相護!


    從月十六的手裏接了信,月初雲輕輕的歎了口氣,伸展了開來,信裏寫了什麽,她不需要看都能猜的出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把它拆開來,現在,她已經可以算是雲輕塵的戀人了,雖然,她知他並不認同雲遲語,但終究,他還是他的父親,血濃於水,這層關係,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虛假不了的,雲輕塵不是個絕情的人,如果可以,她不想讓他為難,就如,她逼著段息天發下的那個誓一樣,她的確心狠,但是,卻並不包括對她認為重要的人。


    細細的把信紙上的幾句話反反複複的看了若幹遍,月初雲終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把信紙揉成了一團,丟進了不遠處的火盆裏,結果與她預料的一樣,隻是,雲遲語下手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飛鳥盡,良弓藏,雲遲語,飛鳥還未盡,你便想著把月家這張良弓毀掉了,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終究隻能是個梟雄啊!”月初雲歎了口氣,轉身向屋子裏麵走去,“看來,竟是我高估你了……姑姑,爹爹說你是個極聰明的人,可是,為何竟會被雲遲語這麽一個家夥耍弄於鼓掌之間呢!”


    “初雲,發生了什麽事?”見月初雲一臉的慍色,雲輕塵也略微猜到了幾分,可是,仍舊是不夠確定。


    “雲遲語想要軟禁我娘親,以此來威脅我爹爹交出兵權,未能得逞。”


    月初雲抿了抿唇角,想要擠一個笑容出來,卻終沒能成功,自己的爹爹為雲遲語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自己的姑姑為了雲遲語那麽義無反顧,月家為了護住雲遲語的江山,當了那麽久的出頭鳥,被諸多的官將排擠了那麽多年,甚至,為了讓他放心,不息要將自己加入皇家,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報,她笑不出來,真的,笑不出來。


    “你不會讓他得逞的。”雲輕塵搖了搖頭,毫不緊張,“雲遲語不是一個知人善用的人,月家,本不會有異心的,但是,現在,經他這麽一鬧,卻是讓皇家與月家的關係,變得尷尬了!”


    “你倒是心大。”沒想到雲輕塵會是這種反應,月初雲不禁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向了他,“你就不怕月家當真反了,讓你的皇位成了飛灰?”


    “月家若是要反,皇後娘娘小產時就會反了,小產時不反,那個出生時活著,幾天後又莫名其妙的死了的八皇子被下葬時,也該反了,嗬嗬,就算退一萬步,那個八皇子被下葬時,未反,皇後娘娘被禦醫斷定,不能再生育的時候,也不可能再忍了……”雲輕塵笑著揉了揉月初雲的額頭,仿佛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雲遲語已經做了太多太多對不起月家的事了,嗬嗬,他之所以敢這麽做,就是因為算定了月家不會反!說起來,這倒是他唯一看準了一件事了!”


    “哦?”


    月初雲揚了揚眉,對雲輕塵說得這一句甚感興趣,她以前也曾在月天馳酒醉時,聽他說過,月家,永遠都不會反,哪怕是有一天,月家沒了,也絕不會反!當時,她隻覺得不解,向月天馳詢問,他又不說,後來,也隻得作罷。


    此時,突然聽雲輕塵說了,不禁又好奇了起來。


    “想知道為什麽麽?”見月初雲敢興趣,雲輕塵很是狗血的往她身前蹭了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滿臉壞笑的討要好處。


    “說就說,不說,哼哼,你也可以不說!”月初雲輕哼一聲,伸手掐住了雲輕塵的一小點腰肉,就要施用“掐腰肉大法”,“姑姑的絕招可是我教的,怎得,想複習一二?”


    “那,你都想到你姑姑了,怎得還想不出你爹爹為什麽說那樣的話?”感覺到月初雲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並沒有真的要施力掐下去,雲輕塵忍不住又是一笑,伸手,拿下了她的手,送到了唇邊,輕輕一吻,“若是有一天,有人以你的性命或者幸福相挾,你的四個哥哥,會選擇保全月家,放棄你麽?”


