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夜離夫妻便如此跟隨壽昌伯去了上京城,這種似俘非俘,似使非使的身份很詭異,畢竟如果是大周大使的身份,必需要有大周朝庭的文書,要有使節的節杖之類的東西,但很顯然,上官夜離沒有,他與大戎大王子壽昌伯之間隻有口頭上的協議,也許,這個協議有些自欺欺人,隻要壽昌伯把人一帶回上京城,再反侮,就能讓上官夜離瞬間變成俘虜的身份,隻是,壽昌伯會不會這麽做,這一切還是個迷,就連他的兒子慕容淩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王究竟是怎麽想的。


    婉清坐在上官夜離的懷裏,有點心疼地抬眼看著自己的相公,看他俊逸的臉龐上長出的那一層細細的,青色的胡茬,上官夜離是有些微潔癖的人,如此不修邊幅的樣子,她並不常見。


    “相公,我是不是很沒用,總讓你操心?”


    上官夜離輕輕將她臉上的亂發撥開,她先前那一陣子撒潑把自己弄處更加狼狽,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好多塊,碎布巾子胡亂的掛在身上,頭發也亂蓬蓬的,像個鄉下的野丫頭,隻是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是如同無數個夢中想念中一般的晶亮幹淨。


    “傻子,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是我沒用,讓你當了一個多月的俘虜,如今讓我也來體驗一下做俘虜的味道,也是活該。”


    “我們當然不會是俘虜,我相信大戎會把我們當成坐上賓的,隻是,我就怕將來我們回大周時,皇帝陛下回疑你。”婉清輕輕掩住上官夜離的嘴唇,她知道上官夜離一直為自己被擄一事內疚,也更知道,那不能怪他。


    “不說這些,先顧著眼前吧,你不是說過,隻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好,不記得了嗎?”上官夜離柔柔地說道。


    “那些個流言,你一定也聽到了吧。”婉清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她雖然相信上官夜離對她的感情,但是,流言這種東西,最容易傷感情。


    上官夜離垂眸看她,眼神明淨,卻並沒有說話。


    婉清有些難堪的苦笑了笑道:“流言之所以能傳出去,又讓人信服,自然是半真半假的,也就是說,我肯定也做過一些對不住你的地方,當然,這個對不住是相對於這個世界最普遍的規矩道理而言的。”


    婉清不想瞞著上官夜離,她與慕容淩雲的確有肌膚之親,慕容淩雲親了她,而且,好幾個夜晚他們同榻而眠,雖然並沒有逾過那最後的界線,但是,想對於這個世界的男女大防來說,她已經是不幹不淨,被人玷汙的女人了,她將這一切坦露在上官夜離麵前,就是不希望將來他心中存著芥蒂,婉清是個自傲的人,她不允許自己的相公在感情上對自己有任何的懷疑和猜忌,更不願意他包容和隱忍下,因這件事情有暗傷。


    麵對感情,婉清很簡單也很直接,不想玩暖昧,更不喜歡暗傷,我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你能理解便行,不能理解,那便不要免強,哪怕那免強是掩藏在深情之下,也一樣不可以原諒,她要的是純粹的感情。


    她是從現代文明中過來的人,她的靈魂上,對於男女上這種層麵上的問題本就不太在乎,她總認為,兩個人的忠貞最重要的是感情,身體不過是個感觀罷了,就比如說,當年日本侵華時,大量的中國婦女被日寇強擄過去當慰安婦,當成了完全的性工具,難道那些人也要被千夫所指,罵成淫婦蕩娃嗎?


    她曾在前世看過一個慰安婦的故事,那個可憐的女人,被日本人擄了去,當了三個月的慰安婦,她很幸運的從日本人的關壓下逃了出來,但她又很不幸的懷了孕,懷了自己最恨的,最怕的畜生的孩子,丈夫本以為她根本就不能活著回來,再見到妻子,自然是高興的,欣喜的,但是,當他知道她懷了鬼子的孩子,那她被俘的日子裏經曆了什麽不言而喻,那個中國漢子竟然從此便看不起自己千辛萬苦從日本人的刀槍下勇敢逃回來與他重聚的妻子,並且天天打罵她,虐待她……


    難道那一切,是這個可憐的,柔弱而堅強的女子的錯嗎?


