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清水先生家的淺綠色兩扇式小木門時,看到他家屋簷下放著一盆白枝白葉正開著青色花朵的的植物,白色的葉子舒展著攫取廊下的陽光,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淡香。


    這盆花已經種了好久,人的記憶有時總會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勾住那條已經被時間扯斷而遺忘的記憶之線,花的冷香突然讓自己回到那個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睜眼的場景,除了頭頂上那片藍得沒有汙染的天空,還有這種植物在一片狼籍冷腥中淡淡地散發出跟清水先生家種的這株花同樣的香氣。


    如果沒記錯,這種叫“白芸”的植物是綠協評為a級的珍貴花種。不是這種花有多難養活,而是它獨一無二的香氣,世界上沒有一株白芸是有同樣的香氣的,隻有從同一株花身上截枝而下栽活的白芸才有跟主體一模一樣的香味,清水先生家的花跟那時候的香味一模一樣,是因為在這株花上截取而下另外種活的嗎?


    所以清水先生在我來到這個世界前,你就已經認識真正的米露-西耶娃了,而不是三年前第一次見麵表現得隻是普通鄰居關係那麽簡單,還有哈裏斯、貝拉、梅雅、貝貝街的很多鄰居,還有那個擁有一雙溫暖的棕色眼眸的獵人大叔,房子不是盲目找的,打從我在醫院睜眼開始就打算讓我住進貝貝街,你們這群家夥,一開始還老騙我,彼此間明明關係都很不簡單還老我麵前表現出一副我跟他他跟我其實就是普通鄰居,咱們貝貝街就是一條特別普通的街道的樣子。


    第一次見到修理工在屋頂上亂竄表現驚異時,哈裏斯你竟然還好意思哄我說大家都是這樣,不信你讓梅雅跳一跳,他也會。


    差那麽一點我就信了,因為我也跑去跳,結果是我跳不上去,如果平常人都你們這樣我該不是殘廢?你們真當我十二歲弱智很好哄?一樣一樣個鬼,被我揭穿後個個臉皮厚得戳不穿地假裝若無其事,我明裏暗裏刺探結果問到敏感話題能搪塞就搪塞,搪塞不了就轉移話題或轉身就跑。


    如果你們誰肯在三年前我剛住進貝貝街時跟我說實話,不利用我沒以前的記憶假裝都不認識我,順便告訴我其實貝貝街不是一條很普通的居民街道,隻是因為不遠處有條流星街,所以我們都是守護艾斯米擋在最前麵的牛人我一定二話不說立馬搬家,不僅是被流星街嚇跑,更多的是我沒那個實力難道留下來拖後腿?現在想走也走不了,我舍不得,舍不得貝貝街,舍不得我滿院子的花,舍不得你們這群隻會用最拙劣的謊言來哄我大笨蛋,我是那種認定一個地方就能宅一輩子的人,現在要走,我能走哪去?


    三年多了,終於借由彼此的認同熟悉及一些不小心爆發出來的引子而想通了這些事,一開始就會那麽護著我,是因為真正的米露的功勞,可惜我這個失憶人士想不起來十二歲以前的她是怎麽跟你們認識並相處的,我想能認識你們的她一定很優秀,而且生活一定過得精采絕倫。


    隻是,第一眼除了那片天空,當視線下移時見到的場景也真是終生難忘。


    曾經有過探索以往記憶,認識真正的米露的想法,可是很快情緒就出現了小崩潰,有那麽一刻是多麽無法原諒自己有這種極度不尊重他人的惡劣想法,十二歲以前的她,她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走進,唯獨我不可以,因為我的生命延伸來自於她,如果我連她的記憶都侵占並且利用了,那真正的米露-西耶娃會在在哪裏?嗬,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也僅僅是保存那段隻屬於她歲月,我無權為她過剩下的人生,我過的隻是屬於自己的日子。


    見到清水先生時,他沒有戴著鴨舌帽也沒有順手拿著拐杖,就穿著一身休閑裝,一臉淺笑毫無疲態,唯獨不對勁的是他的眼睛已經是種水色的紫,很美也很空。


    梅雅一見他紫色的眼睛就開門見山地說:“清水,要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壓製,如果你敢讓自己的眼睛變成純紫我一定親自捅你一刀讓你趴下,你可不要在這裏發瘋,我說真的。”


    “哦,這裏又沒有敵人,我還行。米露,剩下的交給你,我去休息。”清水微笑著對我說,然後轉身步伐穩定往屋子裏走。


    “可是……”我剛開口,一直表現得很正常卻給我一種怪異感覺的清水突然倒下。


    梅雅伸手險險接住他頹倒的身體。


    我眨眨眼,雖然什麽也沒看見但應該是梅雅下的手。


    “如果我不把他劈暈了,他休息不下去,以他剛才的狀態想要自我壓抑就隻有自殘,這樣還不如我先劈他一下呢。”梅雅將清水抗在肩上,“我送他上,米露你忙。”


    我伸手捂臉,麵對清水屋子裏掛在牆上一幅實景油畫笑起來,我說你們一個兩個停幾秒聽我完整說一句話會很難嗎?