    “嗬嗬,倒是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月初雲微微一愣,歎了口氣,看向了正站在桌邊,看著她的段息天,淺淺一笑,“息天,若是有一天,有人以我的性命威脅你,你會如何做?”


    “殺了那個人,帶你走。”段息天答得毫不猶豫,目光卻是針一般的刺向了雲輕塵,似是認定了,他一定會做出對不起月初雲的事情一般,“一個會用你的性命當作威脅的理由的人,定給不了你幸福!老師,息天永遠都不會原諒傷害你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一國的皇帝,也,在所不惜!”


    “不用那麽看著我,你說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的。”雲輕塵擰緊眉頭,一把把月初雲攬進了懷裏,像是宣布所有權般的抱緊了她,“我不是雲遲語,我不會讓我深愛的人遭到一丁點兒傷害!”


    “你不是雲遲語,但是,你的身上,卻流著他的血!”段息天快步走到兩人的身邊,一點點的掰開了他抱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挖了出來,生怕過於用力,弄傷了她,“你現在或許會這麽想,但以後,誰又能保證,你也會如現在這麽想!雲遲語的兒子,我不信!”


    聽了段息天的話,月初雲忍不住淺淺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額頭,“息天,人有父母,未必就是會像爹爹的,也有可能,會像娘親,比如說你,你就不像你的爹爹。”


    “息天像老師。”段息天大言不慚的說著,伸手環住了月初雲的手臂,多有挑釁的看向了雲輕塵,“至於他,哼!”


    經段息天這麽一說,雲輕塵亦是忍不住微微一愣,眯起眼睛,看了看段息天,又看了看月初雲,眉頭緊鎖。


    不說還不曾覺得,段息天跟月初雲,的確是有幾分相像的,尤其是眉眼和嘴角,最是相近!


    “初雲,這個小子,跟月家是什麽關係?外親麽?”遲疑了半晌,雲輕塵終忍不住問了出來,“或者說,是你爹爹在外邊,背著你娘親,跟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


    “你當我娘親是跟我姑姑那般的大度的麽?”聽了雲輕塵的詢問,月初雲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可真敢想,真當他娘親齊靈玉的“毒娘子”的名號是白叫的!


    “那……他為什麽跟你長得這麽像?”雲輕塵咬了咬薄唇,大有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反正,我是知道,你娘隻生了四個兒子,不可能又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家夥來!再說了,他也根本就不像你娘!”


    “他跟我在‘天館’裏一起住了八年,整天盯著我看,自然就不知不覺得長得像我了!”月初雲伸手推了雲輕塵一把,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就像把兩條魚放在一個水缸裏養,時日長了,它們就都長得像了!”


    “還有這樣的說法?”見月初雲說的信誓旦旦,雲輕塵也不再懷疑有他,送了口氣,心道,管這小子是什麽人呢!他若是她爹爹在外邊的私生子,還真就更好了!以她接受的教育,斷不可能接受的了近親結婚,哼哼,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當然有!”月初雲說的理所當然,麵不改色,心裏卻是暗暗的補了一句,才怪!


    當然,月初雲不知道,因了她的這句話,皇宮禦花園裏的一池錦鯉都倒了黴,雲輕塵為了做實驗,硬是往裏麵丟了許多的鱔魚,直折騰的池子裏天天黃泥翻騰,不幾日,錦鯉便都翻了肚皮,掛了。


    不再胡亂猜想段息天的身份,雲輕塵便轉向了考慮現在的局勢,火國大軍壓境,雲遲語這個傻子,竟在這樣的時候,胡鬧的跟月家弄僵了關係!月天馳或許不會與他為敵,但是,月初雲,可就不一定了!


    “現在,你準備怎麽做?繼續幫雲遲語守衛雲國邊境?”雲輕塵緩步走到桌邊,坐下,撚起段息天剛才泡好了茶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唇邊,抿了一小口,“還是讓月家軍暫時退兵,給雲遲語一點警告?”


    “月家軍守衛的,是雲國。”月初雲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的扭頭,看向了雲輕塵,卻見他也正向她看來,“皇帝無道,殘害忠臣良將,恩,我倒是不介意幫雲國換一個好一些的皇帝,嗬嗬,雲遲語有八個兒子,不是麽?”