    所以,在婉清的骨子裏,她隻認為,忠貞應該是心靈上的,而非身體上的,尤其是身體上的汙點並非出自本心之時,作為受害者,自己應該得到丈夫的憐惜,而不是懷疑和嫌棄。何況,於身體上的受汙,她也是有底線的,隻要她守住了底線,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對不住自己丈夫的。


    “難道在你眼裏,我比平安還不如麽?”上官夜離默默地看著婉清,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她漸漸地不耐,眼眸中漸漸浮起一絲譏誚時,他有些無奈的將她摟得更緊一些,艱難地說道。


    婉清唇角微微翹了起來,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小聲咕噥道:“其實也沒什麽,我的身子還是幹幹淨睜的,不過是摟摟抱抱罷了,那家夥也不是禽獸來的。”


    結果,這句話讓上官夜離的臉一黑,明淨的眼神裏滑過一絲痛苦,啞聲道:“聽娘子的意思,似乎對他這種行為很不在乎,甚至一點也不反感?”


    這話就嚴重了,這是在誅心啊,婉清心一凜,忙老實地環緊他的腰,小聲道:“哪能啊,那家夥下作無恥又陰險,我怎麽可能不反感,相公,你吃醋了?”


    “沒有!”上官夜離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隻是覺得你的思想有些危險,你在變心。”


    “我哪有變心,你就是在吃醋。”婉清撇撇嘴,吃醋就吃醋嘛,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娘子要記得自己說的話才好,我總感覺你在北戎的這一個多月似乎過得還不錯,我再不來,你怕是會忘了我個相公呢。”上官夜離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些個流言傳到邊關時,上官夜離不生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不是個正常的男人,但是,比生氣可難受的是,他傷心,他害怕,他感覺很惶恐,所以,盡管康王一再反對他冒險到北戎來救婉清,他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他其實是怕婉清這個沒良心的小女人,在慕容淩雲的強烈攻勢下,真的會愛上慕容淩雲,一向自信的他終於一刻也不敢耽擱下去了,慕容淩雲並不比自己差,對婉清的感情也不比自己淺,這是他沒有底氣的原因之一,再一個原因就是,婉清嫁給他後,過得並不太幸福,他怕兩相一比,高下一出之後,婉清的心會離開他,至於那些個關於身體方麵的,他倒並不太擔心,一是相信婉清不是那等隨便的女子,二是知道,她眼裏的男女大防從來就與眾不同,第一次見她時,這個小丫頭就敢與他這個陌生男人大被同眠……他也清楚她是有底線的,所以,並不擔心這一點。


    “哪有啊……”婉清拖著長長的音,尾音還轉了不知多少個彎,在上官夜離的懷裏打了個嗬欠,很舒服的閉上眼睛,心中安寧一片,還……有點小小的得意。


    看著臉色寧靜,偎在自己懷裏的小妻子,上官夜離唇角微微勾起,將自己身上的披扶拽到前麵來,緊緊裹住她。


    其實,婉清擔憂的事情,也正是他的擔憂,婉清擔憂他不相住自己,而他呢,則是擔憂婉清心裏也存著內疚,如果婉清如同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女子一般思想,那此時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很慶幸婉清不是這個世界裏的貞烈女子,為了一些無法避免的觸碰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守著那可笑而迂腐的貞操,那他才會真真的痛苦死去。


    如今婉清先放開了心胸,心無芥蒂地跟他攤牌,他心裏的憂慮頓去,這件事便如輕煙一般的隨風散去,再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了。


    這兩口子雖然離得別的馬兒有點遠,但是發嘴肆無忌憚地談論著私房話兒,一點也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讓聽到的人都覺得有些無奈和難堪,尤其是流言的製造者慕容淩雲,他的耳力極好,這對夫妻的話一字不漏地落進了他的耳朵裏。


    那個女人果然很沒良心,沒心沒肺,自己怎麽說也是與她有了肌膚之親吧,怎麽說自己也……


    想到這裏,他又有感覺很挫敗,先前她拚了命的,不顧形像的演那一出戲來救他,他以為,自己在她心裏終於是有了些地位的,可是,沒想到,她對自己那些行冒犯的行為根本就不屑,這要是放在別的女人身上,隻怕會懸梁自盡去,她卻滿不在乎,還真是個特別的女人,也正是因為她的特別,自己才會喜歡她吧,可是,他現在很痛恨她的這點特別……


