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短短一番話,謝望舒就對沈洪文父女倆,有了幾分好感。


    假模假樣為民請命的官,她見得不少,就在突厥各個部落裏,為了裝窮,也能舍得下臉麵,可仔細打量,觀察就會發現都是假話。


    這沈家父女倆若是做戲,那可做得太逼真了,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其他的痕跡來。


    到崗上,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都圍著沈洪文在說話,看樣子大家也都習慣了,都在唉聲歎氣。


    “再這樣下去,我也要跟著搬走了,這地方怎麽住人。”


    從這一路向東,泥沙沉積,河床越來越高,根本就是一條土龍,等著老天爺把這泥沙收回去?那是不能夠了。


    莊稼沒了,他們這些泥腿子還有什麽盼頭,學著去打獵、紡織、那都不是事。


    正說這話呢,突然覺得地麵震顫,樹都在瘋狂搖晃,仿佛土龍翻滾,連人都站不穩了。


    鐵甲軍趕緊護著謝望舒跟裴寄辭到安全的地帶,形成了一個保護圈,周圍躲上來的百姓自然也盯著他們這群人,生怕是山賊什麽的。


    好在他們沒對民眾做什麽,反倒是主動幫忙抓逃跑的雞和豬。


    有孤兒寡母帶著兩三個孩子跑上來的,也被他們接過,抱在懷裏安撫。


    “諸位別擔心,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百姓,隻是我的家仆生的魁梧了一些,我老婆子在這,絕不會對你們造成威脅的。”


    謝望舒說話,便是有讓人鎮定的意思,大家漸漸開始接納他們。


    沒人敢在這時候回家去,便都聚攏在了一處,還有人搭建了個木棚子,今晚就是在這打通鋪,等潮水降下去了再回家去。


    若是家境殷實的,在城池裏有房子的,也不敢貿然現在走。


    天南地北的口音匯聚在一處,火光下,沈洪文父女倆異常沉默。


    裴寄辭看著手裏的幹糧,給他們送了過去。


    這次出來,季知歡怕他們吃不好,帶了足夠的幹糧,還特地訓練了三四個夥頭兵,那廚房的手藝也是能進館子裏當大廚的。


    支棱起了大鍋,訓練有素的開始切菜下佐料,饞得一群人眼巴巴盯著他們的鍋,又見他們人數眾多,誰也不敢上前。


    “多做一些。”謝望舒吩咐。


    “是。”


    “諸位,咱們今日有緣在此相聚,幸好我們家準備妥當,若是不嫌棄,就跟我們一塊用飯。”


    有這麽大塊的肉,他們哪敢說嫌棄啊,那都是逢年過節才能吃得上的。


    “老夫人,您是京城人吧,聽口音就像。”


    “是的。”


    裴寄辭到了父女倆身邊,將自己的零嘴盒子遞了過去,“飯還沒好,先墊墊肚子吧,我娘做的柿餅,可好吃了。”


    沈洪文回過神,上下觀察眼前的少年,眯起眼睛道:“我看你有些麵善。”


    裴寄辭任憑他打量,“我年歲還小,刺史應該不曾見過我。”


    “也是,你跟我女兒差不多大,明日等潮退了,你們也趕緊走吧,這不安全。”沈洪文再三催促。


    裴寄辭將柿餅往沈硯秋身邊推了推,“吃吧。”


    沈硯秋見父親沒拒絕,這才小聲道:“謝謝哥哥。”


    小手伸過來將那柿餅接過,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好吃麽?”裴寄辭問道。


    “嗯,我娘的手藝也很好的,隻是她現在一個人在家……”


    沈硯秋麵露愁容,裴寄辭不由想到柔弱的婦人,站在家門口凝望的模樣。


    哪知道下一瞬,就聽到了河東獅吼,“沈洪文!找死呢你,又上這河堤來了,還要老娘給你送飯!”


    裴寄辭一抖,差點將手中的柿餅甩了出去,正在切菜的鐵甲軍也差點切到手指頭。


    隻見一個麵容與沈硯秋有七八分相似的美貌婦人,罵罵咧咧提著食盒朝這走來,滿頭青絲由灰麻布包裹著,直奔沈洪文而來,揪起耳朵就罵。


    “疼疼疼,這麽多外人呢,給點麵子。”


    “麵子?你還想要麵子!?這誰沒看習慣啊,吃飯!”馬三娘吼完一屁股坐了下來,就看到了傻掉的裴寄辭。


    “喲,誰家的玉麵小郎君生得這樣好看,是要留下來給我做女婿不成。”


    “是我家的,留給你做女婿,那還小呢。”姨婆笑吟吟道。


    馬三娘這才發現他們,她是個爽利性子,與附近的百姓也熟悉,沒三兩句就混到了長公主身邊,也把沈洪文父女倆招呼了過來。


    “我爹是廣西總兵,大老粗一個,我連字都不認識,要不是嫁給這古板,我還在廣西吃香喝辣呢,不過人都說嫁衣隨機嫁狗隨狗,我馬三娘在哪都能活得下去,沒什麽大不了的,那禦史不當就不當了,還不是朝廷瞎了眼麽。”


    有百姓忍不住道:“沈夫人,這話可招禍呢。”


    “我看那孟勢他敢?老娘劈了他,欺負我男人還不算,想欺負我?謝老夫人,你們怎麽走這條路啊,真是夠倒黴的。”


    “我也是沒想到,總是聽人說這瀘州風水好,便想經過來看看有沒有生意做,哪知道遇到這事。”


    “喲,那你可來得不巧,春秋兩季是最要不得的,那河神脾氣就沒好過,這大壩是年年決堤,這派下來的人用來用去還是老辦法,河床裏的沙子越來越多,如今你看看,哪裏還像個河啊!”


    裴寄辭有些詫異這沈洪文既然有如此嶽家,怎麽還能淪落至此。


    沈硯秋悄悄道:“如今河堤乘高四潰,不複歸河,現在還隻是瀘州之難,等將來那運河兩道恐怕都會被連累,堵塞道口,再想去清理,可就難於登天,朝廷每年派下來的督辦官員也有雄心壯誌的,可辦法還是清沙排淤,不能解決水患之根本,從每年汛期一到便決堤,就可見此法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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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南來北往,全靠漕運,若淤堵豈不是大亂?”裴寄辭突然腦子靈光一閃,拿出了季知歡給他的隨身錦囊。


    他默默將那小錦囊打開,上麵就四個大字,“束堤衝沙。”


    沈洪文正沉默著,聽到裴寄辭這輕聲呢喃,立刻一拍大腿道:“這辦法,書中早有記載,可沒人肯去做!”


    也正是治水理念不同,所以瀘州這才耽誤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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