    “確切的說,能繼承皇位的,有七個。”雲輕塵淺笑著搖頭,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這種話,大概,也隻有這個丫頭敢說了,大逆不道,嗬嗬,大逆不道,不過,她有這個資本,亦有這個資格!


    西梁城的戰役,已經證明了,她是神,戰場上,主導人生死,主導勝負的,神!


    “有七個那麽多麽?”月初雲壞壞的笑,緩步走到了雲輕塵的身邊,撚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小口裏麵的茶,“聽說,娶了月王爺家的丫頭月初雲的人,才能坐的穩江山,你說,有七個,難道是想告訴我,我可以同時嫁給七個人?”


    “如果你希望,我倒是不介意……”雲輕塵笑得危險,說話大喘氣的道,“讓其他六個人都死在迎親的路上。”


    “喜事和喪事一起辦,不吉利吧?”月初雲笑得無良,用臂彎捅了捅雲輕塵,很狗血的說道,“要不,你們商量一下,你做大?”


    “沒關係,我不介意。”雲輕塵舔了舔嘴角,突然低頭吻上了月初雲的櫻唇,竟是毫不避諱段息天存在的縱橫纏棉了起來,“隻要能把你占為己有,便是讓我們的大婚,跟雲遲語那老狐狸的忌日同天,我也不介意!”


    “那我豈不是要被人說成是掃把星,還沒嫁進門,就克死了公公?”


    月初雲羞窘的推開了雲輕塵,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櫻唇上殘存的他的香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心道,就算你跟你爹爹沒什麽感情,但好歹,他也是你爹爹,你怎能這麽胡說八道!


    “古話說的好,娶了媳婦忘了娘,我沒娘可忘,隻好把那個不稱職的爹爹給忘了。”雲輕塵說得無辜,神色卻是欠揍異常,“呐,初雲,看在我這麽有誠意的份上,你就嫁給我吧!”


    “滾你的!”


    月初雲給了雲輕塵一個巨大的白眼,便轉身向門外走去,這個家夥有暴露癖,她可沒有,雖然,段息天不是什麽外人,但是,這種隱匿的情話,還是不要有第三個人的時候說好一些,“左臉貼在右臉上,一邊沒臉皮,一邊臉皮厚!”


    目送著月初雲的背影消失在了小院的門口,雲輕塵壞笑著向段息天看了過去,示威似的擠了擠眼睛,一副“你懂得”的邪惡表情。


    “如果你敢做出對不起老師的事,我便毀了雲國,讓你給她的傷心陪葬!”段息天說的斬釘截鐵,他不是癡人,他看得出,月初雲與雲輕塵之間的感情,跟他與月初雲之間的感情不同,她把他,當戀人,把自己,卻是當親人,他不會影響到自己跟月初雲之間的親近,這一點,便已經足夠!


    他,是希望她幸福的,若是,她的幸福,需要他犧牲掉自己的幸福來換,他,會毫不猶豫!這一點,卻是與雲天希所想的相同,隻不過,雲天希是把月初雲當成了妹妹,而他,卻是把月初雲當成了姐姐和娘親。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雲輕塵說得很是誠懇,眸子裏清澈如水,不摻一絲敷衍,“我發誓,隻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拚上我的性命,我也會去為她尋來,若違誓,願承碎骨淩遲之苦。”


    “你的話,我記下了。”


    段息天輕輕的點了點頭,看向雲輕塵的目光中,似是有了些許溫度,緩步走近,朝他伸出了右手。


    見段息天向自己伸出了右手,雲輕塵忍不住微微一愣,這是現代才會有的“握手”的姿勢,本以為,在這裏,隻有他和月初雲才懂,卻不料,她竟還教給段息天。


    “老師說,這叫握手,是示好的表現。”見雲輕塵一臉的吃驚,段息天很是“殷勤”的解釋了一句,然後,用左手抓起雲輕塵的右手手腕,送到了與自己的右手持平的位置,握住,搖了三下,鬆了開來,“你沒在‘天館’居住過,不知道這個禮節,也沒什麽的,不丟人。”


    “呃,咳,是,是吧……”被段息天這麽一說,雲輕塵頓時尷尬了,他一個現代人,被一個古代人教,該如何握手,這,這好像有點兒太狗血了吧?


