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寂靜的營地,隨行的獵狗也凶猛地叫吠起來。


    這叫聲讓人從睡夢中驚醒,使人心裏生出莫名的恐慌,一時間隻聽到外麵嘈雜起來,有人起來走動、喝問、探尋,各式各樣的聲音。


    我和若耶急忙穿戴好了走出去。見到哨兵正帶著一個人往阿爾泰營帳而去。


    阿爾泰的帳篷就在我們帳篷的對麵。


    那人牽著一騎快馬,身穿鎧甲,卻沒帶頭盔,發辮淩亂,神情慌張。


    看到那人,我隻覺得好生眼熟,想了一下,突然醒起昨日王陵的百夫長帶人前來謁見阿爾泰時,這人也在其中。他是守護王陵的衛兵。這個時候快馬趕來,王陵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他的人這時也都出來了,雅茹姑姑、安多、莫頓等人紛紛差人來打聽發生了什麽事。


    阿爾泰帶著來人進了營帳,留下巴格在外,巴格一一勸走了打探的來人,又屏退了閑雜的人,親自帶了人在一旁守護。


    天還沒亮,這將明未明的時刻最是黑暗寒涼。


    我和若耶並未上前打聽,在一旁默默站立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進了帳篷。


    微弱的油燈被點燃,我看到若耶的眼睛裏跳躍著我擔憂的眼睛。


    王陵出事了!一定是,否則來人不會這麽匆忙慌張。


    睡意已被打消,我們如坐針氈的在營帳裏呆了一會,心裏提得高高的,不放過外麵傳來的每一個細微的聲響。


    時間並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麵有動靜。


    我和若耶急忙奔出去,一眼就看到阿爾泰正低聲而急促的吩咐巴格,巴格連連點頭。


    不一會,巴格就吆喝了百騎人馬,快馬向著王陵的方向疾馳而去。


    抬起頭,混混沌沌的一片霧霾,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阿爾泰仍然站在營帳前,眉頭緊皺,似乎有無限心事。


    我和若耶悄然走近,默默無言的站在他旁邊。


    他早看到了我們,思慮了一會兒,低聲說道:“跟我進來。”


    看了看營帳外麵,雖然隻有我們樓蘭的士兵值夜,可我心裏清楚,這許多頂帳篷裏,一定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


    吩咐了侍衛在外細心把守,我和若耶轉身進了帳篷。


    “阿爾泰,王陵出什麽事呢?”明知道不會有好消息,心裏卻仍在祈禱,祈禱樓蘭的諸神來庇護我們。


    看得出阿爾泰也很焦灼,可他不能亂。


    他盡力平緩著語氣,冷靜的說:“有一小隊人馬,大概有一百騎,夜裏偷襲王陵,意欲闖進去。所幸被哨士發現,嚷了起來。雖然人數上略遜於王陵守衛。但是他們個個手段狠毒,事先早有預謀。以非常手段殺死了我們一部分士兵。”


    “那怎麽辦?胡夫爺爺呢?王陵沒事吧?”我駭然問道。


    阿爾泰沉吟著,莫名的困惑在眼裏閃爍:“胡夫大巫師好像知道一樣,提前關上了斷龍石。而且在王陵的入口處布下了符咒,那些賊人一接觸到王陵入口就都倒斃身亡。”


    聽到阿爾泰這麽說,我心裏些微感到輕鬆,卻還是放心不下。


    我不解的問:“阿爾泰,為什麽我們所有的人還留在這裏呢?你帶了所有的人馬回去保護王陵不好嗎?”


    阿爾泰搖頭,無奈地說:“我們這些人裏,如果隻有我們樓蘭人,那還好說。可是現在有烏孫、月氏,還有匈奴的人,這三批人,無論哪一方,都不是可以小覷的。若羌的事情不可能中斷,否則,很難說這些人會不會生出趁火打劫的念頭。”


    若耶這時也點頭說道:“對。瑪奇朵,你忘了?昨日安多和康忸密兩人都打聽過我們王陵,似乎認為我們的王陵裏有寶藏,不可不防啊!”


    阿爾泰讚賞的看了若耶一眼,也點頭說道:“不錯,要不為什麽他們會想盡心思排擠於闐、莎車等國使者的到來呢?再說了,那邊都已經經過一場激戰,無論哪一方也都已經疲憊。這裏離王陵也近,我們的人經過休息,體力也充沛。我相信巴格這一去,形勢肯定對我們有力,起碼人數上我們就占了優勢。”


    阿爾泰這麽分析,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不說別的,王陵豈是那麽好近的?


    若耶似乎頗為苦惱,問道:“那麽,一會兒他們如果聞起來,我們該怎麽解釋呢?這麽多人都看到了,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啊?”


    阿爾泰也皺眉,苦苦思索。


    我想了一下,“嗨”了一聲:“何須隱瞞?這事既然和他們逃不開幹係,他們心裏肯定也清楚,我們大大方方的就告訴他們有人偷襲王陵,巴格前去審問不就好了!”


