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有何難呢?她也從小到大都沒有摸過菜刀,可是現在還不是一樣能在膳房裏做事。


    要在廚藝上討好耶律烈其實不難,他吃遍了山珍海味,自然要在菜式的新奇上下功夫。


    “奴婢倒是可以給郡主推薦一道菜色,不需要動刀,更不需要技藝,但是這道菜絕對可以讓這位貴客對郡主刮目相看的。”趙如煙信心滿滿地告訴她。


    “真的嗎?”度雲眼裏放光。


    趙如煙點點頭,把這道菜的細節告訴度雲,雖然度雲的臉上仍然寫著懷疑兩個字,但趙如煙總算能夠為她的表現欲提供一些參考和幫助。


    第三日清早,趙如煙便開始為度雲準備食材,其實都是些再簡單不過的東西了。


    廚子們早早就已經準備晚上招待貴客的膳食了,趙如煙和吳媽也跟著忙和起來,連中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未時,她和吳媽便被叫去前廳幫忙,全府上下都在為這場宴席忙碌起來。


    做好了前廳的事情後,趙如煙便拿著一個甕罐來到後花園,她答應度雲除了教她做那道菜外,還要單獨幫她準備一份甜點,想來想去,還是菊花的味道鮮美醇香,不如就做一道菊花糕好了。


    趙如煙抓過枝頭的菊花,並沒有折斷,而是直接把上麵的花瓣一葉、一葉地摘下來,放進罐中,這樣就可以更好地保證花瓣的鮮嫩和香氣,做出來的糕點味道也會更加鮮美。


    她正聚精會神地弄著這些,根本沒有察覺到前麵有一個人正向她走來。


    “你是什麽人?好大的膽子呀,竟然敢私自破壞花園裏的景致……”


    一道奇怪的聲音響起,趙如煙猛然抬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朝她走來,看上去他和她的年紀相差無幾,隻是說話的口氣十分老成,聲音也異常讓人感到不舒服。


    “我沒有破壞這裏的景致,隻是取些食材罷了……”趙如煙抬頭輕瞟了他一眼,依然忙著自己手上的事。


    “真是無禮,你可知誰要來這園裏賞菊?這些花被你摘成這副模樣,如何能賞?還不快住手!”那小廝對於趙如煙的輕描淡寫顯得很不高興。


    “我怎知誰要來?”


    趙如煙反駁道,因為她確實不知有何人要來園裏賞菊,也沒有人告訴她,她隻是猜到晚上度雲要宴請的貴客是耶律烈,但並沒有聽說有人要來園子裏賞菊,更沒有興趣打聽。


    不過看這府裏的下人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想來應該是個大人物,可是這又與她何幹呢?她毫無興趣。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們郡主就是這麽調教府裏下人的嗎?”


    “請你不要婆婆媽媽的,再一朵我就好了!”趙如煙根本不想理會他。


    “你真不知道是什麽人要來賞菊嗎?如果驚動了那個人,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命令你馬上離開這後花園——”那小廝急著瞪大了眼睛。


    “什麽人?難不成是皇帝嗎?就算是皇帝又能怎樣?他又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第三隻眼睛,這花園裏的菊數不勝數,草木不下數十種,我摘下這幾朵花,根本不會影響到什麽,更不會有人注意得到……”趙如煙隨口與那小廝狡辯。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隨口說出來的話竟然真的給說中了。


    趙如煙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感到身後一陣強大的力量慢慢向她襲來,時節雖已是初冬,卻還不至於冷到這種地步,猛然一個激靈,她慌張地回過身去,見到兩個男人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一個人身著鵝黃色的長袍,離她稍近一些,身材看起來頤長壯碩。


    另一人則是一身黑衣,他站在那個人的身邊,眼眸深邃。


    那黃色長袍的男子,不是耶律賢會是誰?而他身邊的黑衣男子,正是耶律烈。


    難道今晚度雲要宴請的貴賓,不僅僅是耶律烈,還有大遼的皇帝耶律賢嗎?


    麵對兩個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她現在手裏有一把利刃,她真想一劍刺破他們的胸膛,為慘死的宋民,也為那些死去的宋國將士報仇血恨。


    可是這種時刻,縱然她心中有恨,也不是可以宣泄的時候,不是,現在不是!


    趙如煙隻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行禮:“奴婢參見皇上,北院大王!”