    望天城的城牆之上,月初雲披了一件白狐皮的鬥篷,北風而立,手裏,捏著她的玩具銀手指,不停的拉長壓短。


    熟識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在思考,如果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不要打攪她!


    她的背後,雲思樂安靜的站著,眸子裏,是似水的溫柔,竟是不管她如何的走來走去,都未舍得離開半分。


    終於,月初雲停下了腳步,拉長了她的玩具銀手指,輕輕的敲打著自己的肩膀,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雲思樂,“思樂哥哥,你是有事要跟我說麽?”


    “恩。”雲思樂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足以傾盡天下的魅惑笑容,“我想告訴你,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會護著你,做你想做的,不要有顧慮。”


    “你以為我是在猶豫不決?”月初雲淺淺一笑,搖了搖頭,柔聲問道,“你覺得,我是想要叛出雲國,卻又不敢,是麽?”


    “帝都那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雲思樂認真的點了點頭,依舊站在那裏,似乎並不在意月初雲剛才說得那句大逆不道的話,他隻是想告訴她,他知道,但是,他不介意,他依然願意支持著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不愧是聽風樓的主子,消息這般靈通。”


    月初雲笑著背過身,不再看雲思樂那醉死人不償命的妖媚笑容,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不顧一切?哪怕是與天下人為敵?至少,她知道,雲輕塵不可能為了她,做到這樣的程度!雲輕塵的話,應該會說,我們曲線救國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等老子搶了雲遲語的玉璽,雲遲語那老狐狸,我綁了送給你!


    “消息再靈通,也尋不到讓你對我傾心的蠱。”


    雲思樂自嘲的笑了笑,攥緊了右手手心裏的一個白玉質地的小瓶,那裏麵,是手下為他尋來的蠱蟲,會讓被施蠱的人不顧一切的愛上蠱主,不死不休,隻是,會在每月的月圓之夜,讓被施蠱的人疼的生不如死,壽命,亦會被縮短至四十歲。


    這蠱,他已經在手裏攥了三天,卻一直都未曾狠下心來施放到月初雲的身上,他愛她,所以,他不忍讓她痛苦減壽,他驕傲,所以,他不想用下作的手段得到她,他要的,從來都不多,他要的,從來都隻是她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愛情。


    “天下沒有解不了的蠱,就如,這世上,不可能存在解不開的結。”月初雲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重新走到了雲思樂的身邊,伸手,抓住了他握著白玉小瓶的那隻手,柔聲問道,“若月初雲成了一個隻知繞著某個人,尋死覓活的喊著非彼不嫁的小女人,思樂哥哥覺得,那樣的月初雲,還是月初雲麽?若是有一天,那困著月初雲的心智的蠱,被解開了,月初雲,還能再與那個給她施蠱的人,繼續那些神誌不清時說得誓言麽?”


    “若是會,月初雲,就不是月初雲了。”雲思樂自嘲的笑了笑,本以為自己已經掩飾的夠完美了,沒想到,卻是隻與她獨處了這麽一小會兒,便被她看穿了心思,“初雲,告訴我,如果你是那個握著蠱蟲,看著你所愛的人,愛上別人,還不忍動手的傻子,你會怎麽做?”


    “如果是我的話,或許,會選擇忘了那個人吧……”月初雲沉默了一小會兒,抬起頭,看向了雲思樂的眼睛,認真的回答道,“既難相守,何必不忘?這世上,又不是隻有那一人,我何不離了他,去尋屬於我的幸福?”


    “你明明有可以讓他愛你如癡的蠱蟲,也依然會如此麽?”雲思樂的目光凝了凝,看向月初雲的眸子,似是早已經知道了答案,他,隻是想聽她親口說。


    “對。”月初雲鄭重的點了點頭,鬆開了握著雲思樂手的那隻手,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尊重我所愛的人的選擇,我是月初雲,我有我自己的驕傲,別人施舍來的愛情和用下作的手段欺騙來的相守,我不屑。”


    “一言為定。”雲思樂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一揚手,把剛剛被他攥在手裏的那個小瓶丟進了他們兩人身旁的火盆之中。


    瓶子裏的蠱蟲被火烤的發出了痛苦的嘶嘶聲,又過了一小會兒,便被活活的烤死,成了蟲幹。


    “你剛才,說得是什麽意思?”看著雲思樂毫無惋惜的表情,月初雲忍不住微微愣住,他剛才的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奇怪呢?