    我想說的是,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幫忙翻譯那批能把清水先生逼得趴下去的暗地古文字了。我不要求知道以我的實力無權知道的事,我僅僅隻是想知道我該知道的那一部分,例如你們總得有一個人親口告訴我,貝貝街存在的原因,讓我靠猜的可不是個事。


    “所以說……你開個口行嗎?時間寶貴。”我捧起剛泡好的茶吹了吹氣,陽光探進簷下的短廊裏,廊外青百合花開得很有生命力。


    “米露是什麽時候知道流星街的?”哈裏斯跟我並排坐著,銀色的頭發依舊是種蓬鬆的張狂,他也吹了吹茶水,喝一口。


    “三年前我剛來那幾個月時貝貝街發生大暴亂我就知道,不過我不知道那股勢力叫流星街。”要早知道我現在就不知住哪裏了,“一開始大家都不熟,我也不好意思問,所以就拖著,隻是沒想到你們一個兩個明明關係都很密切卻還在我麵前力求表現出一種咱們就隻是鄰居的生疏感,而且還力求表現出一種貝貝街就是一條很普通的街道的樣子。你知道我剛開始那段日子天天看你們一個兩個在我門口表演那些不及格的假裝半生不熟的戲碼時,我多想衝過去抽你們嗎?不會表演就別演,明明個個都不正常。”


    一說到以往的心酸就有點無言以對,一開始折磨我的從來不是他們的不正常,而是他們明明都不正常還拚命裝正常給我看,而我又因新來的不知該怎麽說。如果我年齡再低一些,閱曆再少一些真會因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被他們唬過去,可是我僅僅隻到大廣場溜一圈,問一下賣蘋果的大叔你可以一跳跳十米高不帶喘嗎?然後看到大叔一臉你在開玩笑時我就大概知道這地方正常人的體力值了。這麽說謊不打草稿也真夠懶啊。


    “該怎麽說呢,那時的米露還是太小,很多事都怕嚇到你。而且你剛剛出院身體也不好,貝貝街從來沒帶孩子的經驗,隻能你來了以後拿出最和藹的麵貌來對你。那時就有人提議大家都要平淡一點,別讓你看出貝貝街與別處的不同,免得你不適應,咳,所以久了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坦白。”哈裏斯假咳兩聲,又忙喝一口茶水。


    我抽抽嘴角,原來是因為你們沒帶孩子的經驗,這個理由真是讓我想笑又笑不出來。而且裝就裝得時間長一點,哪有一混熟的每一個就立刻扒下一身我很正常的假象該啥樣啥樣了,你們前後巨大的反差讓我憔悴了一陣子。


    “在我進貝貝街前你們都認識我,所以在我出事後才來接我的。”搖了搖陶製的茶杯,我抬頭望著那片晴朗的天空,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認識,你七歲那年還曾來過貝貝街參加花祭節,貝貝街大部分人都看過你。”哈裏斯眼眸裏充滿回憶,有一種異常惋惜而不忍的感覺。


    “她很可愛。”我低頭看著淡清茶水裏的那一片藍色。


    “嗬嗬,很可愛,小小的,最喜歡跟人玩捉迷藏,跌倒了也從不哭,還曾一個人跑到大花田裏,踩著小月季花田狂奔,結果踩爛了一堆花差點氣死負責那塊花田的花匠,那時的米露活潑得讓我們這群老家夥頭疼,可是……”哈裏斯慢慢閉上眼,手裏的陶杯很穩,卻給人一種緊繃的僵硬。


    我淺淺笑開,可是現在的米露不會孩子氣地喜歡捉迷藏了,也不會跑去踩死花,更不會讓你們頭疼嗎?突然能看到以前的米露,我不能深挖這具身體本來隻屬於她的記憶,可是經由別人口中得來的她,我卻是那麽清晰地看到,那個小小的,敢在花匠眼皮底下踩死大花田裏一大堆花的調皮孩子,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米露都忘了。”哈裏斯輕歎一口氣。


    “是啊,忘了,一切都忘了。”我將茶杯傾斜,緩緩地將茶水連同茶裏那片天空一起喝下去,心口有點暖,是茶的餘香。


    “忘了……也好。”哈裏斯輕喃了句。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抱歉,也許是我從沒寫過這麽長的文章的關係,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這是一種寫文倦怠症狀還是怎麽了?(苦惱抓頭發中)


    我突然不知為何這段時間有點……亂。而且寫文狀態也不對,從沒這種感覺,是我筆力不過關的原因嗎?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我想最近可能無法固定更新,我不知道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沒這方麵的經驗。想請假可是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不會這樣,我默默蹲回牆角,抓頭發抓頭發中,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啊。奇怪,為什麽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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