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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真是一個奇妙的詞兒,它決定著很多東西是否屬於你――金錢、豪宅、女人、尊嚴等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一個身份上細微的改變完全可以讓一個人失去一切,也能讓一個人在幾秒鍾之內得到他曾經不敢想象的一切。


    “身份”同時又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比如魏國慶,他如今已經擺明了被省城毒梟輝哥收入門下,在王明輝的麵前魏國慶就是一個馬仔、一個小弟。而因為他是輝哥的人,他在其他人麵前的身份卻又顯得高出許多,成了其他很多人嘴裏的“國慶哥”、心裏的“爺”!


    送走了輝哥,這間酒吧裏最大的人物就變成了魏國慶了。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的忐忑,他實在太需要釋放一下了,他依然不失恭敬地向酒吧老板馮大腦袋要著香煙。


    馮大腦袋一聽魏國慶跟自己要煙抽,就好像天上掉下倆餡餅一樣,趕緊伸手往兜裏掏。可是他顯然已經把兜裏啥都沒揣這事兒給忘了,一摸兜啥都沒有,馮大腦袋氣急敗壞地朝著旁邊兒的服務生屁股就是四記大炮腳。


    馮大腦袋一邊踢嘴裏頭一邊罵:“小犢子,聽著沒有,聽著沒有?國慶哥要抽煙,還不上煙,還不上煙?!”


    那小服務生雖說年紀要比魏國慶長了兩歲,但是膽識上卻比魏國慶差了很大一截兒,被馮大腦袋一頓神踢之後嚇得說話都磕巴了:“馮……馮……馮哥,我平時也不抽煙啊,你……你……你看……”


    他這一磕巴,馮大腦袋就更氣不打一處來了:“媽逼的,不抽煙,你不會去買啊?!”


    “不……不……不知道國慶哥喜歡抽……抽哪個牌子的煙啊?”服務生瑟瑟索索地問道。


    “白盒的萬寶路吧!”魏國慶脫口而出。


    “還不快去,還不快去!”馮大腦袋找著服務生的屁股又是飛起兩腳。


    “馮哥……”服務生怯生生地將手一揚:“錢……”


    馮大腦袋差不點沒讓這小兔崽子給氣哭了,從兜裏掏出來三百塊錢來:“去去去去,趕緊去買兩條兒國慶哥要的煙,一秒鍾都他媽不想看到你這窩囊廢樣兒。滾犢子!”馮大腦袋不停地訓斥著,服務生不敢耽擱,手裏攥著三百塊錢飛一樣一溜煙兒跑出了酒吧。


    魏國慶愣在那裏不知所措,馮大腦袋可不想錯過這個巴結的機會,趕緊貼了上去:“國慶哥,咱們坐吧!”說著便上來扶著魏國慶坐在了剛才王明輝坐的位子上,馮大腦袋安排好了魏國慶回頭便喊:“都傻逼啦?!趕緊給國慶哥上酒,要喜力!”


    可千萬別看馮大腦袋平時對手底下這些總是人吆五喝六的,其實這些人都是個什麽脾氣他早就摸得**不離十了。這,正是馮大腦袋的精明之處,不掌握好了這些人的性格特點,恐怕不定哪天他被人背後捅了黑刀子都不知道捅自己的是誰!


    馮大腦袋叫啤酒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他注意到每次酒吧員工舉行內部聚餐的活動時,喝得最少的就是魏國慶這個人,而且他還隻喝啤酒。這讓他得到了一個判斷,別看魏國慶這人長得人高馬大的,但酒量可不咋地!


    其實,魏國慶的酒量如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每次喝酒都隻喝啤酒,而且隻喝那麽一點點,那是因為他這個人的自我保護意識極強。雖說已經來到省城三年的時間,但是畢竟在這裏他隻是一個服務生,省城的燈紅酒綠都是屬於別人的,並不屬於他自己。


    省城對於魏國慶來說,依然可以用“人生地不熟”來形容,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就更加要保護好自己。他保護自己的辦法很簡單,就是無論做什麽事兒他都謹小慎微、仔仔細細,不給任何人留下把柄,也不讓自己露一點鋒芒――哪怕是喝酒也不能將鋒芒太露!