    因為心情很鬱悶,所以,進了上京城後,看到壽昌伯將婉清夫妻安排進了王府,他便氣呼呼的往自己的住所裏衝,極需要做點什麽事情還常宣泄心中的燥意,正走著,卻看到壽王正立在自己的廊下,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慕容淩雲更加煩燥了,阿政對他的那點心思,他如今若是再看不出來,就是個蠢貨了,他雖然不是斷袖,但與阿政感情素來很好,知道阿政好這一口,也並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隻是,他絕對不會順從阿政而已,尤其是在知道他們是親兄弟之後,便更加嚴厲地拒絕過阿政。


    而今天,他的心情正在暴走的邊緣,所以,阿政的出現,便成了他發泄的窗口,一看到那抹心疼和關心,那鬱堵在胸膛裏的的邪火便噴薄欲出,也不避開,高大的身軀對著壽王便撞了過去,壽王被他撞跌在地,悶哼了一聲。


    慕容淩雲有些詫異地回頭,心頭的火更盛了,冷冷道:“自己起來,我沒心思來憐惜你。”便直往自己屋裏走去。


    壽王幽怨地看著慕容淩雲,唇角竟然沁出一絲血跡來,臉上也是慘白一片,“阿雲,我隻是關心你。”


    慕容淩雲聽出聲音不對,回頭看了眼壽王,頓時大驚,不解道:“你怎麽受傷了?”這個傷自然不會是自己一撞就能如此重的,壽王明明就呆在王府裏頭,怎麽會受了如此重的內傷?


    壽王艱難地想從地上起來,竟然手沒支得住身體,又摔了下去,慕容淩雲無奈的上前扶住他,指尖搭在他的腕脈上,眉頭深皺,阿政不是在作假,用傷來搏他的憐惜,他是真的受傷了。


    “你也是堂堂王爺,誰這麽大膽?”慕容淩雲很不高興,壽昌伯帶著他和大周的機密,大周大半國庫回到大戎後,雖然受到大戎王上的熱烈歡迎,也深受王上和王後的寵愛信任,卻打破了以往大戎王室的平衡,比如說三王子,比如說與三王子交好的四王子,他們兩個原本是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如今突然闖了一個從異國回來的王長子,而且是功勳卓絕的那個,他們當然很不高興,也很不喜歡,所以,雖然有王孫的身份,壽王和慕容淩雲在大戎也過得並不很順暢,總有人給他們使陰絆子。


    “你去在山裏找到煤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我聽聞到三叔想要對你下手,正要稟報父王,卻找不到父王的人,所以,就自己帶了三百親兵去山裏救你,卻不料,遇到了一股匪途,那些人訓練有素,雖然穿著土匪的衣服,但我還是能看得出來,那是正規的軍人。”


    壽王虛弱地倚在慕容淩雲身上,聲音很輕柔。


    “他們要殺你?”慕容淩雲果然聽得大怒,“原來三叔不隻是要殺我,還想要殺你?你是怎麽逃回來的?”


    “原來父王已經做好了準備去救你了,是父王途中救的我。”壽昌伯的羨慕地看著慕容淩雲。


    “怪不得,父王遲了一個時辰。”慕容淩雲小聲嘀咕道,將壽王扶進自己的房裏,給他倒了一杯蒼,壽王肯媚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慕容淩雲,“是啊,我好擔心,看你平安歸來,我才放了心,生怕你也如我一樣受傷了……可你對我……真狠心。”


    慕容淩雲被壽王略帶散嬌的語氣弄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臉色一沉道:“既是受了傷,那就該好生在屋裏養著,亂跑什麽。”想了想又道:“阿離和婉清兩個都來了,他們夫妻是父王請過來的,你……”


    “你還是關心那個女人。”壽王一聽他語氣裏的警告之意,眼神便變得陰戾了起來,“阿離既然來救她,你又舍不得她死,何必須不放她們回去,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夫妻在你眼前恩愛著,你心裏能舒服?”


