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姨娘和四姨娘不出這檔事兒,老夫人興許還可以裝聾作啞,不過此刻既是出了,且四姨娘還將原因經過都擺在台麵上說了,她便再無不過問的道理。


    見老夫人靜等著自己出聲,顧月池微微思量,端起麵前的熱茶暖著手,“看管庫房的下人言明昨日早已巡視過不止一回,都絲毫不見火星,可偏偏他們剛剛回屋,外麵的倉庫便著起火來。”老夫人抬頭看了顧月池一眼,顧月池訕訕一笑接著道:“昨日大雪,天氣潮濕的厲害,若說是意外走水,隻怕太過牽強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也端起茶杯來,微微蹙眉,她再次問道:“若不是意外,便一定是人為。”


    顧月池頷首道:“月池與顧媽媽也如此認為。”


    輕啜了口茶,老夫人抿了抿嘴問道:“鎮國將軍府素來門禁森嚴,此事既是人為,這人便一定是府之人,你覺得這火該是誰放的?”


    放下茶杯,顧月池眨了幾下眼睛,抬手撫著自己的額頭,她有些頭疼的歎息道:“方才三姨娘與我說四姨娘娘家是以販茶為生,可她采買茶時卻尋的其他賣家,隻怕是四姨娘想要府再行采買,給自己的娘家鋪路。”


    老夫人瞪大眼睛看著顧月池,失笑問道:“你三姨娘所說的話你可信麽?”


    “事情還未查起,無憑無據,三姨娘的話就算有幾分道理,卻也不足以采信。”顧月池看著老夫人,遲疑著,片刻之後她咬了咬牙道:“方才在三姨娘來前,四姨娘也曾與我說過些話,隻不過她的那些話與三姨娘針對她一般無二,全是針對三姨娘的。”


    四姨娘在方才雖與老夫人說是過來探病的,不過老夫人何其精明,難道果真會信了她不成?隻怕她早已知曉真凶是誰,可就是不動聲色。


    想了想後,顧月池還是決定將一切和盤托出,對老夫人毫無保留。


    果不其然,隻見老夫人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彎起,轉頭對上顧月池的眼睛:“你想著我為何罰她進佛堂?”冷哼一聲,老夫人歎道:“雖說今日之事是三房說她壞話,讓她逮到,不過她來此之後一定會提及三房,而且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四姨娘是說倉庫裏的糧茶全是三姨娘采買的,雖然賬上做的很平,不過三姨娘很有可能都是以次充好,從謀取暴利。現如今由我當家,她自然害怕此事暴露,這才鋌而走險差人一把火給燒了。”


    顧月池不置可否的笑笑,隻將四姨娘的話原封不動的都對老夫人坦白。


    聽了顧月池的話,老夫人怔了怔,不再看著顧月池。將手邊的茶杯端起又喝了兩口茶,她凝神細想了想,低聲說道:“此事她們二人都指著對方不是,卻一定有一人說的是虛心之話。”


    顧月池笑了:“奶奶說的沒錯,三姨娘和四姨娘這兩人無論如何詆毀對方,真相都隻有一個,她們兩人之,定有一人說的是謊話。”


    輕點著頭,轉頭看向顧月池,老夫人麵帶笑意的吩咐著:“誰真誰假,這還需你來查過。”


    顧月池眼睛一亮:“奶奶讓月池去查?”此刻看來,老夫人是徹底放棄三姨娘了。


    “我給你一個月的功夫來查,而且要一查到底。”語氣堅定,老夫人點頭笑道:“如今府裏你當家,自然是由你來查過去也就罷了,如今府裏有了陽兒,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有人燒了他的東西,你這個當姐姐的自然沒有不查的道理。”


    顧媽媽說什麽老夫人難道就信什麽嗎?


    事情還沒鬧開的時候,老夫人不言不語,裝聾作啞,這會兒倒一反常態要一查到底


    顧月池揚了下眉梢,忍著笑起身,而後在老夫人身前規規矩矩的福身一禮:“月池遵命”


    起身拍了拍顧月池的頭髻,老夫人叮囑道:“莫要光顧著查事,累壞了身,你可莫要忘了過兩日進宮麵聖一事”


    顧月池應了是,抬頭見老夫人拄著拐杖往外走,急忙攙扶著送出了門。


    送走了老夫人,顧月池便回到前廳裏喝茶,見她一副不緊不慢的樣,秋玲丫頭便有些鎮定不住了。又給顧月池續了杯茶,她苦著臉道:“小姐隻知道倉庫著火是人為,對其他卻毫無頭緒。老夫人又讓小姐查辦此事,如今都火燒眉毛了,小姐怎還坐的住?”


    側目睨了秋玲一眼,顧月池笑笑,“那依著你的意思,此時我該做些什麽?”


    秋玲蹙了蹙眉頭,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府裏的下人過去都是三姨娘的走狗,如今也不知哪條是忠的,哪條是奸的,依奴婢所想,小姐大可去尋二姨娘問問,讓她替您分憂。”


    “二姨娘嗎?”