    耶律賢眼神淩厲,淩厲的讓人不敢去對視。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趙如煙的麵前,可是他身上的陣陣威嚴和寒氣,迫得她感到莫名地驚顫,忍不住後退了三分,連忙行禮。


    “雲倌,皇帝的確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說的沒錯,皇帝又沒有三頭六臂,這滿園的鮮花,又豈非差了那幾枝不可?你可不要仗勢欺人呢,別忘了這裏是度雲郡主的地盤……”


    耶律賢倏然開口,話語裏倒是有幾分偏幫趙如煙的味道,他教訓著剛剛那名跟趙如煙爭執的小廝。


    “皇上說的極是!”那小廝竟然是個太監,難怪娘娘腔的很,但馬屁卻拍的很及時。


    趙如煙的心霎那間加快,沒想到會在郡主府再次遇見耶律賢跟耶律烈。


    隻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耶律賢竟然再次幫了她,否則以她剛才那麽無禮,耶律賢大可以治她一個藐視君王之罪,但他沒有。


    究竟為什麽沒有,她暫時還不得而知。


    雖然作為君王的他不予主動追究,但她不能不懂禮數,於是她主動領罪道:“奴婢罪該萬死,隻因郡主知道皇上喜愛菊花,才特命奴婢前來摘下花瓣為皇上準備糕點之用,郡主說,鮮花雖美,卻總是要凋落的,皇上不可能常常到府裏來賞花,隻有做些菊花糕給皇上帶回宮去慢慢品嚐,郡主千叮萬囑,奴婢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沒想到擾了皇上的雅興,請皇上責罰!”


    既然如此,她隻好把度雲搬了出來,她相信耶律賢作為一國之君,不可能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責怪皇後娘娘的妹妹,而跟她一個奴婢計較更加沒有必要。


    “你起來吧,度雲是朕看著長大的,這座府邸也是朕親自賞賜給她的,在這裏朕也隻是個凡夫俗子而不是什麽皇帝,不會介意這些小節的……不過烈,度雲那個丫頭還真是長大了,想的如此周到,知道你喜歡吃菊花糕……”


    耶律賢隻衝趙如煙擺了擺手,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倒是借她的話,在耶律烈麵前趁機稱讚起度雲郡主來。


    趙如煙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看來皇帝耶律賢之所以會出現在郡主府,是有心想要促成度雲郡主跟耶律烈的好事的。


    否則以耶律烈的個性,皇上不出麵親自拉攏,他定是不可能駕臨這郡主府,賞臉吃度雲郡主做的一頓飯。


    見他們都走了,趙如煙這才起身,拿起裝花瓣的罐子,飛也似地逃離了這後花園。


    她真的是有些後怕,都怪自己太大意了,如果今日之事真惹惱了耶律賢,恐怕她的小命不保。


    趙如煙收斂起眸中的情緒,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郡主府的這場晚宴應付過去,她捧著一罐子的花瓣跑去膳房替度雲做糕點。


    糕點做好後,趙如煙親自拿去給度雲郡主,度雲聞了聞味道,拿起一塊嚐了下點頭道:“味道還真不錯,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麽好,你以後不要留在膳房了,那裏又髒又累,不如跟在我身邊和雙喜一起服侍我吧,等到我想要吃什麽的時候你就可以做給我了。”


    讓她跟在她身邊,那豈不是等會又要麵對那個皇上跟耶律烈了?趙如煙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點頭應允了,她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女奴,半點不由人,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晚宴設在前廳,廳外有數名侍衛把守,裏麵偌大的餐桌上擺放著數十道美味菜肴,卻隻有耶律賢與耶律烈二人正在斟飲,耶律賢的隨行小太監雲倌站在身旁侍候著。


    “度雲見過皇帝姐夫,烈哥哥。”


    趙如煙與雙喜手裏各捧著幾個湯罐,跟在度雲郡主身後走了進去,跪下請安。


    “雲兒不必拘禮,這郡主府你是主人,大家隨意,不過朕好久沒見你,還真是女大十八變,越發變得漂亮了……”耶律賢用一個長輩的口吻說著。


    “皇帝姐夫不要開雲兒的玩笑了。”度雲低著頭,嬌羞的眼神看了一眼皇帝身邊的耶律烈,又迅速的把眼睛別開。


    “坐過來,與朕跟烈一塊用膳吧。”耶律賢朝她招手說道,示意度雲坐到耶律烈的身邊去。


    度雲站起身從趙如煙手上拿過一個湯罐,對耶律賢說:“雲兒不餓,雲兒今天特別準備了一道特色菜肴,想請皇帝姐夫跟烈哥哥品嚐……”


    “哦?好啊,那朕一定要仔細品嚐了!烈,你說是吧?”


