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如一把彎鉤懸在天上,微涼的風拂過路旁的樹木,發出簌簌聲響,花壇中的小蟲吱吱叫喚,天地間靜謐得隻剩下這些聲音。


    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刻。


    宿舍裏,除了那些躲在被窩看小說、被激蕩熱血的故事刺激得毫無睡意的學生外,其他人都已進入夢鄉。


    304宿舍沒有小說迷, 是以,所有人都睡得正香甜。


    突然……


    “滴滴滴~滴滴滴~”


    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傳來,手機的擁有者顯然是個起床困難戶,鈴聲全開。


    他還沒有醒,正在做著不開描述的美夢的李丘澤,大腦中旖旎的畫麵終斷,艱難撐開眼皮, 循著聲音望去。


    來自對麵下鋪。


    “果凍你特麽的有病啊!”李丘澤抓出枕頭邊角的手機看了一眼,淩晨3:05分。


    外加這一嗓子,對麵下鋪總算了有動靜,顧棟這廝好像吃了什麽藥一樣,蹭地一下從床上爬起。


    其他人也全被吵醒。


    “瘋子!他X你嗎果凍……”張杆同樣罵罵咧咧。


    “嘿嘿……”顧棟也不生氣,麻利取過電腦包,拿出筆記本電腦。


    他的隔壁董俊臣的動作幾乎與他同步,還有董俊臣上鋪的周小江。


    “唉……”蔡書文長歎一聲,那大家偷,他也偷吧,反正醒都醒了,起身去找電腦。


    “臥槽,爽啊,全部成熟了!”


    “是啊,好幾個小時呢,這個點可沒幾個人偷。”


    “看我給他們來個叁光!”


    這顯然不是顧棟的獨立行為, 而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半夜“偷菜”計劃。


    張杆直接搞無語了。


    如果是顧棟一個人,他可能會衝過去打一架。


    又不是偷真菜, 有那麽大癮嗎?


    深更半夜定鬧鍾爬起來?


    李丘澤因為有上輩子的經驗, 對這種行為不算奇怪,卻……依然忍不了。


    花了十來分鍾掃蕩完後,顧棟、董俊臣和周小江包括蔡書文,打算繼續睡覺。


    “睡尼瑪睡,起來嗨!”


    李丘澤直接跳下床,打開日光燈,壞人好夢,還想繼續睡安穩覺?


    今天他要給這幾個家夥好好上一課,免得明天晚上再來這麽一茬。


    所以,李丘澤和張杆一人拿著掃帚,一人拿著拖把,像是哼哈二將樣,在寢室裏不停走動,除了四眼妹妹這個明顯被強迫的人以外,另叁個,誰但凡眼睛閉上,倆人立馬上去一頓敲。


    絕對不給睡。


    …


    天終於亮了,顧棟叁人幾乎崩潰掉, 全都頂著黑眼圈, 一副精神衰弱的模樣。


    今天晚上說什麽都不敢了,雖然……這話已經嚷嚷好些遍,但這確確實實是真心想法。


    魔鬼,這兩個家夥就是魔鬼!


    李丘澤和張杆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頂著黑眼圈,不過好在沒被蹂躪,精神上沒出毛病,各自洗把臉後,殺向學校食堂,打算吃個早餐回來再補覺。


    誰能想到一款小小的偷菜遊戲,開心網弄出來,鵝廠叁個月複製粘貼到QQ空間後,竟能引發一股狂潮。


    感覺整個社會都瘋了,最近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有人談論偷菜,據說有些以前從不上網的老阿姨,現在也與顧棟這幫家夥一樣,天天守在電腦麵前等著偷菜,沒日沒夜的。


    而且李丘澤知道,這股狂潮還將繼續,之後的幾個月會愈演愈烈,整個2009年的互聯網,就是一場全民偷菜潮。


    ……


    氣溫穩固,不再忽冷忽熱,一眨眼五一到來,學校放假,李丘澤卻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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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是奶茶銷售的黃金季節。


    他不想錯過今年的叁伏天,所幸目前隻是初夏,還有時間。


    草茶公司。


    現在這麽說已經完全沒有問題,而且公司內也不像早前那麽冷冷清清,放眼望去,能看見不少人頭。


    行政樓四樓,大會議室。


    橢圓形的原木色會議桌旁,一群人正襟危坐,這是公司建立之後,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經理級以上會議。