    嘴角依舊掛著淡笑,顧月池瞥了眼屋裏的更漏,便又緘口不言。


    皇帝不急太監急,看著顧月池依舊如此淡定的坐著喝茶,秋玲癟了癟嘴,便退到一邊不再出聲。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隻見顧月池從容起身,喊了邊上一臉鬱悶的秋玲:“備衣,我要出門。”


    秋玲怔了怔,隨即臉色一喜,便折入後門趕往寢室去取了鬥篷來。待與顧月池將鬥篷披上,秋玲拿來手爐遞到顧月池手裏,便低頭跟著她出了門。


    “小姐,方向錯了,二姨娘住在西苑。”


    鎮國將軍府裏有三閣,這三閣分別住著趙氏和三姨娘四姨娘,她們各自都生有一女。二姨娘因沒有孩,一直住的遠些,在四苑當的西苑。出了琴瑟閣,顧月池並未往二姨娘所住的方向走,而是走了正好相反的方向,這才惹得秋玲出聲提醒。


    腳下步伐未停,回頭看了秋玲一眼,顧月池輕笑道:“我要去的不是西苑。”


    一臉疑惑之色,秋玲趕忙快跑幾步追上顧月池的步:“那小姐此刻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佛堂”


    顧月池又是輕輕一笑。


    過去趙氏還住在佛堂的時候,她曾與奶娘問過佛堂的方位,這才沒有再問秋玲。


    “佛堂?”秋玲怔了怔,頓時明白顧月池的意圖:“小姐是要去找四姨娘?”剛剛老夫人可是罰四姨娘在佛堂抄經的。


    想著顧月池是要去佛堂,方才便該是在等著老夫人身邊的人從佛堂撤走了才去。


    秋玲撇撇嘴道:“小姐要去哪裏提前跟奴婢說一聲多好,也省的奴婢擔心著急。”


    “你哦……二姨娘的娘家老父隻是一位私塾先生,找她無非是跟著我們幹著急,你怎麽就不想想此刻誰最記恨三姨娘,誰能夠最大限度的幫襯與我?”


    看了秋玲一眼,見她正皺眉思索,顧月池搖了搖頭。


    鎮國將軍府的佛堂距離東苑不遠,處於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越是偏僻就越是安靜,這也許便是佛堂選址在此的原因。站在佛堂所在的院落裏,看著不遠處的禪房,顧月池似是看到趙氏正跪坐蒲團之上,口吟誦**。


    眼升起氤氳,挑眉吸了吸鼻,將心的悵然壓下,顧月池步履從容的向著裏麵走去。


    佛堂之內……老夫人身邊的丫頭把四姨娘送到這裏之後早已離開,四姨娘和她的貼身丫頭則在內廳裏窩著沒動靜。站在外廳內,一桌一椅一幾,一堂一佛一蒲團。看著廳裏簡陋的家具擺設,顧月池抿了抿嘴,心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這裏是趙氏以往所居之所,這些東西都是趙氏曾經用過的東西,而且一用就是十幾年。


    “小姐?”


    見顧月池怔愣著出神兒,秋玲不禁喚了她一聲。


    看了秋玲一眼,顧月池深吸口氣,不等秋玲掀起棉簾便進了內廳。


    內廳裏,四姨娘正負氣的躺在廳裏唯一的炕上,她的貼身丫頭則一臉委屈的站在邊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大小姐”


    見顧月池進來,小丫頭一邊出聲,一邊福了福身。


    聽她喊了大小姐,四姨娘也噌的一下從炕上坐了起來,抬眼看去,她臉上的氤氳之色顯而易見。


    “姨娘怎麽還氣著呢?”眉頭輕皺著,顧月池與四姨娘多坐在炕上:“奶奶的脾氣你還不知麽?四姨娘何必如此動氣?今日之事三姨娘可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撈著的。”


    雖然和四姨娘接觸的不多,不過通過方才的接觸她早已看透,這四姨娘根本就是一順毛驢,凡事隻要順著她,給她幾句好聽的,什麽都好說。


    此刻見顧月池如此看得起自己,還親自趕來佛堂,四姨娘的氣頓時便消了大半:“大小姐這會兒還病著怎麽親自過來了?老夫人可是走了?”


    “嗯”輕點著頭,顧月池眼睛微微發亮:“此次我還要謝謝姨娘,若不是姨娘與三姨娘打作一團,我此刻還得不了奶奶的準話。”


    四姨娘眉頭一蹙:“老夫人給了大小姐準話?”


    又點了點頭,顧月池道:“奶奶有命,東苑倉庫著火一事要一查到底。不過……此事尚需姨娘幫忙”


    “你要我如何幫你?”


    四姨娘本來心還在擔心著萬一顧月池受了三房蠱惑信了她是放火者,這會兒聽顧月池要她幫忙,忙不迭的便追問起來。


    今日更新到,大家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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