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光線黯淡,幾縷月光從窗外透入,徐七喜推開門便看見了那道模糊的背影立在窗旁。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拋屍這件事始終是徐七喜心中的陰影,他甚至都覺得那那個背影就是沈良,頓時脊背絲絲寒意直冒。


    雙眼尚未恢複視覺的陳也行明顯覺察出腳步驟停的徐七喜異常緊張:“七哥,怎麽了?”


    徐七喜緊張的說:“房內有人。”


    兩人渾身解數用盡,才得以從沈良手中死裏逃生,此時的他們窮途末路,如再遇上什麽幺蛾子,他們就真的隻能坐以待斃,無力回天。


    陳也行同樣緊張起來:“你沒走錯房間吧?”


    徐七喜欲哭無淚:“真沒走錯!”


    兩人無措中陷入一陣沉默,氣氛變的十分壓抑,陳也行正在盡力平複因為上樓粗喘的氣息。


    此時道那背影突然轉過身來:“你們進來吧,我等你們很久了。”


    寂寥低沉的聲音打破沉默,房內之人是個男子。


    徐七喜驚愕的問:“師……師父,你怎麽來了?”


    陳也行神情一滯,臉色變得黯然,既然徐七喜是長生教中資質出眾的弟子,那他的師父十有八九也是他們教派中的重要人物,長生教暗地裏對禹山派下黑手,兩派勢成水火,落在他師父手裏,那必死無疑了!


    陳也行表情開始陰晴不定,聲音沙啞:“七哥,你沒故意帶我來吧?”


    徐七喜似乎被激怒,甩開陳也行搭在他肩膀上的左手:“我們是拜過把子的,你居然懷疑我!”


    失去了徐七喜的攙扶,疲弱的陳也行立足不穩,一下子跌靠在門上,徐七喜忍著怒氣去扶住他。


    因為再次陷入無解的險境,陳也行失去理智和判斷,他很後悔剛才說了那麽一句懷疑徐七喜的話,冷靜後的陳也行知道是自己冤枉了他。


    來這個客棧是他自己決定的,並不是徐七喜主動把他帶來的,而且,發現房間裏麵有人,徐七喜心慌緊張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事先並不知道裏麵有人,所以故意帶他來客棧根本不成立。


    陳也行無奈苦笑:“七哥,對不起,我向道歉。”


    徐七喜剛準備懟他幾句,他師父便說道:“七喜,把他帶進來,關門,點燈。”


    徐七喜隻好遵從:“哦,師父。”


    徐七喜的師父魏丞空是長生教八峰長老之一,徐七喜是他收的第三個弟子,是他所有弟子中天資最出眾的一個,所以他對徐七喜偏愛有加,徐七喜覺得如果自己央求師父不殺陳也行,或許陳也行還有一線生機,因為他師父向來不喜殺伐。


    徐七喜把陳也行扶進房間後關了門,隨後把油燈點燃,跳躍的昏黃燈光照亮室內,三人的影子在牆上搖擺不定,陳也行坐在床邊,表情始終陰沉。


    魏丞空約莫五十上下年齡,一襲青衫,雙眼精光內蘊,形容清臒,他雙手抱胸靠著窗邊筆挺站立,似乎在端詳陳也行。


    整個房間內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心情最複雜的要屬徐七喜,因為他剛把油燈點亮,他便發現了床上躺著一具屍體,這些血腥味就是來自於這具冷屍。


    其實剛進房間時血腥味也很濃,但陳也行身上同樣濃烈的血腥味掩蓋了房間裏的其他氣味,因此徐七喜兩人當時並沒有察覺異樣。


    徐七喜瞥了一眼床上的冷屍,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汗毛倒豎,喉嚨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瞳孔抖動,那具屍體赫然就是沈良!


    “……”徐七喜猛然間被嚇得心律不齊,他搞不懂被他藏好的屍體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房間,鬼魂索命他是不信的,“師父,這……”


    魏丞空歎道:“你們殺了慕老鬼的愛徒,屍體你們那麽藏是藏不住的。”


    魏丞空口中的慕老鬼是慕無雙,他和魏丞空同為長生教八峰長老之一,沈良雖然不是他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一個,卻是他最得意鍾愛的弟子。


    徐七喜偷看了一眼魏丞空:“師父,你都知道了。”


    魏丞空朝徐七喜點了點頭,話鋒一轉,突然問陳也行:“禹山派有不少弟子被關入長生教秘獄,你想救他們出來麽?”


