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整整兩倉庫的糧茶,這若放在普通百姓家,恐怕早已傾家蕩產哀嚎聲起,可鎮國將軍府家大業大,別說未曾傷人,就算傷了人,此事在老夫人眼裏,也算不得天大的事。


    待顧媽媽和丫頭們伺候老夫人歇下,顧月池早已在院裏等了半刻鍾的功夫。


    頭頂上方雖有雨傘遮擋,卻仍舊不擋雪花拂麵,抬頭見顧媽媽從裏麵出來,顧月池轉過身來,對顧媽媽問道:“奶奶可睡了?”


    “睡了”顧媽媽點點頭,催著顧月池道:“天寒地凍的,大小姐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見顧月池隻看著自己未曾離去,顧媽媽抿嘴淡笑:“主眼下可以過個好年,大小姐的情分奴婢領了,大小姐想要查什麽,便查什麽,待大年過了,今日之事奴婢自會依著大小姐的交代,一一與主稟了,今日奴婢敢立誓,到時絕不藏私。”


    “我相信顧媽媽絕對不會藏私。”


    顧媽媽既是如此言語,合著心底早已有數,點了點頭,顧月池帶著秋玲和束草兩個丫頭便離開了聚福堂。


    雪,依舊沒有停勢,腳下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的響著,到底是夜裏,天氣冷的厲害,方才在火海的時候尚不覺得,這會兒往回走,顧月池終是覺得有些冷了。


    看了眼顧月池緊攥著鬥篷兩邊的手,束草略一思忖,開口說道:“此事明明另有蹊蹺,不似是意外那麽簡單。”


    秋玲接話道:“顧媽媽說是意外隻是想讓老夫人安心,方才顧媽媽不是也說了,若小姐查出了什麽,等過了年後,她絕不藏私。”


    側目睨了秋玲一眼,見她給自己撐著傘的手正不停抖著,顧月池知她們此時出聲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她隨後問著:“你們也覺得這場大火來的蹊蹺?”


    秋玲和束草都點了點頭。


    手僵的實在撐不住了,秋玲對束草使了個眼色,後者把手裏的燈籠遞給秋玲,又接過傘來,繼續給顧月池撐著擋雪。“今兒下了這麽大的雪,連放置不妥的木炭都沾上了潮濕之氣,這大半夜的,合著不該著火。而且那兩個家丁也說過了,他們明明查過的,這點奴婢相信。年關將近,他們誰都不想出了差。東西潮濕不易起火,在加上火勢突然,奴婢推斷定是有人放火。”


    聽她這麽一說,束草也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她便眉頭糾結著看向顧月池:“這東苑裏平日就人少,眼下又是大雪,月黑風高的連個目擊者都曾有,小姐若要調查此事,就不知要從何處著手。”


    兩個丫頭將事情多少看透了幾分,分別看了她們兩人一眼,顧月池動了動秋玲手裏的燈籠:“倉庫裏裝的是什麽,自然就從什麽地方入手。”


    “茶”


    沉寂片刻,兩個丫頭同時出聲,卻又有些悟不透。


    顧月池微微一笑。


    孺不可教也


    見顧月池笑了,兩個丫頭也都笑了起來,不知不覺她們主仆三人已然回到琴瑟閣門前。


    回到屋裏之後,哆嗦著褪去鬥篷,踢掉棉鞋,顧月池躺回床上,先裹上被暖著身。讓秋玲將爐火打開,又吩咐束草備上茶水,她拿起放在床邊的賬簿便有仔細的查看起來。


    把茶沏好,提著茶壺走近床前,束草見顧月池看賬簿看的正入神,便將茶壺放在小幾上,單獨倒了杯茶遞給她:“小姐,熱茶”


    “嗯”輕應一聲,從賬簿抬頭,顧月池接過束草遞來的熱茶,便吩咐著:“我這裏無需伺候,你先回去歇著。”


    束草點了點頭:“奴婢告退。”


    看著束草轉身離去,視線在屋裏轉了轉,最後落在秋玲身上,顧月池輕聲道:“你也先睡吧”


    秋玲搖了搖頭:“奴婢等小姐睡了再睡。”


    身為奴婢,秋玲心斷沒有顧月池不睡她先睡下的道理。


    眉梢輕挑了下,不過也知秋玲是強筋,顧月池將賬本放在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秋玲。


    見顧月池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秋玲囁嚅道:“奴婢知錯了。”


    覺得好笑,顧月池不再看秋玲而是喃喃道:“府裏的新采買的茶,該是三姨娘經手的吧”


    抬眼睨了顧月池一眼,隻見她側臉妖嬈,秋玲回道:“在小姐還未曾當家之前府裏便開始采買年貨,這兩日顧媽媽凡是有大批量采買都會與小姐過問,奴婢不曾聽聞顧媽媽采買過茶。”


    “如此說來就該是三姨娘早前經手的。”秋玲所說之事顧月池怎會不知?她之所以喃喃出聲,無非是自語,卻不曾秋玲當是問她的了。了然的點了點頭,顧月池這才便問了秋玲:“你可知如今市麵上的茶都是什麽價兒?”