    “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父王想要繼承王位,是還要付出一些努力的,阿離夫妻便是能讓父王建立不世功勳的人,要知道,你才是大哥,將來,父王的王位肯定是要你繼承的。”


    “我嗎?”壽王聽了這番話不但沒有喜色,反而略帶了一絲譏諷。


    “我的愛好父王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才是父王名正言順的長子,我的身份畢竟不太光明,阿雲,這個王位還是你來擔吧,我不合適。”


    不是不想,而是壽昌伯自從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後,便對他很失望,一個不喜歡女人的王子,又怎麽可能讓他來繼承王位,王室的承繼怎麽辦?而且,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王室的臉麵往哪裏擱?


    不過,如果沒有慕容淩雲,也許,一切又不一樣,可是,這個世界,怎麽能夠沒有阿雲呢?


    壽王很矛盾!


    上官夜離一進上京,壽昌伯便將他們安頓在王府裏,並沒有立即帶他們如宮進見王上。


    大戎王上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六七十歲的人了,雖然眼神還很銳利,帝王的霸氣和威嚴還很濃烈,但畢竟老了,而且,身體也大不如從前,看著年輕俊美儒雅穩重的大兒子穩步走進景華宮,坐在書案後的王上眼神一震,隻是,兒子的臉色有些陰戾,很不好看,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見過禮後,王上並沒有先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下方恭敬站著的大兒子,大兒子是他的驕傲,這個兒子文武全才,而且學是巫蠱高手,最難得的是,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堂堂大戎王子,竟然在敵國一潛就是幾十年,從來沒有回過故鄉一次過,光這份隱忍,就不是自己其他兒子能做得到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兒子的狠辣和果決也很讓他欣慰,這種人,才是最好的帝王人選。


    “父王,兒臣想對老三動手。”壽昌伯沉吟子片刻之後,很開誠布公地說道。


    王上臉色並不異樣,似乎一點也不詫異壽昌伯會如此說。


    “原因?”


    “證人和證據我已經掌握了,如果父王要看,兒子便全給您呈上來。”


    “他是你的親弟弟!”


    “他要殺我的兩個兒子,您的兩個王孫,父王,兒臣若再放縱他,隻怕自己會死在他手裏,老三太瘋狂了,黑騎是大戎軍隊的驕傲,一千黑騎士,沒有死在對敵國的戰場之上,而是死在內鬥中,兒臣心中很難過。”


    王上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看著吧,你應該知道,兄弟睨牆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說罷,王上便垂下頭繼續批閱手裏的奏章,不再說話。


    壽昌伯看王上的眉眼間有些難過,他便轉了話題,將上官夜離夫妻二人以特使的身份來到大戎的事情稟報了一遍,王上微挑了眉道:


    “上官夜離可是大周的征北大元帥,大周皇帝會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使?”


    壽昌伯臉上也浮出一絲笑容來:“這個年輕人確實很有才,可惜,就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王上臉上也有了笑意,“阿雲那孩子隻怕很難受吧,他可是一心想娶那個女子的。”


    壽昌伯卻正肅臉色道:“豈能由著他任意妄為,他終是您的嫡孫,大戎王孫妃怎麽能是個再嫁的女人。”


    王上欣慰地點了點頭,“既然是特使,那特使的權限就應該讓他們知道,朕可不想大戎的機密被別人窺視了。”


    壽昌伯心知王上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心裏不由微微有些興奮,阿雲那小子雖然張狂,這一次倒沒做錯,把那個女人弄了過來,如今連著上官夜離也一起留在了大戎,表麵上是特使,實際何償又不是人質?


    那天晚上,上京下起了大雪,大戎大王子爺殿下親自率領錦衣衛,將三王子府緊緊圍住,三王子被圈禁,三王子在軍部的屬下幾乎在一夜之間被大王子全給端了,殺的殺,抓的抓,整個上京城上空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三王子的幾個妃子跪哭在王後宮殿外,任憑大雪將自己掩埋覆蓋,身子弱的那個差一點凍暈在雨雪之中,王後娘娘一直沒有出來,隻是派了人將三王子妃扶起來,送到了景和宮,三王子才八歲的兒子也被接進了景和宮,卻因在雨雪中跪得太久而高燒不退。