    阿爾泰拍了一下腿,驚喜地說道:“瑪奇朵,你說得對啊!我剛才還想會是誰了,這肯定是他們這三股人其中之一。既然他們心裏都清楚,我們直接說明。而且還要告訴他們,賊人已經拿到,讓他們不敢妄動。”


    我喜滋滋的點了頭,非常得意。不過轉眼我就想,既然他們都有嫌疑,不知道莫頓會不會和這事有關係呢?


    這樣想,我就問了出來。阿爾泰疑慮的說道:“難說,雖說莫頓和那答脫不和,焉知是不是偽裝出來,迷惑我們的?”


    若耶這時插道:“說不定,他們就是衝著我們樓蘭的寶藏而來,對於若羌,難說。”


    我們在帳篷裏商量了半天,覺得他們個個都有嫌疑,卻不能明著打發他們,實在太棘手。


    若耶不無擔憂的看著阿爾泰,輕聲的說:“總之,這次進野牛溝你一定要千萬小心,提防有人對你不利。”


    阿爾泰安慰若耶,眸中無比憐愛:“你放心,我再怎麽也是樓蘭的王子,他們要是敢傷了我,不怕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嗎?他們不敢的。”


    若耶嘴唇微張,大概想到我在旁邊,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


    黎明已經來到,收營拔帳,所有的人都已經整裝待發。


    阿爾泰親自去向雅茹姑姑說清楚昨夜來人一事,雅茹姑姑見阿爾泰神情輕鬆,再加上巴格已經去了。而王陵又有胡夫爺爺在那裏鎮守。她也就不再多想,一心隻撲在了若羌身上。


    阿爾泰怕途中有變,提議我們都騎馬快行,爭取早日到達野牛溝。


    若羌被雅茹姑姑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著前日來時的那套鮮紅繡花的織錦胡服,腰身收得緊緊的,又細又柔。頭上戴著紅色繡花的六角帽,臉上蒙著紅色的麵巾,隱約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輪廓。


    天色灰蒙蒙的,想到今天騎馬,我也蒙上了一條黑色的麵巾。穿了一套綠色的騎馬裝騎在我的小花馬上。


    我的身旁是若耶,她仍然穿著她紫色的胡服,同樣蒙著紫色的麵巾跨在她的棗紅馬上。


    安多和康忸密驅著馬兒靠近我們,康忸密調笑道:“真是幸運啊!這不但有美人作伴,而且還是三個,我這次就算兩手空空的回去,也不枉此行啦!”


    若羌和若耶臉皮薄,不好回答他。可前麵的雅茹姑姑聽到這話,又怎麽會放過。


    她放緩了馬速,與康忸密平行。縱聲笑道:“康忸密王子說笑了,怎麽會讓您兩手空空而回?我們樓蘭這麽多美女,無論如何您都可以帶一位回去啊!”


    康忸密順著雅茹姑姑的話說:“真的?那我可以在這三位美女當中任選一位?”


    他這話就有點越矩了。若羌肯定是勝者得配,若耶也要和阿爾泰成婚。這事在他們第一天在王殿上就當著那答脫的麵說了清楚。


    隻剩下我,雖然還沒有婚約,但是有心打聽,也會知道薩哈已經答應了莫頓。


    雅茹姑姑笑著橫了康忸密一眼,雖然雅茹姑姑年紀偏大,但是她高鼻深目,皮膚白皙,一向保養得很好。舉止間風韻十足。


    她嗔道:“王子最喜歡開玩笑了。難道我們樓蘭就隻有麵前這三位王女是大美人?您到我們米蘭城去看看,那街上的美女雖說沒有樓蘭多,可也是個個好像花朵一般的嬌嫩啊!”


    康忸密轉彎也極快,笑著打哈哈:“是啊是啊,我說錯了,眼前怎麽會有三位美女呢?應該是四個大美人,這生下若羌若耶兩位美女的女人,那更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


    他雖然油嘴滑舌,但顯然極討雅茹姑姑歡心。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有心籠絡,一個有心討好,一會兒就熟絡了。


    安多騎著馬也走在我們旁邊,他一向顯得彬彬有禮,此刻眼睛卻在我和若耶身上不停掃來掃去,好像在窺探什麽。


    他好像頗有感觸的說道:“其實,我並不是第一次來樓蘭了。”


    若耶目光向前,沒有理睬他的話。可我卻沒有辦法,作為主人,不能冷落了他,我“哦”了一聲,配合的問道:“王子從前來過樓蘭?”


    安多的目光也看向遠方,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在感傷,簡短的說了句:“來過,不過不是樓蘭城。”他轉過頭,認真的看著我們說:“我曾經在米蘭城呆過一段時間。”


    我感到很意外,不由問道:“你去過米蘭城?”


    按照他的身份,如果他去過米蘭城,就一定會有王族的人迎接,怎麽我們沒有聽說呢?


    安多明白我的疑問,淡淡一笑解釋道:“是的,我去過。不過當時我隻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去遊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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