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顧月池身邊雖是用秋玲和束草的時候多,不過對蘭兒她也是有幾分了解的。這丫頭別看著人小,其實鬼心眼一點都不少,而且在該托大的時候一點都不怯場,著實是個能壓住場的丫頭。


    如今她如此慌張,想來府裏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而這件事情還不是件小事。


    人家不是說了麽?


    不好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蘭兒顫聲回道:“府裏……府裏走水……”


    走水?


    那不就是著火了?


    心一凜,顧月池忙掀起被一邊穿著錦緞棉鞋,一邊冷聲問道:“是哪兒個院裏走水?”說著話,她揮開秋玲的手,已然自己穿上鞋,並起身走下鞋榻。


    蘭兒蹙著眉頭道:“奴婢不清楚,隻在院裏看著這會兒東邊火光衝天,照亮了大半個夜空。”


    麵沉如水,顧月池套上棉褂,任束草給自己披上鬥篷,把帽戴好,雙手將鬥篷一扯,便急匆匆的出了房門。


    “唉,小姐……秋玲,拿上傘!”


    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雪勢,束草回身對秋玲喊了一嗓,便急忙攆著顧月池出了門。


    一出房門,隻要往東一瞧便可見衝天火光,被燒紅的半個天空,早已融化了鵝毛大雪。


    眉頭緊鎖,顧月池一路不語,隻是步履匆匆的往著火的地方趕。大約行了半刻鍾的功夫,眼看著距離火場愈發近了,束草看了眼顧月池,輕聲說道:“奴婢看著走水的地方該是東苑。”


    “東苑?”聽了束草的話,顧月池心思緒轉動,腳下步伐卻未停,累的在她身後打著傘的秋玲不停喘著粗氣。“東苑平日裏住人極少,卻多是倉庫,那裏平日裏堆放著府采買之物,每日一早各房需要什麽,都要到那邊兒去領回來才成。”


    “也就是說府裏年前采買的年貨全都堆方在東苑?”身邊不時有下人跑過,身後抓過一個家丁的外衫,顧月池語氣不善的問道:“到底是哪裏起火?”


    本已是火燒眉毛,那家丁正忙著去救火,忽然被人扯住衣衫,他有些不耐煩的回頭,正想喊叫兩句,卻借著火光窺見顧月池的容顏。


    “大……大小姐”雙眼一驚,家丁作勢便要對顧月池行禮。


    “免”


    鬆開家丁的衣衫,顧月池又往東邊趕去:“可是東苑走水?”


    家丁點點頭,卻見顧月池早已往前走去,便急忙趕上,一邊前行一邊對顧月池拱手回道:“小的聽說是東苑的庫房走水,這會兒府裏上下能動的下人奴才都往那邊趕……咳咳……。”


    說話間,一行幾人已然進入煙霧區域。


    蹙了蹙眉頭,扯下腰間的帕,顧月池彎身從地上抓了把雪,而後全都揉在帕上,繼而堵上口鼻進入正著火的院落。


    院裏劈哩啪啦的響聲不斷,大火依舊在燃燒著,整個院裏的東西基本全都起火,火紅的天空映襯著潔白的雪花,望眼夜空,令人覺得格外刺眼。


    “大小姐”見顧月池趕來,從顧媽媽從眾人走出,輕咳幾聲,她臉色晦暗的來到顧月池近前對她福身一禮。


    望眼火海,顧月池看著顧媽媽問道:“火勢如何?”


    眉頭亦是緊蹙,顧媽媽歎道:“火勢倒是已然得控,就是東西大都燒了,沒有再救的意義了。”


    這是個建有兩座庫房的院落,因方才的一場大火,院裏的兩座庫房都已被大火侵蝕,如今他們能做的,便隻有使火勢不再蔓延,靜等著這場大火將院裏的東西燃燒殆盡。


    如今日的天氣一般,顧月池麵若凝霜,鵝毛般的雪花打在臉上已然不覺寒涼,她問著顧媽媽:“起火原因可查明了?”


    眉腳動了動,顧媽媽恭了恭身:“大小姐稍等。”


    說完話,她轉身沒入人群,不多時便見她身後領著一老一少兩個身著下等家丁服飾的下人趕了過來。


    指了指二人,顧媽媽道:“此二人便是這院裏看管庫房之人。”


    回身看著兩人,顧媽媽斥道:“還不趕緊見過大小姐。”


    “見過大小姐。”


    聞言,二人忙拱手對顧月池行禮。


    微微頷首,顧月池冷聲問道:“怎麽回事?”


    兩人相視一眼,其年長的老家丁有些慌張的說道:“小的今兒夜裏早早查過都不見有火星兒,這才回到屋裏待著,誰成想這一會兒的功夫,便兩個倉庫便火光衝天……”


    說著話,老家丁跪在雪,一臉懊悔模樣。


    另一個年少些的家丁忙跟著跪下,並道:“大小姐務必相信小的,小的跟師傅確實尋過兩三回,都不見任何火星兒”


    方才救火心切來不及多想,眼下火勢得到控製,他們這才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


    低眉斂目,仔細觀察兩人的神情,顧月池的視線落在地上已然又寸許厚的雪地上,眸光閃了閃,她又問道:“這兩個倉庫可是同時起火的?”