    耶律賢哈哈大笑,笑得格外燦爛,一副痛快爽直的模樣,與在晾鷹台裏那時判若兩人。


    “既然皇兄有興趣,臣弟願陪皇兄一塊嚐嚐。”耶律烈回答的滴水不漏。他來郡主府,隻是為了陪同皇上,跟度雲郡主無關。


    “這道菜其實很簡單,人人都做得來,隻是稍微有一些殘忍罷了,不過能讓皇帝姐夫跟烈哥哥吃上這樣的美味,一切都不算什麽……”度雲頭頭是道地說著。


    “你這丫頭,長這麽大連膳房都沒進過,烈,你跟朕今日可是有口福了!”耶律賢倒是很有興趣看看她究竟能弄出什麽東西來。


    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度雲似乎對於自己這道菜肴更加充滿信心了。


    她將準備好的寬口青瓷碗放在桌上,趙如煙立即將手裏的悶罐遞上去,裏麵裝的是冰塊,度雲接下後將細碎的冰塊倒入青瓷碗中,耶律賢和耶律烈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放好冰塊後,趙如煙拿過雙喜手裏的一個密閉盒子交給度雲,隻要她按照她遞給她的順序來做是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


    那裏麵裝著活蹦亂跳的大個頭河蝦,度雲小心翼翼地把裏麵的蝦子倒進了冰碗,有一隻河蝦從碗裏蹦了出來,度雲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生怕它們會不小心咬到她的手。


    見她有些膽怯遲遲不敢再伸出手去,趙如煙急忙提醒她:“郡主,冰蝦的時間已經到了,可以放材料了。”


    “呃……是……是這樣的,河蝦多冰一會兒呢,味道會更好的,冰過的蝦肉就像剛剛打撈出來的一樣鮮嫩,不會有半點土腥味……”度雲有點心虛,借故解釋道,雖然有點害怕,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把薑片這些配料放了進去,然後就到了最關鍵的一道程序了。


    “這道菜的名字叫做醉蝦,其實就是用調過汁的黃酒把這些河蝦淹一下,黃酒入味時,河蝦已醉得半死,醉過的蝦肉極其鮮美並且還帶著黃酒的濃濃醇香,入口綿柔,味道超凡,不僅如此,這道菜還是極佳的養生補品呢……”度雲照著趙如煙先前教她的那些話,抬頭對耶律烈和耶律賢解釋道。


    倒入黃酒後,碗裏的河蝦蹦的更加厲害了,度雲忙拿碗蓋蓋住了碗口,隻聽裏麵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不過須臾的功夫,青瓷碗裏就沒了半點聲音,再次打開蓋子時,那些河蝦已經全部醉死了。將蝦撈出後,整齊擺盤,度雲仔細小心地剝好一隻蝦子的殼,蘸點事先調好的鹵汁,遞到耶律賢的麵前。


    耶律賢倒也表現豪爽,絲毫沒有懷疑這道怪異菜色的美味,便接住直接送到了嘴裏,仔細品嚐起來。


    果然,耶律賢的臉色不覺一震,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奇。


    他點頭說道:“這味道果然有些與眾不同,朕還從未吃過這樣的菜色,鮮而不生,很鮮嫩,尤其是這黃酒的濃香,已經融入到這蝦肉裏麵,實是美哉,雲兒,你今日真是讓朕大飽了一次口福……烈,你也試試看……”


    得到了耶律賢的肯定,度雲心裏美滋滋的,趙如煙也鬆了一口氣。


    隻要皇帝說好,想必耶律烈也不能說什麽。


    果然度雲殷勤的請耶律烈品嚐了之後,他也稱讚的點了點頭:“果然味道與眾不同!”


