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見崇德皇帝正襟危坐,麵色嚴謹依舊,長樂公主忙出聲想要替顧月池解圍。


    “哈哈——”


    隻是片刻,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指著下方看著自己的顧月池,看了眼皇後,崇德皇帝竟是忍俊不禁的笑笑,而後自己動手攏了攏衣襟:“這丫頭說的對,朕是有些乏了,該去歇歇。”


    言畢,殿內頓時氣氛一鬆,眾人心境皆不相同,再看顧月池的眼光也各自有所變化。


    崇德皇帝,何曾如此開懷的笑過。


    “臣妾也有些乏了。”


    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皇後娘娘隨崇德皇帝起身。


    深出口氣,暗自告誡自己日後切記今日教訓,顧月池心弦微鬆。


    “丫頭,你隨朕到偏殿。”


    未曾回頭,崇德皇帝與皇後娘娘相偕出了大殿。


    倏地,剛鬆了些許的弦又繃緊了幾分。


    鳳儀殿與其他宮殿建築格局大致相似,出了大殿便是偏殿,偏殿與大殿最大的不同便在於在偏殿內設有錦榻,可稍作休息。許是因晚些時候還有晚宴。崇德皇帝並未走遠,隻是與皇後從大殿移駕到偏殿歇著。


    甫入偏殿,不曾抬頭,顧月池低眉斂眸的行至殿,對正襟坐於上位的崇德皇上和皇後福身行禮。


    “臣女有罪,還請聖上責罰。”


    上位無聲,隻聞衣袂摩擦聲,顧月池知道,這是宮人在伺候崇德皇帝上榻。


    不久,杯盞相碰發出的清脆響聲傳來,顧月池正了正身,繼續安靜的等著。感覺到上方兩道威嚴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她心縱使惴惴不安,卻也知道,不管多久,她都得等著。


    須臾,崇德皇帝的聲音從上麵幽幽傳來:“你倒與朕說說,自己有何罪?”


    “聖上並未言乏,臣女卻失言脫口。”緊抿著嘴唇,顧月池終是開口道:“臣女犯了妄言之罪。”


    顧月池一言落地,與方才一般,殿內又恢複了平靜。


    放下茶杯,皇後親自與崇德皇帝按摩著腿,輕聲道:“陛下也說過了,陛下確實覺得有些乏了。”顧月池方才確實是失言,不過她沒說她對,卻也不能說她有罪。


    崇德皇帝說過他確實乏了,明擺著他這是有心不追究。


    是縱容也好,還是別有內情也罷,反正這是她所樂見的,其利弊,大可留於顧月池自兒個思量去。


    低眉看著顧月池,崇德皇帝道:“免禮罷”


    “謝聖上”


    又福了福身,顧月池站起身來,抬眸遇上顧月瑤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眉梢幾不可見的動了下,便又再次垂下頭來。


    與崇德皇帝對視一眼,皇後竟是然一笑:“日後待你嫁入皇家,便都是自家人,你這孩,何來的如此拘謹。”


    嘴角動了動,卻終是扯開了些,顧月池道:“雖是如此說來,不過宮裏有宮裏的規矩,臣女失言著實不該。”


    “朕不是也沒追究?”


    抬頭看向崇德皇帝,見他隻是蹙眉看著自己,顧月池便又低下頭來:“臣女謝聖上不罪之恩。”


    “罷了罷了”亦是放下手裏的茶杯,崇德皇帝道:“朕這會兒傳你進來,是另有一事要問你。”


    “是”顧月池點頭:“聖上請問。”


    “再過一個多月便是宮選秀之期,聖上有意與諸位皇選妃。月瑤丫頭跟在本宮身邊多時,凡事做到麵麵俱到,這會兒她自請欲要到幽禁之處去伺候皇,丫頭你看如何?”


    這話,說是崇德皇帝問的,卻是皇後娘娘說的。不過聽到顧月池耳裏,卻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皇後真的如此信任顧月瑤想要將她送到弈天身邊嗎?


    還有崇德皇帝,他昨日召見自己時,為何從未提及此事?


    也許,他是要試探。


    這事皇後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不過到底是不是顧家的意願?


    心倏地一冷,想到顧振濤為大楚沙場奮戰,卻最終還是被主有所懷疑,抬眼睨了眼顧月瑤,見她好似十分羞赧的低下頭來,總算知她方才為何發笑,顧月池心冷哼一聲,便故作疑惑的看了皇後娘娘一眼,而後對崇德皇帝道:“聖上有所不知,臣女的這個妹妹早已婚配人家,對方是平陽候府的二少爺,且還是皇後娘娘做主保媒。”


    聞言,崇德皇帝側目睨著皇後。


    臉上露出淺笑,皇後說道:“我聽月瑤丫頭說日都定下了,是來年的正月十一。”隨即,皇後又對顧月池道:“不過無妨,雖隻有區區十來日,這丫頭心靈手巧,倘若陛下真的準她去了弈兒那裏,本宮另外再指一門親事也不是行的通的。”


    聽皇後的意思,是讓崇德皇帝再指婚。


    皇上指婚,比之皇後保媒,那可是大不一樣的,到時候平陽候府就算不願,也不會抗旨不遵旨。


    對上顧月瑤明錚錚的眸,顧月池絲毫沒有猶豫的道:“臣女認為不可。”


    顧月瑤的眉頭不禁一皺,便聽崇德皇帝問道:“為何不可?”