    李丘澤自然居於首位,身份是總經理。


    張杆在他左手邊,身份是副總經理。


    龐建在他右手邊,身份同樣是副總經理。


    不衝突,二人分工不同,目前張杆主要管錢,算是個遊動人,還會不時去各家店視察;而龐建主要坐鎮公司,管理比較龐雜,大概就是……除了不管錢以外,其他都管。


    公司眾人倒也明白,公司事務在副總這個層麵來講,肯定還是以老成持重的龐總為主。


    不過小張總也不能小覷,誰都明白他和老板的關係,未來很難說。


    往下分別是……


    產品研發部經理,謝彬。


    廣告設計部經理,趙巧妹。


    人力資源部經理,劉楠。


    財務部經理,文美琳。


    這些全是一級經理,其中劉楠和文美琳都是新招的,劉楠是一個留著利落短發的青年女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算不上漂亮,渾身透著股幹練,一看就是能辦實事的人。


    文美琳年紀稍大,四十左右,戴金邊眼鏡,不擅打扮,妝也化得特別澹,但其實皮膚白皙,氣質很好,風韻猶存,說話輕聲細語的,惹人親近。


    有過十來年的財會經驗,以後將是張杆的得力助手和老師。


    再往下就是二級經理……


    督檢部經理,楚尚誠。


    區域經理,段睿。


    區域經理,曹新輝。


    區域經理,孟沙。


    區域經理,耿樂道。


    區域經理,丁天海。


    其中督檢部是李丘澤自己鼓搗出的一個部門,從汽車4S店的密采中得到的靈感,工作內容差不多,針對各家門店每月進行明訪密訪,找出不符合公司門店運營規定的紕漏,從而督促他們加以改正。


    所以楚尚誠也歸在張杆手下,是他的另一條臂膀。


    區域經理就不說了,開疆擴土的先鋒軍,接下來都要外派。


    其中隻有孟沙是女生,丁天海年紀最大,將近四十歲,不過經驗和資曆也最豐富,其他人平均年紀在叁十上下。


    這便是目前草茶公司的所有經理,算上李丘澤自己,攏共十叁人。


    不過,雖然是經理,但他們未必是公司待遇最高的人,很可能店長的收入比他們中某些人還要高。


    關於這件事,李丘澤特地找齊薇等人談過,怕他們有什麽想法——怎麽他們創業元老不升經理,反而外招新人。


    因為術業有專攻。


    他們能幹好店長,未必就能做好經理。


    所幸年紀都不大,讓他們好好鍛煉幾年,以後有的是機會。


    齊薇等人也沒什麽意見,每月小錢錢賺得很爽利,又得到老板這個承諾,對未來充滿期許,各自都憋了股勁,努力學習新的東西來充實自己,希望不久的將來能得到晉升。


    還有一個人葉飛。


    李丘澤本想給他個經理頭銜,畢竟他和謝彬負責的是兩個領域。


    葉飛卻說什麽也不幹。


    最後李丘澤隻好安排了個主管頭銜。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葉飛和他的叁個徒弟,已經搬到公司這邊,往後各店的糕點也會從這裏出爐,畢竟地方更大,設備也更齊全,人員還多。


    這場會議要談的事情很多,從上午開到下午,不僅明確了各個經理的職責和權限,還給他們各自分配了階段性的任務和目標。


    尤其是五名區域經理。


    因為駐總部的這些經理,今天即便有些事情沒說清楚,隨時還可以交代,但他們不同,李丘澤不要他們待在公司,既然入職,工資在發,就要發揮出相應的作用。


    所以整個下午,他都著重在講區域拓展……或者說走出去的事情。


    談到一半時,李丘澤取過午飯後特地帶進來的一個卷軸,大家正好奇呢,隻見他攤開卷軸,在會議桌上鋪開。


    原來是一張全國地圖。


    “我們在這裏。”李丘澤拿起一隻紅色馬克筆,在地圖上台市的位置處,畫了個圈圈。


    “南方地區是我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帶,其實我們這個位置很好,可以說在腹地,往西北走,是長江叁角洲,往西南去,是珠江叁角洲。


    “公司發展的第一階段目標,就是覆蓋南方區域,當前未必要做得那麽細,但脈絡要勾連起來,要以最小的代價,將品牌影響力盡量擴散開來,這樣以後再想在脈絡中添枝畫葉,新增門店,就會事半功倍。


    “你們有五個人,各自選擇一個區域吧……我要省會城市,接下來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選定的區域內,開設兩家新店。”


    李丘澤說到這裏頓了頓,馬克筆落在“杭州”之上,補充了一句:“這裏我先圈一個。”


    他沒忘記答應江姑娘的承諾。


    至於其他地方……南方的幾個省會城市,哪裏都行,哪裏都是一個很好的“脈絡點”。哪怕這次不殺過去,下次也會,遲早的事情,所以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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