    趙如煙終於徹底鬆了口氣,她之前還以為遼國皇帝有多難侍候,這道醉蝦可是大宋皇宮的食譜裏非常受歡迎的一道菜色,那是她根據現代人的口味特別調配的這道菜,她的父皇趙光義日日都要吃上幾隻醉蝦才肯安寢,可見這蝦的獨特美味,非一般人是很難享用到的。


    她就知道耶律烈征戰四方,想必品嚐過天下美食,她若不拿出看家的食譜,怎能幫度雲收買到他的心呢。


    “雲兒隻是現學現賣罷了,烈哥哥能夠喜歡,雲兒真是萬分高興。”度雲神情羞澀,為耶律烈能品嚐到她的手藝而暗自竊喜。


    誰知耶律烈突然話鋒一轉,眼眸變得高深莫測起來:“這道菜,應該不是我們北方的菜食吧?是哪個師傅教給你的,竟然在遼國做大宋的菜色……”


    度雲做這道菜隻是依葫蘆畫瓢而已,她根本不曉得這是大宋的菜色,一時間竟然懵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耶律烈的問題。


    趙如煙也怔了一怔,完全沒有想到耶律烈竟然認得這不是遼國的菜色,醉蝦起源於南方的大宋。


    他究竟知道多少,難不成他竟然知曉,醉蝦是大宋的宮廷禦用菜肴,發明者不是別人,正是她趙如煙?!


    “雲兒,這道菜是誰教你做的?”耶律賢似乎也聽出問題的端倪,他出言質問。


    度雲一時間慌了,沒想到好好的一盤菜,竟然會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出了問題。


    見度雲愣在那裏,趙如煙隻能跪倒在地上,對耶律賢說:“回皇上,是奴婢教小姐做的。”


    “是你?”耶律賢眼眸深邃,像是很意外,又像是早有所料。


    “奴婢是大宋的戰俘,從小就喜歡專研廚技,不止是大宋的菜色,大遼、西夏各個地方的菜色奴婢都會研究一些的,為了給皇上跟北院大王做這道菜,郡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其實郡主很不忍心醉死那些河蝦的,郡主能夠把這道菜完完整整做給皇上跟北院大王,很不容易……”


    趙如煙跪地解釋道,並且很自然地把度雲捧了出來,耶律賢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看樣子並沒有多做懷疑。


    她本來就是大宋的戰俘,會做大宋的菜並不奇怪。


    但趙如煙恰恰忽略了一個問題,這道醉蝦不僅僅是大宋的菜色,還是大宋的宮廷名菜,跟如煙公主頗有淵源,她既然會做這道菜式,想必跟如煙公主脫離不了幹係。


    隻是當時,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


    “既然有心親自下廚,就應該做一些遼國的菜,大宋的菜色再好,也是戰敗之國,沒什麽好學的!”耶律烈突然站起來,臉色陰沉,似乎是很生氣,就這樣拂袖離去。


    在場的人皆是愣住了,沒想到耶律烈個性如此猖狂,連皇帝的麵子都沒給,就這樣走了。


    度雲自然是當場就哭了,耶律賢簡單安慰了她兩句,也隨著耶律烈的腳步走了出去。


    隻是他臨走的時候,深不可測的目光緊緊的盯著趙如煙看了一眼。


    趙如煙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為什麽皇上會用那樣的眼光看她?難道他是在責怪她,不該給度雲出這樣的餿主意,搞砸了他有意撮合度雲郡主跟耶律烈的這場戲?


    可如若是這樣,皇上大可以當場治她的罪,為何隻是深看她一眼就走了呢?


    看來這裏麵大有懸機,耶律賢明明有幾次可以治她罪的機會,都放過了?這到底是為什麽?


    趙如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再看一眼她身後的度雲,因為沒有討好成耶律烈,反被他說了,眼睛哭的跟個淚人似的,由雙喜攙扶著回房了。


    池塘邊,晚風吹佛,涼意侵襲。夜色深沉,潑墨般在天際散開,濃重的夜色,露水凝重。


    一個腳步聲,在身後緩緩響起。


    趙如煙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看著微波蕩漾的湖麵……眼中一片澄澈……


    待到那個腳步聲走近了,她才猛然回過頭去:“是你?!”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沒想到來人竟然是耶律烈。


    “大王,你不是已經離開郡主府了嗎?”如果她沒記錯,耶律烈是幾個時辰之前就離開的,怎麽會這時候還在郡主府裏。


    耶律烈沒有跟她解釋,隻是徑直走到趙如煙的麵前,盯著她生氣的怒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如果你不想再被送去浣衣庫做奴役,或者直接被扔進鬥獸場,最好安分守己的待在這裏,離度雲郡主遠一點!”