    “我等你。”雲思樂笑得開心,伸手,捧起月初雲的右手,送到了自己的唇邊,吻了吻她的手心,“等雲輕塵做了讓你傷心的事,讓你對他失去信心的事,我便帶你走!你說過的,你會選擇再愛上另外一個人,我願意賭,變成那個你會愛上的,另一個人!”


    “思樂哥哥,你……”


    聽了雲思樂的話,月初雲忍不住整個身子都僵住了,這般情話,無論在何時,都是醉人的,哪怕,說這話的人,不是聽者所愛的人,也改變不了這話的份量!


    世人皆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又有幾人想到,那傾國傾城的美人,也總會有人老珠黃的一天,也總會有變得雞皮鶴發的一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多少女子的癡夢!


    而今,雲思樂說,他願意等她,等她離開雲輕塵的身邊,等她愛上他!


    “思樂哥哥,這句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月初雲用力搖了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背轉過身去,“女子美好的時候,隻有那麽幾年,待雲輕塵不要我了,或許,我就已經變成嚇人的阿婆了,你要一個阿婆,做什麽呢?我勸你,還是不要耽誤自己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雲思樂忍不住尷尬的縮回了手,他剛剛雖是衝動了,但所說的,卻無一不是他的真心話,“在我眼裏,月初雲,永遠是月初雲,三歲幼童也好,八十老嫗也罷,都隻是月初雲,美或不美,都不會有任何的不同……美色於我,本就是浮雲輕煙!”


    “思樂哥哥,你這話,或許說得尚早。”


    月初雲無奈的笑了笑,伏在了城牆之上,向城下看去,她為穿越之前,看過太多的故事了,不離不棄,嗬嗬,她還真就不信!多少美人,為了所愛埋屍荒野,換來的,卻不過是那些喊著愛她們愛的不顧一切的男人們的一句“禍水紅顏”!


    楊玉環不可謂不美,為了所愛之人,先是背負上了不倫的罵名,再是自縊在了馬嵬坡,可是,那個她不惜以命相互的男人說了什麽?一時糊塗!已幡然悔悟!


    虞姬不可謂不美,為了所愛之人,揮劍自刎,那承諾她定不讓她白死的男人,又做了什麽?一句“無顏見江東父老”,便結果了自己的性命,他對她的承諾,竟是不及他的麵子的萬分之一!


    “總有一天,你會信的。”看著月初雲眼中閃過的絲絲不信,雲思樂並不辯駁,緩步走到她的身邊,也伏身在了城牆上,“我們還是先不說這個了……你剛才說,我得猜測不對,那,可願意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想的什麽,恩?”


    “我在等。”月初雲深深的吸了口氣,眯起眼睛,看向了遠處,“等一個人的態度,然後,依著她的態度,來決定我要如何做。”


    “你說的那個人,是皇後娘娘?”


    雲思樂微微凝眉,側過頭,看向了月初雲,見她點頭,眉頭不禁擰得更緊了一些,他剛出生不久,便沒了娘親,月天心是照顧他長大的人,雖說不上對他有求必應,但作為一個娘親,該給的,卻是大都不曾少的,如果有可能,他不希望她遭到傷害。


    “對,是姑姑。”月初雲點了點頭,她極少稱呼月天心為皇後娘娘,大多數時候,都是稱呼她“姑姑”,“我在等她的態度,嗯,應該,就快要知道了。”


    “可以說詳細些給我聽麽?”聽月初雲依然稱呼月天心姑姑,雲思樂略微放心了一些,她還稱呼她“姑姑”,想必就還是把她當作是自家人的,理應不會做什麽傷害她的事情才對。


    “真想知道?”月初雲深深的吸了口氣,側過頭,與雲思樂四目相對。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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