    景和宮住著貴妃娘娘,三王子就是貴妃的兒子,但貴妃素來溫婉柔弱,看著自己的兒媳和孫子,半句話也不敢多說,隻是一味地哭著,宣了太醫為兒媳和孫子治病。


    而那幾個側妃就沒有這麽好的命了,王後娘娘下旨,若她們要哭,便一直哭跪著就是。


    一夜雨雪過去,王宮中的宮簷上倒處都掛著冰淩,而王後娘娘的宮外,則直直的豎立著幾個冰雕,那是為三王子苦苦求情的妾室,全都凍死了。


    婉清和上官夜離被安排在大王子府裏的一個偏院中住下,上京城夜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婉清並不清楚,她扭了扭自己酸痛無比的腰身,夫妻二人許久沒有見麵,小別勝新婚,再加之上官夜離又存了心要懲治她的不乖順,所以,便特別賣力了些,婉清差點都起不了床了。


    但上官夜離卻是精神亦亦,神采俊逸,一大早便起了身,看見婉清起來,也不許外頭的大戎侍女進來,親自為她穿衣梳妝,婉清任他施為,隻是沒料到,上官夜離那雙握劍的手竟然也能梳出很漂亮的發式出來。


    二人穿戴整齊,慕容淩雲便來了,他手裏拿著一枝強弩,上官夜離有點莫明地看著他。


    慕容淩雲道:“昨天那名將官就是用這把弩射的三妹妹,我特意拿過來,就是給阿離你一個交待。”


    上官夜離目光烱烱,看來,昨天晚上定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接過那枝弩,算是接受慕容淩雲的歉意。


    慕容淩雲是來帶他們夫妻去進見王上的,婉清來了一個多月,並沒有見過王上,隻見過王後,想到兩國之間的複雜性和自己夫妻現在的處境,婉清的心情有點沉重。


    讓婉清意外的是,大戎的王上並不如想像中的嚴肅,而是一個很慈祥的老頭兒。


    行禮過後,王上態度很和藹的問起了上官夜離家裏的一些家常事,並沒有說到政治,這種親切的談話忿圍讓婉清很放鬆,不知不覺臉上就帶了絲淡淡的笑意。


    不過,上官夜離也許曾經是大周元帥的原故,神情一直很戒備,與王上的談話終於轉入了正題:


    “上官元帥此行算不算擅離職守呢?康王帳下二十萬大軍突然失去了主帥,不知大周皇帝會著何想呢?”王上的爬滿魚尾紋和眼眸精光如電,臉上仍然帶著慈祥的笑,這句話卻讓婉清的心猛地緊了起來。


    上官夜離肩負著大周的元帥職務,過來救自己肯定沒有得到康王的許可,如今又來到上京城,要為大戎人出謀獻策,大周朝庭怎麽看他?大周百姓會不會將他們夫妻看著漢奸?


    大戎王上不談煤的開發,不向婉清問治國良策,卻先說起這個,意思很明顯,是在向上官夜離拋橄欖枝啊,可是,大周京城裏,顧家的,靖寧侯府的那些親人怎麽辦?


    “多謝王上關心,外臣過來時,已經辭去了元帥一職,外臣如今隻是個靖寧侯世子罷了。”上官夜離鎮定地說道。


    婉清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太極殿周圍,感覺殿裏雖然燒了地龍,卻還是不太暖和,北戎到底還是比大周要冷很多啊,她知道,王上並不是很相信自己說的話,所以,才想著要控製自己夫妻二人,她笑了笑道:


    “王上,地龍雖然暖和,卻太過耗費柴炭,如果在殿的四壁開幾個壁爐,裏麵燒煤的話,肯定更加暖和呢,不過,殿的屋頂得開煙囪,屋裏也要保持空氣流通才好。”


    王上身子骨早就不如從前,腿腳都有風濕病,見婉清一開口便是提出改善自己的殿裏的取暖,不由笑了笑,聽阿雲說,這個女子甚是聰慧,心思果然細致體貼。


    王上頓時來了興致,竟然當場便叫了幾個宮庭的工匠來,讓婉清細說如何做壁爐和煙囪。


    在殿裏建壁爐和煙囪的事情隻是幾句話便解了,王上又跟婉清聊了幾句,便讓他們退了出來。


    而婉清卻知道,王上仍然並不很看重自己的那點子想法,必須讓大戎人很快就得到甜頭,看到煤的深層次的好處,才能讓自己夫妻變得重要,過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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