    趙如煙眼神閃躲,連忙垂下眼眸,試圖裝傻:“奴婢不懂大王在說什麽。”


    耶律烈單手擒住她的下巴,冷哼道:“還想跟本王裝傻?度雲郡主之所以會做那個菜色,討本王的歡心,你敢說不是你出的主意?”


    “郡主身份高貴,憶香隻是一個做奴婢的,怎能有那個本事左右郡主?大王要是存心找奴婢的麻煩,最好也要給個好點的理由!”趙如煙擰眉,清澈的黑眸,因怒氣而變得晶瑩透亮。


    耶律烈被她憤怒的眼神激到,額際不禁青筋暴現,“不知死活!憶香,你非要惹怒本王,才甘心嗎?”他眸中掠過一絲縕怒,明明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她卻還想瞞天過海。


    “不敢!”趙如煙咬唇,冷淡道。


    耶律烈臉色冰冷陰沉,怒目而視,“你嘴上說不敢,事實上,卻不是這麽想的!”


    “大王,這裏是郡主府,還請你自重!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奴婢拉拉扯扯,你就不怕自降身份嗎?”趙如煙眸色凜冽,抬頭直對上他的。


    耶律烈邪惡的笑了,反而逼近她:“你也知道這是在郡主府?若是有人看見你與本王拉拉扯扯,也隻會說是你勾引了本王?以度雲郡主的脾氣,隻怕是以後連這裏都容不下你了!”


    “你!”趙如煙不禁氣結,怒不可遏的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離度雲郡主遠點!還有皇上,別以為你的小聰明能夠瞞天過海,到時候隻會引來殺身之禍!”耶律烈冷厲的提醒。


    趙如煙淡淡一笑,並不以為意:“奴婢隻是一名小小的女奴,恐怕還驚動不了聖顏,大王與其有這個閑工夫過來跟奴婢做口舌之爭,還不如去安慰佳人!”


    耶律烈擰眉愣神,她這雙清冷的眸子,每每見到他就像是沾毒的利器,總是愛與他作對。


    “如果你不想早一點死,最好就照本王的話去做,否則你浣衣庫裏的姐妹,本王可不敢保證她的安危!”耶律烈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挑眉,眼裏染過一抹怒氣。


    “耶律烈,你卑鄙!”趙如煙憤然罵道,他的話,讓她怒從心起,居然用昔悌的性命來威脅她。


    “卑鄙?在本王眼中,什麽樣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達到目的,用在你身上,不是很奏效嗎?”耶律烈黑眸微眯,冷酷冰冷,他勾唇警告道:“今日之事,本王就放你一馬,你好自為之,如果下次再敢幫度雲郡主亂出餿主意,或是出現在我皇兄麵前,本王定饒不了你!”


    說完,他冷哼一聲,憤然離去。


    趙如煙愣愣的怔在原地,看著耶律烈離去的背影,不禁疑惑。


    他今晚特意過來跟她說的這番話,是警告,還是變相的提醒?


    *


    度雲倚在窗前已經整整一天,茶飯無思,雙喜將桌上的飯菜又熱了一遍重新端回來,她卻仍然沒有半點要動筷子的意思,任憑趙如煙和雙喜如何勸她,她就是充耳不聞。


    這個尋常驕縱跋扈的度雲郡主,卻是為情所困,變得憂愁滿麵。


    “咳、咳……”她的小小背影不時地顫動著,咳的很難受。


    雙喜見勸說無效,便轉身把趙如煙拉出了房間,對她說道:“郡主的身子本來就弱,現在又不肯吃東西,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可怎麽辦呀?不如這樣吧,憶香你去趟丞相府找相爺過來,讓他這個當爹的來勸勸郡主。”