    靜窒片刻,老家丁搖了搖頭,回道:“是副倉先著起了火,連帶著燃了主倉。”


    看著漸漸減小的火勢,顧媽媽有些心焦的歎道:“還好隻燒了這個院,若火勢連到旁邊院的倉庫,府裏的損失恐怕無法估計。”


    顧月池思量了一下,問著老家丁:“這兩個倉庫裏所裝何物?”


    “都是這幾日采買的年貨。”


    未曾抬頭,老家丁輕聲回道。


    眉梢輕挑,顧月池看向年輕些的那個家丁,隻見那個家丁點點頭,亦是回道:“副倉庫裏裝的是府裏前陣購置的兩車茶,主倉裏是些粗糧。”


    茶?


    心思鬥轉,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下,顧月池轉身對著顧媽媽道:“顧媽媽可是要回聚福堂?”


    “是”


    顧媽媽點頭。


    “合著我才剛接了賬房鑰匙府裏就出了如此事端。”輕輕一歎,顧月池沉聲說道:“我與你一起過去與奶奶稟明此事。”


    東西燒盡了,院裏的火勢自然而然就小了下來,看著滿院狼藉之貌,顧媽媽唏噓不已。吩咐下人們善後,她不再耽擱,與顧月池一起回聚福堂向老夫人複命。


    與顧媽媽通往聚福堂的路上,顧月池心思緒一直未停,見她半晌兒不曾言語,顧媽媽開口道:“雖賬房鑰匙在大小姐手裏,不過眼下打理家事物的是奴婢,出了如此意外,奴婢該當全責,大小姐不必介懷。”


    “顧媽媽以為真的是意外麽?”回頭看著顧媽媽,顧月池嘴角有些冷冷的勾起。


    對上顧月池的眼睛,顧媽媽先是一愣,便不再出聲。


    見顧媽媽不出聲,顧月池便知她心裏早已將事情看的通透,繼續向前走著,顧月池淡淡說道:“兩個家丁在巡視之時不見火星兒,不過片刻倉庫便著了火。都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日天降大雪,萬物都沾了潮氣,就算有偶然火星兒,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將兩個庫房都燃燒殆盡。”挑眉看著顧媽媽,顧月池輕問:“這場意外顧媽媽不覺得來到蹊蹺?”


    就在方才,顧月池已然斷定此事並非意外。


    麵對顧月池的疑問,顧媽媽嘴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些,不過很快她便問道:“若依著大小姐的推斷,此事難不成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顧媽媽覺得不是麽?”顧月池反問。


    並未闡明個人觀點,顧媽媽繼續往前走著:“眼下年關將近,府裏走水已是傷財之事,東西燒了便是燒了,奴婢不想老夫人連個年都過不安生。”


    聞言,顧月池腳下的步頓了頓,看著顧媽媽有些淡泊的身影,她竟覺得格外寬闊。


    東苑的火一下燒盡了兩個堆滿糧食和茶的倉庫,此事算不得小事,早已驚動了老夫人,否則顧媽媽也不會早早就在火場主組織家丁救火。


    二人抵達聚福堂的時候,老夫人尚未歇下。


    屋裏爐火燒的正旺,香爐裏香煙嫋嫋,老夫人斜躺在錦榻上,身上蓋著一床被,看上去有幾分疲倦,眉宇間憂慮重重。


    乍一從外麵進入屋內,暖風襲來,顧月池一時有些不適應,不禁伸手捂了捂自己早已被凍僵的臉頰。伸手接過屋裏丫頭遞來的手爐,她未來得及暖手,便與顧媽媽一起上前,對老夫人福身行禮。


    “罷了”


    擺了擺手,老夫人老眉深皺的掃了眼顧媽媽,最後把視線落在了顧月池的身上:“我聽小丫頭說是東苑庫房走水,火勢如何了?”


    雖說府裏的事情給交給了顧媽媽不假,不過說到底如今在府裏當家的是顧月池,此刻她既是在的,老夫人便沒有直接問顧媽**道理。


    “確是東苑庫房走水。”顧月池先點了點頭,便上前來到老夫人近前:“顧媽媽去的及時,火勢已然得到控製,可惜的是倉庫裏的糧茶都付之一炬了。”


    聽顧月池說火勢得到控製,老夫人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些,輕輕籲了口氣,她追問道:“可傷到人命?”


    顧月池搖頭回道:“未曾。”


    點了點頭,老夫人鬆了口氣道:“沒傷到人命可算萬幸,既是如此,就算不得什麽大事,糧茶沒了可再行采買,年還是要過的,你們都莫要放在心上。”


    今天更新到,如無意外,應該還有第二章。


    感謝優婆夷和***開正鬧鬧的賞,感謝書友100428221641156、酸心檸檬的粉紅票,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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