    秋玲搖頭苦笑:“奴婢一直是跟在小姐身邊的,怎會知曉這些?”


    “也對”點了點頭,顧月池似是想起什麽,又問:“我記得聽哪個姨娘說過,她娘家便是以販茶為生的。”


    秋玲想了想,回道:“回小姐話,是四姨娘。”


    記得那時候趙氏剛出佛堂不久,便借著茶一事刁難過三房,那是四姨娘曾說起過她娘家是靠販茶為生的。


    “四姨娘”眼眸光閃爍不定,顧月池點了點頭,對秋玲吩咐道:“明兒一早你把四姨娘與我叫來,就道我有事情要請教於她”


    秋玲笑了笑,“奴婢記下了。”


    “好了,我不看賬了,你也趕緊歇了。”將手裏的賬簿遞給秋玲,看著秋玲放妥,顧月池攏著身上的被躺下,而後輕輕閉上雙眼。


    看著顧月池安然入睡,秋玲將爐火封好,便也沉沉睡去。


    感覺到屋裏的燈熄了,顧月池輕瞌的雙眼再次睜開,在漆黑夜色閃爍星輝。


    三姨娘到底在顧家持家多年,即便如今在老夫人跟前失寵,死忠的奴才也該是有的,而且不隻少數。若她猜的沒錯,今日防火之人便是。


    她本還未曾想好日後待顧月瑤出閣要如何對付三姨娘,不過這把火一燒,倒給了她不少靈感。


    此地無銀三百兩


    此地無銀啊


    第二日一早,到了該起的時候,顧月池卻遲遲未醒。早已將洗臉水打來,記得昨夜裏顧月池曾吩咐過自己要請四姨娘,聽束草說早膳備好了,秋玲便上前叫起。


    秋玲叫了好幾次,顧月池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見顧月瑤神色萎靡,秋玲心底一驚,忙伸手覆上她的額際:“小姐又發熱了。”


    本想拿開秋玲的手,卻覺她的手冰涼舒適,顧月池便又閉了閉眼:“沒礙的,該是昨兒夜裏受了風寒,你差蘭兒去小灶上把裴大夫以前留的方拿起抓些藥來熬著。”


    “是”輕點了點頭,秋玲欲要轉身,卻又聽顧月池道:“讓束草伺候我起身,你先去奶奶那兒與我告了病,再看看四姨娘是否在聚福堂裏,若是在也莫要聲張,等到她回了,再去畫意閣請四姨娘過來。”


    秋玲麵露擔憂的問道:“小姐還要見四姨娘?”


    顧月池笑笑,臉色如以往一般蒼白:“病在我自兒個身上,我自兒個知道輕重,你盡管依我說的辦就是。”


    又點了點頭,秋玲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退出去換進了束草,吩咐蘭兒熬藥,她便前往聚福堂給顧月池告病。


    由束草伺候著起身,顧月池見自己臉色蒼白,眼袋泛黑,便拿起胭脂遮掩了下。將身上打點妥貼,又用過早膳,等著丫頭們撤了碗碟,剛剛好秋玲回來,自然她也帶回了四姨娘。


    “昨日睡下的早,今兒一早才聽聞府裏庫房走水,心驚之餘又見秋玲丫頭過去與大小姐告病,道是昨日裏受了風寒,此刻大小姐可好些了?”


    一進門,四姨娘見顧月池正坐在桌前,便上前來拉著顧月池的手噓寒溫暖,生怕別人不知她心憂慮。


    “隻是偶感風寒,沒有大礙。”不曾起身,顧月池輕笑著拍了拍四姨娘拉著自己的手,就勢讓她坐下。“讓姨娘擔心了”


    “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四姨娘輕笑了下,含蓄說道:“昨夜裏我是沒去東苑,如若去了,定會揪出那些故意鬧事的賊人。”


    伸手接過束草遞來的茶水,四姨娘淺啜一口。


    顧媽媽對老夫人稟了是意外,四姨娘這一開口卻說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來她是唯恐天下不亂。


    “四姨娘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放火?”


    故意裝著糊塗,見蘭兒端著湯藥進來,接過湯藥,顧月池這回並未直接仰頭喝下,而是先喝了一小口。


    “大小姐不會真的信了顧媽**話吧?”語氣輕飄飄的,四姨娘投以顧月池一個你不懂的眼神,歎道:“此事若我猜的沒錯,就該是三房那邊看不過大小姐當家,給大小姐下的絆”


    原來她隻道是三姨娘看她當家不忿,這才故意放火燒了倉庫。


    看著四姨娘一副我懂的樣,顧月池暗歎,四姨娘的心機遠不及三姨娘啊


    緊趕慢趕,今日的第二章到,靜陽的寶寶一整天沒睡覺,累的靜陽哦,不過還好,晚上一擦黑就睡了,所以趕緊來碼字了,當媽媽真的辛苦,不過卻很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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