    很快,啤酒便端了上來,這時候買煙的服務生也哈哈嗤嗤地跑了回來,把兩條煙著急忙慌地遞給了魏國慶,嘴裏還不忘諂媚地叫著“國慶哥”。馮大腦袋剛要攆這小子走,沒想到魏國慶卻示意著服務生站下來。


    馮大腦袋的腦瓜子可不笨,他要是笨的話他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哪能開到今天?他的大腦袋飛速地轉著,他在想是不是這服務生之前跟魏國慶發生過什麽口角,這魏國慶要難為難為他?他一聲不吭地坐在魏國慶的對麵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魏國慶十分麻利地把一條煙打開,從裏麵拿出來五盒,剩下的一條半又遞回給了那服務生:“拿去和兄弟們分吧,這是馮哥請的!”這一句話一說,把那服務生搞得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一旁的馮大腦袋倒是看得兩眼放光,他心說真他娘的是“後生可畏”啊!怪不得王明輝那老王八蛋相中了魏國慶這**崽子了呢,原來這小子心裏頭真有貨啊!就拿分煙這事兒說吧,就讓他魏國慶玩得滴水不漏。


    把煙分給原來的同事,那分明在說:“老子雞犬升天了,但是老子可沒忘了本!”這就在這幫小弟兒麵前買了個好兒;而他不說是自己的心意,卻推說是馮大腦袋請的,這無疑又在馮大腦袋這兒買了個好兒。


    一個瑣屑的細節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未來,如果這樣的人幹不了一番大事業,那麽還能指望誰來幹呢?如果說起初馮大腦袋對魏國慶的奉承完全是因為輝哥的原因,那麽現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定的傾斜了,他敢說假以時日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馮大腦袋清楚自己手下的人有好幾十,這麽十幾盒煙還真不夠分的。可是現在他服的是魏國慶這個人,魏國慶賣了他個好兒,他不能不兜著,馮大腦袋衝著那服務生喊道:“**,這麽滋潤個事兒,還不感謝國慶哥?!”


    服務生小雞兒牽米似的一個勁兒的點頭誠謝,那臉上都樂開了花了,魏國慶也在那兒假模假式地客氣著。馮大腦袋補充道:“你告訴兄弟們,分不到的也別擔心。國慶哥都發話了,老馮我保證人手一盒!”


    馮大腦袋這話說得也很有意思,他不叫自己是“馮哥”,更不叫自己是“馮大腦袋”,而是用了一個大家都不熟的“老馮”。這裏邊的意思下邊的人看不明白,卻逃不出魏國慶的眼睛,他這三年見著多少形形**的人就學了多少察言觀色的本事。


    他心裏清楚的很,那些什麽也學不到的人活該一輩子幹伺候人的活兒。而自己卻深知自己內心深處的那種不安分,他要學本事,要在生活中點點滴滴學本事!客人越難伺候他越願意伺候,因為越是這種情況,他就越能得到鍛煉、學到本事!


    馮大腦袋是絕對不肯叫自己這個不大雅觀的諢號的,因為過了一天的時間魏國慶就要走了,這裏的老大還是他馮大腦袋,他可不能在手下人麵前失了身份;他更加的不能叫自己“馮哥”了,為了表示對魏國慶的尊重,自己怎能妄稱自己是“哥”?所以才選了“老馮”這麽個哪兒也不挨哪兒的稱呼。


    這倆人一個是初涉征途的千裏馬,一個是混事兒多年的老油條,倆人說的每一句都暗藏玄機,每一個字都頗堪玩味。他們的對話如果放到一起細細解讀起來,每一句都是一部社會學,每一句都是一部厚黑學!


    打發走了那服務生,魏國慶依然一臉的謙恭。他終於把煙抽出一支來叼在嘴裏,把手緩緩伸到兜裏去拿火機。馮大腦袋看得出來這小子鯉魚剛剛飛過了龍門,自然是想好好感受一下一躍成龍的感覺。於是沒等魏國慶自己把火機掏出來,馮大腦袋的火機已經打著了火伸到了他的麵前。


    魏國慶煙也不拿下來依然叼在嘴裏,嗚嗚地說道:“你看,馮哥!這怎麽好意思……唔……唔……好……好!謝啦,馮哥!”他假意拒絕著,卻還是讓馮大腦袋把煙給點著了,他見煙著了輕輕拍了拍馮大腦袋的手以示感謝。


    馮大腦袋道:“嗨,咱們倆可是有三年多的交情了,你還跟我客氣啥?”他說完了這句便立刻打住了,他看得出魏國慶絕對是頭一次抽煙,眼睛和臉憋得通紅,卻為了撐住最後一絲麵子而死活不咳嗽出來。


    如果馮大腦袋在這個時候跟魏國慶說些個沒用的,就會分了魏國慶的心,他一旦沒憋住咳嗽了出來,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算丟了些顏麵。而讓他丟麵子的則是馮大腦袋,再加上這些年他在馮大腦袋手下也吃了不少苦,怎能不在心裏給他馮大腦袋狠狠記上一筆?!