    陳也行一聲冷笑道:“廢話!”


    魏丞空笑意轉瞬即逝:“我說我可以幫你,你信不信?”


    陳也行語氣加重:“士可殺不可辱,禹山派都是你們滅的,怎麽讓我相信你會幫一個禹山派弟子!”


    魏丞空搖了搖頭:“禹山派是長生教滅的不錯,但並代表長生教的每一個人都認同這個做法。”


    陳也行大聲反問:“話是這麽說,但你為什麽要幫我?”


    魏丞空屬於長生教,但卻反過來想幫禹山派,如果沒有巨大的利益驅動,他是不可能冒著叛教的風險這麽做的。


    魏丞空坦白道:“自然是對我有莫大好處。”


    陳也行明白自己已無危險,因為他至少還有被利用的價值,緊張的心情不由放鬆了些許,問道:“怎麽幫?”


    魏丞空說道:“代替沈良,加入長生教!”


    陳也行徐七喜兩人皺眉,怎麽代替,除非易容?但即使是最高明的易容術也會有破綻。


    魏丞空並沒有為詫異的兩人解釋什麽,徐七喜看著師父緩緩的向陳也行走了過去,一股淵渟嶽峙的氣息猶如實體般壓迫過來,油燈上的火焰往一邊大幅傾斜。


    魏丞空隻是說道:“你身為羅網殺手,惡名遠揚,也是儺麵閣黑榜重金懸賞的人物,想殺你的人很多,擅自脫離羅網組織,你會遭到羅網的殘酷清理,同時你也是禹山派弟子,長生教更不會放過你,以你現在的修為,你會死的很慘,因此你別無選擇,隻能代替沈良加入長生教,這對你營救同門也有利。”


    陳也行聽著魏丞空的分析,嘴角淒然一笑,魏丞空絕非危言聳聽,他的處境確實如此,走錯一步便萬劫不複,他想,肯定沒有比他更倒黴的穿越者了,至少身邊的徐七喜就比他幸福。u看書.uukanshu.o 魏丞空對他了如指掌,似乎早就挑選了他,他逃脫不掉。


    陳也行苦澀地笑:“我加入長生教!”


    魏丞空用平靜的眼神看著陳也行,他並不意外眼前少年的選擇,他雙手忽然結出一個奇怪的手印,室內的油燈頓時熄滅,窗外的月輪被烏雲遮住,窗口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就像一個巨大的窟窿。


    徐七喜突然覺得室內的空氣陡然變冷,他聽見一陣陣悠長的嗚咽悲鳴由遠而近,一道道黑色扭曲的身影從窗口擠了進來,然後飄向床邊的陳也行,徐七喜整個人身體僵直顫抖,他看著那些扭曲的黑影纏繞在陳也行身上,然後慢慢將陳也行抬起捋直,最後懸浮在沈良屍身上空,正對屍身。


    而此時的陳也行無從得知發生了什麽變化,隻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仿佛失去重力正在漂浮,如果不是因為身邊纏繞著數股陰冷的氣息以及縈繞耳邊的嗚咽悲鳴,他幾乎以為身體再次被原主意識控製,但此時的情景截然不同,這種控製來自外部,並非來自原主意識,他現在無法動彈,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陳也行聽見魏丞空沉聲厲喝:“引魂鎖生!”然後陳也行感覺自己的正下方爆發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那股氣息異常強烈,貫衝而起,如同一根冰冷的鐵棍,直接撬開了他的嘴巴,冷冽的氣息侵入口腔,瞬間冰凍他的全身,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灘水,在零下的溫度中瞬間結冰膨脹,感覺整個身體在被生生扯開,骨骼在不斷被拉扯,發出咯咯的異響,劇烈的撕裂感遍布全身,陳也行痛的失去意識,直接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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