    “你為什麽不去?”趙如煙反問她。


    “我……我比你早服侍郡主的,誰讓你來的晚,你就要聽我的!”雙喜噘著嘴,衝趙如煙發號施令,因為趙如煙剛剛得到了度雲郡主的提拔,雙喜因此對她很不滿意。


    趙如煙說不清楚,這或許就是天生的奴才命吧,她根本無心與雙喜爭奪度雲這份寵,但雙喜卻偏要糾結於此,明知道去趟丞相府有多遠,卻把這份苦差事丟給了她。


    算了,不就是去丞相府把郡主的爹爹找來嗎,去就去吧,誰讓她是新來的呢,隻能給她們當跑腿的了。


    馬車在街道上奔馳著,趙如煙駕著馬車,直奔丞相府。


    突然,馬啼叫一聲,車身震動起來,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她包圍。


    “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趙如煙手持韁繩,警覺的看著這些人。


    黑衣人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的一個東西,往車內一拋。


    驀地,一陣迷煙滾滾的彌漫開來,濃鬱刺鼻……


    趙如煙趕緊捂住口鼻,馬鞭一揚,駿馬嘶蹄,急速的奔跑。


    幾個黑衣人追了上來,從兩邊圍堵,趙如煙被纏得脫不開身。


    她的武功低微,既然不知道這些人來意,隻能自救,手裏拿出幾根細長的銀針,就算是被捉住了,也還有這招,讓他們防不勝防。


    趙如煙將馬鞭用力一甩,駿馬狂奔了起來林間的道路崎嶇,使她整個身體都搖晃起來,胃中隱隱出現一些惡心,對沒有經常駕馬的人實在是一種考驗。


    再前麵一點,就是大道了,手裏更是加快揮鞭的次數。


    隻要到了大道上,就會好走多了。


    可是這想法還未應驗,一道如雨般的箭支射到馬身上,馬兒淒慘的嘶叫起來,摔倒在地上,而趙如煙的身體,由於慣性向前衝去,手中握著的韁繩,也被這衝擊甩開,她重重的摔到在路上。


    四肢百骸,都傳來一陣劇骨痛不欲生好象身體都散了架,再也爬不起來。她緊咬著唇,伸手摸了摸耳側上方,流下了大量的血液。


    那鑽心的痛,讓她的神智,漸漸迷離起來,眼前的景物,也漸漸模糊……


    一個冷漠無情的聲音傳來,“絕命,隻是昏過去了!”


    另一個聲音,冷冷說道,“小心點,主子要活。”


    趙如煙想要掙紮著睜開眼,無奈怎麽也做不到,一陣陣昏眩感襲來,眼前一黑,就掉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昏昏沉沉的腦袋有了此許意識,趙如煙蝶翼似的睫毛微微抖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驀地,她睜開覆著水霧的眼眸,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粗重的喘息著,象是經曆了一場噩夢,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忽覺喉頭一陣幹澀,如鯁在喉,讓她有種想吐的惡心感。


    身體沒有一絲的力氣,她的眉心不由微微蹙起,隻要稍稍多想一點事,腦子就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渾身像是散了架的難受,趙如煙眨了眨千澀的眼,昏迷之前的記憶,一下子湧進了腦子裏。


    她驚恐的從床上彈座起來,腦側立刻傳來一陣撇裂的疼痛,她伸手摸了摸包著紗布的腦袋,那些黑衣人為什麽要擄她過來,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突然,一個嬌柔的聲音,從旁側傳來,“姑娘,你醒了?”


    尋聲望去,趙如煙看到一名身著宮裝的女子,不禁愣了愣,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建築,是多麽的金碧輝煌,這裏是皇宮?!


    她被這個意識給嚇了一跳,半天未緩過神來,整個人驚恐睜大眼,半晌,才對那宮裝的侍女問道:“請問這裏是哪裏?”


    那名宮裝女子並未答話,而是匆忙的跑了出去,從外麵傳來她的聲音,“那位姑娘已經醒過來了,快帶她去見皇上吧。”


    趙如煙還未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就被兩名侍衛帶到了未知的地方。


    禦書房內,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醉人心神。


    鑲嵌有上等琉璃瑪瑙的屏風前,耶律賢正坐在溢著淡淡墨香的檀木案幾前,拿著一本奏折,俊目微垂。


    這時,殿外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皇上,人已經帶到。”


    耶律賢探揉眉心,將最後的折子批閱後放下,淡淡道:“帶她進來。”


    趙如煙被兩名侍衛押了進去,殿台上的高大身影,僅是一眼,就讓她驚愕不已。


    真的是皇上命人將她綁來皇宮的?耶律賢這麽做,究竟有和目的?


    耶律賢揮手,示意大殿裏的人全都退下。


    他緩步走到趙如煙的跟前,深邃犀利的眸光直射向她:“如煙公主,沒想到你早已經來到我大遼,枉費朕還費了一番苦心,到處派人尋找你的下落!”


    請牢記本站域名:g.xxx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桃色皇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沒見過的東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沒見過的東家並收藏桃色皇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