    馮大腦袋嘴上踩了刹車,手上卻還在忙乎著,他站起來一隻手拿起酒瓶另一隻手拖著平底,彎下腰像一個服務生那樣給魏國慶倒了一杯啤酒,也輕描淡寫地給自己滿了一杯。這時候剛剛好魏國慶一口抽煙的那股子嗆勁兒也挺了過去,時間就像算好了的一樣。


    魏國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平複了下難受的感覺,又把煙卷放到嘴邊抽了一口。這人要是聰明,連抽煙上都看得出來,魏國慶抽的頭一口煙差不點沒被那一口給悶過去,可是到了第二口雖然那派頭還趕不上幾十年的老煙槍,但也已經是有模有樣了。


    “馮哥……”魏國慶一開口還是改不了這個稱呼,以前他都叫馮大腦袋“老板”,可現在他卻總是叫馮大腦袋“馮哥”,他還不確定自己到了輝哥那邊能幹得怎麽樣,因此馮大腦袋這邊他也絕不能得罪人。


    馮大腦袋顯然對這個稱呼有點無法接受,魏國慶趕忙解釋道:“馮哥你聽我說,我來省城三年全仗馮哥照顧,沒有馮哥怎麽會有國慶的今天?‘馮哥’這個稱呼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改的,絕不能改的!我盼隻盼你認我這個兄弟,就算我有那麽一天功也不成名又不就,我也盼馮哥還認我這個兄弟!”說罷魏國慶竟然眼角有些微紅,這麽些年的一點一滴一時間全都湧上心頭,他的確應該感謝馮大腦袋,他說的是真心話,沒有馮大腦袋,自己怎麽有機會遇見輝哥?


    馮大腦袋聽得十分受用,他心想這年輕人真是心機太深了,凡事不做絕、懂得留後路,如果是旁的年輕人得到了輝哥的賞識,恐怕尾巴早就翹到玉皇大帝的金鑾殿上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魏國慶的話裏又透著農村人特有的那種實在,這又讓馮大腦袋頗為感動。


    馮大腦袋心想魏國慶這小子未來一定能發展起來,甚至要比輝哥更強、更狠!他決定認下這個兄弟,人活著抉擇十分重要,他想就算魏國慶日後一無所有,他也願意收留這個兄弟,有這樣的一個智囊在身邊自己還怕什麽?


    馮大腦袋不無感激地小聲說道:“既然兄弟你都說到這兒了,我再反對可有點兒給臉不要臉了,我認你這個兄弟了!”說著把食指往嘴裏一塞,“哢嗤”一口就咬得鮮血迸流,隨即便滴到了酒杯之中。


    魏國慶原本隻是客氣一下,沒想到馮大腦袋跟自己來真的了,三年以來他看得出馮大腦袋雖然安於小酒吧,但其膽識卻遠非如此。既然人家這麽給自己麵子,自己更不好拒絕,這樣既給自己在輝哥的心裏增加了一點分量,更使得自己日後一旦有個為難的時候也好有個退路!


    魏國慶也二話不說,哢嚓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了酒中,二人也沒說什麽誓言,隻是四目一對便心領神會,兩人一仰頭兩杯帶著腥味的酒便下了肚。馮大腦袋喝完酒,拿起紙巾遞給魏國慶,自己也拿起一張來擦起了手指。


    馮大腦袋悄悄對魏國慶說:“兄弟,咱倆私底下兄弟相稱。可是在人前我還叫你‘國慶哥’,你可得叫我‘老馮’。說到底你是輝哥的人,你管我叫哥把輝哥往哪裏放?這樣哥哥我會攤事兒的!”


    魏國慶抽了一口煙,一臉無奈地說道:“好好好,就你馮哥的心眼兒多!”


    馮大腦袋也微微一笑:“兄弟的城府也是極深的啊!”


    倆人互相恭維了兩句之後,魏國慶突然探過頭低聲問道:“馮哥,跟我說說輝哥這人……”


    “輝哥?”馮大腦袋若有所思:“來,你跟我到後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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