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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語咬了咬唇,眨盡眼眶中的霧氣,冷笑一聲,往唐枝的屋中走去。剛走進屋,便見唐枝坐在桌邊,素手執杯,緩緩啜飲:“你又自取其辱了?”


    “你說什麽?”荷語剛平複的怒氣瞬間又升起來。


    唐枝抬頭一笑:“男人變心,隻在一瞬間。你想要挑撥,自己出馬是沒有用的。除非你另找來一位魅力十足,正中他弱點的女子。”


    “你以為全天下你是最漂亮的女人?未免也太高看自己!”荷語冷道。


    唐枝搖頭:“麵孔的漂亮與否,同是否有魅力並不密切。”隻見荷語不信,從袖中抽出一條絲帕覆在臉上,隻留一雙眼睛:“倘若這般,你是否覺著我是個極醜之人,才會不敢以真麵目見人?”


    唐枝生得高挑,一雙眼睛含著峭光,舉手投足之間別有風情。哪怕覆著麵孔,仍然不能斷定就是一個生得極醜的女子。荷語雖然恨極唐枝,也不得不承認,唐枝說得有道理:“算你有理。那正中他弱點的女子,是什麽樣的呢?”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唐枝挑眉道。


    荷語瞬間就明白了,冷笑道:“原來你怕我找來勾引鄭暉,自己被他厭棄!”


    “不錯。”唐枝答得幹脆,將絲帕折起放回袖中,“說來你是清白的身子跟了他,心機城府都不缺,最後他卻娶了我這個和離過的女人。公平嗎?”


    荷語不答,抱著手臂斜睨著她。隻聽唐枝接下來道:“我同樣怕,我為他生兒育女,勤儉持家,有朝一日,他卻抱了別的美人歸。”


    “我還當你們情比金堅呢。”荷語譏道。


    唐枝不置可否:“說不準哪一日,我先厭了同他生活的日子,最先拋棄他呢?總歸也不是第一次了。”


    “到時你人老珠黃,看誰還要你!”荷語不客氣地道。


    唐枝反問道:“那麽你呢?你已經人老珠黃了嗎?怕沒有人要嗎,才會始終放不下鄭暉?”


    “誰說我放不下?”荷語放下手臂,瞪著唐枝道。


    唐枝挑了挑眉,不予置評。


    荷語有些持不住,隻覺唐枝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惡透了:“我就是不甘心,為什麽他娶了你,而不是我!我哪裏不如你?為什麽你被人擄走,肚子裏懷了來曆不明的種,他依然維護你!”


    “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來曆不明的種,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鄭暉的孩子。”唐枝更正道。


    “哼,總之我不信,如果你懷了野種他還會維護你!”荷語咬牙道,“我們打個賭如何?如果他仍然愛你,我就罷休!”


    唐枝的眼中露出憐憫之色:“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是高看你了。他愛我,說明你曾經看上一個好男人。他不愛我,說明你離開了一個自私的男人。好與不好,如今又同你有什麽幹係呢?”


    荷語的臉色變幻不停,唐枝便又道:“你總覺得,他是因為我才辜負你。可是你忘了,他始終不曾愛你。”


    “他沉迷的是你這張酷似我的臉。他愛的人始終是我,也隻有我。”


    “胡說!你胡說!”荷語捂住耳朵尖叫起來。


    唐枝等她平靜下來,才繼續開口:“你覺得自己是個不幸的人,生長在那種地方,沒有嫁得一個良人。可是,我是從雲端生生跌落在泥土裏的人。


    荷語一怔。


    “鄭暉大概沒有同你講過,他第一次遇見我的情形。我被幾個小子纏住,要我陪他們玩遊戲,扮作他們的丫鬟。我不同意,他們一起上來打我。那時我隻有十歲,你猜最後如何?”


    荷語挑眉:“被鄭暉救了?”