    “回聖上。”複又低下頭來,顧月池道:“聖上該是還記得臣女被擄掠一事,因此事平陽候府與鎮國將軍府鬧得不歡而散,如今日稍長,好不容易兩家又有所來往,臣女不想兩家再因瑤妹妹的親事再生波瀾。”


    崇德皇帝眉頭一皺,“你也知兩家為你的事情而不睦,難道就未曾想過你這妹妹嫁過去會受了委屈?”


    “瑤妹妹聰明伶俐,乃是臣女見過最聰慧的女,臣女相信以她的聰明,嫁入平陽候府不但不會受了委屈,還會成為兩府之間互睦的紐帶。”


    顧月池不是聰明之人,不過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便是把顧月瑤誇成朵花。


    聞言,崇德皇帝竟是一笑,“你這丫頭說的還挺有道理。”隨即,他睨了眼顧月瑤,“日後平陽候府和鎮國將軍府是否和睦,可要看你了。”


    臉色灰敗不堪,顧月瑤卻隻得垂首福身:“臣女謹遵聖命。”


    “隻是出身差些,可惜了如此聰慧的丫頭,早知皇後保媒,朕提前賜婚豈不更好。”笑歎一聲,崇德皇帝隨口聞著我顧月池:“顧振濤一介莽夫,生的女兒卻個個如花似玉,就不知還有幾個。”


    “這……”皇上雖是隨口一問,不過顧月池卻不能隨便敷衍,一個弄不好,那可就是欺君了。定了定心神,她輕聲回答:“回聖上,臣女尚有一妹,乃是府裏四姨娘所出。”


    “哦?”崇德皇帝看著顧月池:“就不知你這妹妹如何?”


    心下一歎,顧月池回道:“三妹妹名喚月霜,她溫柔賢淑,可說是蕙質蘭心。”


    微微思量,崇德皇帝看著顧月池的眸閃閃發亮,而後對身邊的老太監道:“傳旨,鎮國將軍府三小姐溫柔賢淑,且蕙質蘭心,賜婚皇為側妃。”


    “喏”


    老太監頷首,偏殿內眾人麵色各異。


    顧月瑤忙來忙去,到頭來卻為別人做了嫁衣裳,臉色自是難看到極點。


    於皇後娘娘,顧月霜隻是個庶女,名不見經傳,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她自是滿臉不在乎。


    倒是顧月池……


    隻見她臉色微暗,眸光向下,不由心一歎。


    崇德皇帝,還是不信她。


    他將她妹妹許給皇,若日後皇有難,顧月池若不忙,便等於間接害了自己的妹妹。


    算來算去,竟是把顧月霜扯了進來。


    雖說富貴險求,不過顧月池永遠都不希望顧月霜卷入其。


    不過如今看來,她所希望的,往往是別人不希望的。


    換了換腿,崇德皇帝看了眼顧月瑤,對皇後娘娘道:“你既是喜歡這丫頭,這幾日裏就備份大禮賀她喜結連理。”


    輕輕笑著,皇後點點頭:“臣妾自會準備。”


    ……


    晚宴之時,絲竹聲聲,舞女妖嬈。


    高位之上,崇德皇帝和皇後娘娘時而賞舞品酒,時而對視一笑,可顧月池卻思緒紊亂,進食的東西少之又少。


    晚宴途,長樂公主道是要到後花園走走,看她的樣,便知裴慕雲此刻該是在後花園的,不過顧月池並未拒絕,隻是請了旨便跟著出了大殿。


    她,也想要透透氣。


    後花園內,花草之上覆蓋著厚厚的雪,掩沒了花香,平添了冬的寒涼。


    遠處,長樂公主與裴慕雲如一對璧人辦相擁而立,遠遠望著,伸手劃落眼前的凍雪,顧月池喃道:“也許隻有在他們眼裏,這裏的景色才是美的。”


    “宮闈之地,到哪裏都寒涼如斯。”


    不期的,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聞聲,顧月池轉身向後。


    說話之人隱沒在暗處,看不清容貌,卻隻見那人一身太監裝扮。


    昨有顧月瑤以太監常服相見,今日卻又有一人如此,明明出聲是女……心冷哂了下,顧月池挑眉問道:“不知姑姑為何女扮男裝,不過在這裏宮裏,還是要守些規矩的。”


    “規矩我本是要守的,可怎奈顧大小姐千金之軀請之不動,既是如此,也隻得我過來相見了。”


    說話間,那人自陰暗處走出,看清她的麵容,顧月池不禁杏眼圓睜。


    ※※※


    故事寫到這裏,快要到尾聲了哦……大家猜猜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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