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重新點亮了燈,昏暗的燈光下,床之上並排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早已死去,而另外一個還有呼吸,如果不是因為心跳,徐七喜幾乎分不清誰生誰死,因為兩個人的模樣如出一轍,甚至身高體型都沒任何差別,徐七喜看著師父把一道氣息注入床上那個還有呼吸的人,看著那人隨後悠悠轉醒,而那個人就是披著沈良皮囊的陳也行。


    疼地咧牙一臉茫然地睜開眼睛,陳也行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能看見東西了,他正對麵是一個身形清臒的男子,五十上下的年歲,一襲青衣包裹著筆挺的身姿,男子的旁邊則是眼神充滿關切的七哥徐七喜,想來那個男子就是他師父了。


    陳也行滿臉興奮:“我能看見東西……”隨後他話音停頓,表情瞬間凝滯,接著滿臉疑惑,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聲音他很耳熟,居然是那個被他反殺的沈良的聲音!


    我出現幻聽了?


    “……”陳也行帶著疑問坐起後猛然間瞥見身側一張慘白的臉,彈射般跳了起來,身體失去平衡的他啪地一聲跌倒在床下,“這……他怎麽在這!”


    陳也行被嚇得有點恍惚,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與一具屍體同眠共枕,而那句屍體還是他的敵人,以至於跌倒的痛疼他幾乎沒有感覺到。


    七哥徐七喜同樣震驚,走過去扶起陳也行,他以為陳也行隻是擁有沈良的模樣,沒想到聲音居然也一樣的!


    “七哥,這怎麽回事。”陳也行指著床上的冷屍。


    “我師父使用引魂鎖生之術,把你變成沈良了。”徐七喜簡短的敘述了一遍他目睹的詭異場麵。


    “引魂鎖生?”聽過徐七喜的敘述,陳也行愕然開口,“這也行!有鏡子麽?”


    陳也行發現自己確實變化了許多,最起碼體型已經不是原來的他,這個世界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沒想到完全迥異的兩個人可以通過這種手段變成一樣,但眼見為實,他需要鏡子的證實一下。


    徐七喜道:“沒有鏡子,但是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現在就是沈良……”


    “疼疼疼……”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陳也行感覺腦袋行將裂開,一瞬間腦海中擠入海量的畫麵與聲音,他仿佛進行了一場夢魘,無數的畫麵就像一輛無限長的火車,它大聲鳴笛,從他身體上碾壓過去,不給他絲毫反抗的餘地。


    話語被打斷的徐七喜急問:“你咋了?”


    魏丞空平靜地道:“他沒事。”


    陳也行粗重地喘息,臉上密布著豆大的汗珠,默默地忍受著這股劇烈的頭痛,他似乎突然繼承了沈良的記憶,短短數分鍾內,他經曆了沈良短暫而又悲涼的一生。


    片刻之後,陳也行的呼吸逐漸平複,神情有點憂傷,在他多出來的記憶裏,沈良幼時便失去雙親,他獨自把尚在繈褓中的妹妹撫養成人,兩人在隨後的歲月裏顛沛流離相依為命,在沈良十五歲那年,他的生命出現了一次轉機,他遇上了長生教摩崖峰長老慕無雙,然後被收為摩崖峰弟子,沈良的修煉天賦極高,短短四年內,就從一個毛頭小子成長為師境高手,晉級速度在整個長生教無人能敵。


    雖然沈良是長生教中天才一般的人物,但他從不恃才傲物,待人平和,並且心地善良,在派往參與圍剿禹山一役中,他沒對任何一位禹山弟子痛下殺手,然而就是這麽一位作風正派悲天憫人的天才,居然在不久前無故對同門痛下殺手,並且表示出很重的戾氣,陳也行不知道沈良這兩天內發生了什麽,才使得他心性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更詭異的是,沈良這兩天內的記憶迷一般消失了!


    陳也行從劇烈的頭痛中緩過神來,他的心情受到沈良記憶的幹擾變得複雜,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是沈良,雖然沈良的記憶填補了他對這個世界認知的空白,但有時候擁有別人的記憶未必是件開心的事情,相反它會讓你陷入不安與痛苦。


    陳也行看著床上沈良的屍體,心裏就像塞了一塊巨石,心情格外沉重,雖然出於自衛反殺了他,但感覺像極了錯殺無辜。


    鬱悶的晃了晃頭,陳也行清醒了些許,魏丞空說道:“引魂鎖生能讓你維持沈良的身份三年,三年之後,你將恢複到你現在的身份,三年的時間足夠你救回同門了。”


    能恢複身份就好,陳也行很太適應現在這個身份,他瞥了一眼左手食指上的禹山掌門戒指,皺起眉頭,這枚代表身份的戒指,將是他代替沈良的阻礙,堂堂長生教弟子怎麽可能佩帶禹山派的掌門戒指!


    陳也行試圖除下這枚戒指,但無論他怎麽嚐試,這枚戒指依然和以前一樣,仿佛紮根於他的血肉之中,根本摘不下來。


    陳也行朝魏丞空亮起左手食指,無奈的道:“看見沒有,禹山掌門戒指摘不下來,u看書 ww.uuanshu 我有沈良的身份也白搭。”


    魏丞空身形忽動,下一瞬就出現在陳也行身側。陳也行心裏咒罵,身形如此飄忽,你不要這麽嚇人好不好!


    隻見魏丞空抬起手,輕鬆就把那枚戒指從陳也行手上摘下:“這枚戒指我暫且替你保管,待你恢複身份時再還你。”


    陳也行不可思議的看著魏丞空摘下戒指,表情再次凝滯,他直視魏丞空,眼前這一幕很讓人費解,憑什麽他一個外人能摘下這枚戒指,莫非他和禹山派也有某種聯係?


    魏丞空錯開陳也行的目光,右手食指輕點虛空,隨後在他食指上方的空間憑空開出了一道裂縫,他將戒指丟入其中,最後空間縫合。


    魏丞空頂著陳也行豔羨的目光仿佛炫耀道:“這是隨行空間,幻境之上專屬。”


    魏丞空似乎和陳玄一個德行,陳也行受不了他們的這股炫耀神情,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強者的高深姿態!


    這一天的夜晚,陳也行輾轉難眠,徐七喜另開了一間客房,因為他們兩人都沒辦法麵對沈良的屍體,留下魏丞空守著屍體,而他們兩人則睡新開的房間。


    夜闌人靜,即使沒有耳邊徐七喜酣暢淋漓的鼾聲,陳也行也沒辦法入睡,他的上一個身份都還不清楚,現在居然又有了新身份,這個新身份讓他躲避了追殺,讓他打入敵人的內部,簡直就是一出完美的無間道的戲,但同時也意味著,他需要暫時與他同行的師妹為敵,他需要麵對那些關愛沈良的人,甚至親人,而他卻是那個殺死沈良的人,這種心理負擔想想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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