    唐枝搖頭,臉上蕩起淡淡的驕傲:“我把他們打得哭著求饒。”


    荷語怔了怔,隨即不屑地道:“這算什麽本事?換了誰都會如此。”


    “興許吧。”唐枝沒有反駁,緩緩又道:“那年我娘沒了,我爹酗酒,我們家被人套了官司,賠得一幹二淨,我從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淪落到為幾文錢同人計較。沒有小廝護著,沒有丫鬟討巧,萬事靠自己。”


    荷語嘖嘖兩聲,頗為稀罕地道:“你懷了孩子,莫不是性子也變了?居然同我說教起來?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你不就是怕鄭暉被我挑撥?我還偏偏就挑撥了,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惡狠狠地說完,才發現唐枝仍舊是那副安忍不動的姿態,不由憤憤:“難道我在青樓裏吃過的苦比你少嗎?你好歹有過幾年大小姐的日子,我呢?學不會才藝,動輒受罰挨餓,你能想象嗎?”


    “不要為了男人蒙蔽自己的眼睛。男人會走,會變心,隻有自己才靠得住。”唐枝起身走到門口,望著晴朗的天空,聲音有些飄忽:“更不要讓些許小事占據自己的心力。你年輕,漂亮,有錢,心機城府更是不缺。如果你非鄭暉不嫁,我第一個瞧不起你。”


    “沒錯,他有什麽了不起?論家世論人品,世上多得是有人更好!”荷語昂首道。說完,走到門口斜睨唐枝一眼,似笑非笑:“感謝你這一番苦口婆心。等我做了衛青鬆的夫人,定來拜謝你今日的‘良言’。”


    唐枝接下挑戰:“我等著你。”


    次日,荷語便搬離了鄭家。而鄭暉也在當日啟程回西疆,鄭家僅餘下鄭姑母與唐枝兩人。


    “人一少,又太清淨了些。”送走鄭暉,回到院子裏的鄭姑母感歎道。說完,瞄了唐枝的肚子一眼,勉強笑道:“再過一年,倒是又添丁了。”


    唐枝知道,鄭姑母對她的肚子一直有心結未解,當下沒有做聲,隻是點了點頭。反倒是鄭姑母見她坦坦蕩蕩的模樣,不禁想起昨晚鄭暉對她說的話:“姑母,唐枝肚子裏的孩子,您不必懷疑。您還不知道她嗎?倘若不是我的孩子,早早便被她掐沒了。她像是忍辱為賊人生養的脾性嗎?”


    現在想來,很是有道理,臉上的笑容便真誠了兩分:“枝兒晌午想吃什麽?盡管說,姑母給你做。”


    三個月時,唐枝的肚子已經微微顯懷。此時胎位已穩,在大夫開的藥方以及鄭姑母的細心入微的照顧下,唐枝與胎兒的情況都十分之好。根據鄭姑母的意思,將懷孕之事捎信給唐家及裴家。


    收到消息,杜芸與唐書林最先探望。唐書林推了杜芸與鄭姑母寒暄,自己拉了唐枝到院子裏,急切地道:“你這傻孩子,怎麽不知道輕重?那陣子有的孩子怎麽能要?”


    唐枝一點也不驚奇,唐書林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隻道:“你是孩子的外家,如果你盡到外祖父的心意,等孩子擺滿月酒時便請你來吃。如果你說些別的不中聽的話,便當沒有你這個外祖父罷。”


    唐書林一噎,頓時吹胡子瞪眼:“我是為你好!”


    唐枝二話不說,扭頭便走。這時杜芸也走了過來,麵對唐枝上下打量兩遍,笑嘻嘻地道:“勇氣可嘉呀,勇氣可嘉!”


    這兩人分明不是賀喜來了,而是給唐枝添堵來了。幸虧唐枝早早預見,又看在唐書林拎來的銀耳燕窩等滋補品的份上,並不與他們計較。


    第二日,唐姑母攜裴蕙兒到了。唐姑母倒沒有如唐書林一般,說些無甚意義的話。拉過唐枝的手,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難為你了。”


    唐枝鼻頭一酸,搖頭道:“他在那樣的環境下都沒離我而去,我怎能敗於他人口舌,棄他不要?”


    裴蕙兒豎起一根大拇指:“表姐,我欽佩你!”


    唐枝不由笑了,為唐姑母與裴蕙兒的信任與支持。


    隨著肚子一日日鼓起,小生命在肚子裏成長的奇妙感覺,激起唐枝潛藏的母性。逐漸有了耐心,端起針線筐子請教鄭姑母,開始為即將出生的小生命做針線。


    又一日,鄭暉托人捎來一隻碩大的包裹。打開一看,裏麵裝滿各種小玩意,從長命鎖、金銀手環,到市麵難見的珍惜布料,不一而足。唐枝翻遍,漸漸擰起眉頭,那廝隻記得肚子裏的小的,卻忘了她這個大的。誰知翻到最後,打開一隻由尋常棉布包裹的木匣子,卻不禁睜大眼睛。


    輕輕托起翠綠色的翡翠鐲子,套在雪白的手腕上,走到門外,迎著光線抬起手腕,漸漸抿嘴笑了。


    “大人,夫人來信了!”雁城,鄭暉回到鄭府,便聽到秋翎喊道。


    快步跑進屋中,待看到擱在桌上的小巧包裹,不由得稀奇――唐枝以往寄信來,都是薄薄的書信一封,這次卻是為何?拆開包裹一瞧,原來裏麵不止有一封信,竟還有一套鞋襪。


    鄭暉往腳上比劃一番,不禁又驚又喜,看這針腳,決計不是鄭姑母的手藝,莫非是唐枝為他縫製的?待拆開書信,閱覽完畢,嘴角越咧越大,愈發期待回京。


    春風來了又走,夏花開了又敗,當草木枯黃凋落之際,唐枝分娩,是一個六斤八兩重的小子。紅通通,皺巴巴,活像個小老頭。


    鄭姑母卻笑著道:“等到再過幾日,你且看他!”


    果不其然,過了幾日,小家夥皺巴巴的肌膚逐漸舒展開,粉嫩嫩的又香又軟,愛煞人了。又是個沉穩的性子,除了吃奶便是睡覺,再不會哭鬧一聲兒的。鄭姑母為小家夥換了尿布,口中嘖嘖歎道:“真乖,乖孫,姑奶奶疼你。”


    小心翼翼地包好褥子,輕輕親了一口:“瞧這小模樣,你那阿爹沒有親眼見著你長大,可叫他後悔去吧。”


    唐枝便隻是笑:“夫君上封信說,九月中旬回京,約莫就是這幾日了。”


    話音剛落,外麵便衝進來一名高大的漢子:“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暉兒?”鄭姑母大吃一驚,拚命把他往外推,“你怎提前回來了?快出去,這一身風塵仆仆,別過了不幹淨的東西給孩子。”


    鄭暉拍了下額頭:“我這就去換洗。”


    過了兩刻鍾,梳洗穿戴完畢的鄭暉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姑母,那是我兒子?”


    鄭姑母指了指身邊,笑著說道:“不錯,快來看你兒子。”


    鄭暉往鄭姑母身邊看了一眼,卻先走到唐枝身邊,屈下一條腿跪在地上:“我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你受苦了。”


    原來西疆戰事告一段落,近兩年都不會再動幹戈,鄭暉便調請回京。為了趕上唐枝分娩,告了假先行趕回,一路不分晝夜,早了大部隊五六日。


    摸著鄭暉硬朗的臉龐,唐枝抿唇笑道:“快去看看兒子吧。”


    鄭姑母將小褥子抱過來,鄭暉搭眼一看,唏噓道:“賊小子,眉清目秀,怎生得像你?”愛不釋手地抱過來,眉開眼笑。


    “說得是,男孩兒英氣些才好看,釋兒就是太隨母相了。”鄭姑母道。


    鄭暉卻抓住“釋兒”兩字:“我兒子叫‘釋兒’?”


    “沒錯,大名鄭釋知,是裴姑父給取的名字,取“釋然自知”之意。”唐枝解釋道。


    鄭暉虎目一抬:“起得好!”轉而抱著兒子,‘釋兒’‘釋兒’地喚起來。還是鄭姑母體貼,抱了小釋兒休息去了。


    等鄭姑母走後,鄭暉起身坐在床邊道:“這次我回來,短期內便不走了。另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僅我調回來了,吳大哥也調回來了。等他們安頓好了,吳夫人便來看你。”


    “趙夫人、劉夫人她們呢?”


    “趙夫人沒有回來,劉夫人回來了。怎麽,你想見她們?”


    唐枝答道:“沒有。隻是如果她們來拜訪,不必拒絕便是。”


    等到釋兒擺滿月酒時,吳夫人與劉夫人隨著她們的夫君一同來道喜。剛出月子的唐枝有些發福,隻不過麵龐圓潤許多,倒顯得和氣了。吳夫人嘖嘖感歎:“聽說你生得順利,恭喜恭喜。”


    “鄭夫人自是好命。”劉夫人仍舊是怯生生地道。


    唐枝早已聽說,劉夫人的日子過得不舒坦,是以說話時的語氣酸溜溜:“好命歹命都是自個兒掙來的,能掙得什麽樣的日子,便過什麽樣的日子。”


    “我們可比不得鄭夫人的好相貌和好手段。”劉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看了看唐枝微微豐腴卻更顯美麗的臉龐。


    “好了!”吳夫人暗暗打了她一下,示意她住嘴。劉夫人不禁癟癟嘴,她也知道今日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嘴上就是忍不住。


    唐枝拉住吳夫人,看向劉夫人淡淡地道:“你將自己當做什麽,自己便是什麽。你將自己當做一根草,紮根在泥地裏頭,就別怪男人踩你。若是你高高在上,如鷹一般飛翔在高空,別人隻有仰視你的份。”


    這番話很不客氣,可謂尖刻而狠辣,劉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多時便告辭離去。吳夫人卻捏了捏唐枝的鼻子:“都當娘的人了,還是這般不饒人。”


    唐枝別開臉道:“我的好日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麽?隻知道酸別人,有什麽用?我就是看不慣,誰也別在我跟前鳴不平。”


    “愈發說不過你了。”吳夫人笑道,聰明地轉了話題,聊起其他。


    臨近初冬,天黑得早,送走賓客,鄭暉一頭紮進屋裏看兒子。好生親香一通,又逮著唐枝親個不停,末了道:“聽說你今日又發威了?劉嫂子晌午離開時仿佛眼眶是紅紅的?”


    “同我有什麽幹係?我隻顧著同吳夫人熱絡來著。”唐枝不認。


    鄭暉不信:“跟你沒關係?除了你,誰還能把那個麵瓜惹哭?”


    唐枝瞪他:“怎麽?嫌我給你惹麻煩了?”


    “哪裏哪裏,為夫隻是比較好奇。”鄭暉連忙擺手。


    唐枝這才道:“我不過說幾句實話罷了。”說罷,將對劉夫人說的那兩句話轉述給鄭暉。鄭暉聽罷,著實感歎一番:“這兩句話,可真真紮在人心上了。”


    “誰叫她先惹我不痛快?”唐枝的原則便是,誰惹她不痛快,便叫誰不痛快。從前忍不了,往後更忍不了。


    釋兒生得肖母,往後說不得還有打機鋒的時候。鄭暉是武將,不一定時時刻刻守護在他們身邊,若是她不夠強硬,如何保護她的釋兒?


    為母則強。


    為母則剛。


    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摟著兒子,鄭暉由衷驕傲:“有婦如此,夫複何求。”


    (-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裏結束。感謝一路追文的妹子,祝願大家在新的一年工作順利,學業有成,平安康健。


    阿輕還會繼續寫文,希望在新的文下仍能相見。


    最後,為了慶祝正文完結,留言滿25字有紅包相贈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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